“法官大人,各位审判员,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请求调看刚才法庭的录像带,为何要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在对方律师进行刚才的心理实验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扇门,虽然门后并没有站有任何人,但有一个人却没有,他几乎眼睛抬都没抬一下,他就是犯罪嫌疑人云小虎先生,现在请法官大人,各位审判员想一想,就在我们大多数人对XXX先生的死还抱有怀疑的情况下,犯罪嫌疑人云小虎却丝毫不曾怀疑呢?因为——”燕清风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然后环视全场道:“因为只有他心中最清楚,死了的人是不会复活的,XXX先生是不可能出现在那扇门之后的。”
此言一出,我马上看到了云小虎射向龙剑这边比较恶毒的目光,连我自己也不得不叹服,燕大律师果然是个人才,这场法庭辩论精彩绝伦,而让我有点不适应的是,燕大律师的心理学竟学的比我还精通,我开始理解虎门的人为何要绑架燕清风了,他确实有被云小虎绑架的资格,只是那天,龙剑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带着燕清风全身而退的呢?对于生平第一次经历的绑架事件,我至今记忆犹新,只是那事件的最终解决方式却成了一个谜。
这案件的结局由燕清风这么一逆转,结果看来就是预定的结果,云小虎这样的人看起来剩下的时日是要在监牢中度过了。
从头到尾,龙剑的表情都是高深莫测,而云家兄妹,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当法庭宣布云小虎杀人的罪名成立时,云奇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伤心的表情,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个冷笑。
看着被押上囚车的云小虎,我觉得生活真是富有讽刺意味,连法律也成了黑帮博弈的手段,不但如此,龙剑和燕清风还把这手段用的如此到位。就这么一看,云小虎的段数就低多了,只会搞一些低级的暗杀,不过越低级的往往是越有效的,这不,龙飞还不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吗?只是苦了我不得不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的婚约。
日子仍在一成不变地流逝,龙剑更加忙碌,这些天,我几乎很少看到他的身影,更不用说,和他有进一步的接触了,而楚乔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也不见人影,不仅如此,连我的堂哥林悦最近也不见人影,问平叔他们,好像说是出去写生去了。
整个龙帮留下我这个即将成为新娘子的人,脑子整天围着“暗夜之吻”这四个字打转,偶尔也去龙飞的床前晃一晃,坐一坐,这人毕竟还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有时,我觉得有些东西离我好像并不遥远,有时却觉得怎么抓也抓不住。
但有一个人显然还没有放过我,这几天日子安稳,只要不去书房,我都差点忘记那个写匿名信,送我蜡像的人了,但人家显然不甘心就这么被我忘记,这不,端嫂又拿了一封信进来,说是刚收到的。
一看那熟悉的信封,我心中就开始哀叹了,只是不知对方今个又想干什么,我用剪刀剪开信封,还是熟悉的信纸,没有长篇大论,还是一句话:“我的天使,不要担心,用不了多久,你将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又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也许是我也有婚前恐惧症,或者是任务迟迟没有进展,还或者我已经有些厌倦此人藏头露尾的打扰,我从床头柜中拿出那把龙剑送我的手枪,还有今日送来的这封信,向龙帮的地下射击场走去。
下了地下室,我用胶水将那信纸粘在枪靶上,然后似发泄一般,连着射击,直到那信纸残破地变成灰末,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心中发泄过后,终于轻松了许多,当卧底的人心理素质必须要好,但人毕竟是人,也有情绪化的时候。
终于到了我成为新娘子的日子,婚礼在本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饭店举行。
我坐在酒店内套房里,像个布娃娃一样被化妆师来会摆弄,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化妆包,我觉得自己脸的就像我堂哥林悦那张画布一样,正被上着各种各样的油彩,只是有区别的是,画布上的画是给别人看的,而我的这张脸是真的要粉墨登场准备演出的。
“小姐的脸白皙光洁,我看粉就不必打得太浓好了,谁让现在都流行比较接近肤色的新娘妆。”
化妆师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志,我看向对面的镜子,这毕竟不是我所想要的婚礼,也不是我所想要的良人,我只是一个扮演新娘的戏子,哪有何必以本色示人,于是,我淡淡地道:“粉底涂厚一些。”
“可是,小姐你本身的肤色就不错,不需要涂上满脸的白粉,依我看,还是淡一点的好。”化妆师坚持她的专业性,虽然我也很想对她说,你的建议没有错,花上淡妆确实更适合我,但我却仿佛赌气似地,也许是对龙剑从头到尾擅自作主的反抗,仍冷冷地下了最后通牒:“我说厚一点。”
化妆师可能没想到我的态度这么强硬,当下不再继续坚持,顺着我的意多抹了几层粉底,让我整个原有的肤色掩盖在层层的粉底之下终于带上了一层粉制的面具。
我其实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的,但是确实不想费力去掩饰自己真正的表情,然后我从镜子里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是燕清风,他大概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进来,因此站在门口神色有些踌躇。
他今个一身很正式的伴郎服装,但仍衬得他这个人极度的精英,风度翩翩,直到他在我的身后站定,我才回身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注视着我,目光中有一丝温柔:“你今天更漂亮。”他轻声道。
“你是带我来逃婚的吗?”我突然想起他从前对我说过的话,如果我想离开他可以带我离开,心中一动,想试探一下,我实在想知道燕清风和龙剑之间的兄弟情到底有多深厚,龙帮这些人,唯一让我感到温暖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这个我觉得可以当作朋友的人,但假如有一天,龙剑触发了法律,我与他敌对,燕清风会站在哪一边?
“什么?”燕清风的脸色果然有些变了。
我着头,一声不吭,不敢去看他此时的表情,片刻后,我才听到他有些遥远的声音:“如果一个月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回答是,但现在我只能说,不是。我看得出来,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们真的幸福。”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恶,有些唐突,明知燕清风对我有好感,却在他已经放弃时,又撕破他的伤口,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想对他道歉,抬起头时,却见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边。
参加婚礼的一切准备工作终于就绪,由于接下来要应付各种场面,我打算静一静,示意所有的人先离开一会,不过还没过几分钟,又响起了敲门声,我皱了皱眉,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堂哥林悦。
他在我面前坐定,一双眼盯着我的脸看,好歹他算我的娘家人,我挤出一个笑容道:“堂哥不夸奖一声,说我今天很漂亮吗?”
“漂亮?”他唇角向上一扬,我觉得他的这笑仿佛带点邪气。
“难道堂哥真的舍不得我出嫁?”
“如果我说是呢?如果这桩婚姻不是你想要的,堂哥可以带着你离开……”林悦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却让我大为惊讶,我没想到,赞成我逃婚的竟是他,但心中意外归意外,我却知道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这个,我一向讨厌麻烦,就算今天堂哥可以带我离开,但下面的麻烦仍会继续,而且更大,说不定还会重新回到原点,所以,还是谢谢堂哥的好意。”我微笑道,逃婚,这个词是曾经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但马上被我的理智压制了,也许结婚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探听一些事情,要不然,以我和龙剑这种相处方式,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呀,虽然这个结果充满变数。
“你真的要喜欢上他?”林悦的目光中充满审视,好似要看清我真正的内心。
“我现在还有其他选择吗?虽然我和剑现在的感情不是很好,但感情结了婚后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不答反问。
这时,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告知我婚礼马上要开始了。然后门一开,伴娘还有一些婚庆公司的相关人员已经走了进来。
林悦不再说什么,我随着一行了到了顶楼的宴会厅,一眼就看到了被一群人簇拥的新郎官,这时,负责婚礼现场的端叔向我走了过来,他是龙飞当年最有力的几个助手之一,应该说,龙帮的江山也有端叔一份很大的功劳。
整个宴会厅都是人,甚至有些人那天我在那个剪彩仪式上都见过,负责婚庆的乐队吹奏着悠扬的乐曲,会场一面是古色古香的中国风味,一面却是西方式的浪漫,参加婚礼的人都窃窃私语,等着一对新人早点完成婚礼。
我甚至看到了云情美人儿,她手中拿着一个酒杯,穿着一身红色的礼服,没有人像她一样,将这个红色穿的如此出众了,她在我面前站定,露出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微笑,说出的话却是:“我很期待,有一天他拜在你的手里。”
我神色一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龙剑穿着很正式的新郎服装,穿过众人,一步步向我走来,他在我的面前站定,眼神坚定,散发出他的企图与决心,还有一份掩饰不住的炙热。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开始慢慢踏上长长地红色地毯,他走的不快,我甚至感觉到,他是刻意地配合着我的步子,长长的婚纱拖在地上,走起路来,确实让我不是很习惯。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那手心的温度很高,我看到了所有宾客眼中带着的几分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笑容,整个婚礼的规模和花费从现场的表现来看,绝对是规模巨大的,可惜,走在这红地毯上的两个人心却隔着千山万水,而我这时,却想起一句名言:“最有用的婚姻,往往不是爱的结合,而是利益的联姻。”只是到现在,我都没想清楚,龙剑为什么非的与我结婚,难道我身上还有其他价值存在,或者,与我结婚,他在龙帮的地位将会永远也不会动摇?
我脚下走着,心中却在胡思乱想,也许是因为太漫不经心地缘故,脚下那长长的裙摆一绊,很不幸地,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就要向前扑倒,正尴尬地要死之时,身旁的人突然一个侧身,一下揽住我的细腰,我直觉地身子向后一仰,抬头对上龙剑的眼神,他的目光明明暗暗,然后声音低沉道:“要我抱着你过去吗?”我的脸顿时感觉有些发烫,想开口反驳,但今天这么多人,毕竟不是趁口舌之快的时候,当下,冷下脸道:“不用!”
他放开了我的身子,我装作镇定地用手轻轻拉了一下裙摆,然后再一次抬头准备前行,目光所到之处,果然看到了许多异样的目光,我不去多想,维持着一个新娘的风范,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张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脸,这张脸俊挺,棱角分明,整个人充满了阳刚之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陪伴了我将近三个春秋,他是我的警校学长端阳,也是我进入警校认识的第一个男子生,更是我二十多年来,唯一动过春心的对象,如果没有卧底这个意外,我希望他是能陪伴我一生的良人。
而当我看到坐在他身旁那张相似的面容时,我感觉被白粉所遮盖的脸,也许整个血色都在褪去,我终于明白,为何我每次看到端叔,总觉得有些熟悉感,原来,端阳和他有一双很相似的脸,我再想到,端嫂曾对我说过,她有一个儿子,难道他们的儿子就是端阳,端阳竟然出身去黑帮?如果端阳本身就是龙帮之人,那我的卧底身份?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再一次变得混乱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