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芬疲惫地说:“为了你的前途,为了我们这个家,我也不想追问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她到底是谁。我知道她不是真正地爱你,你也不会真的喜欢她,而我和你才是患难夫妻,这就够了。”林远一把揽过少芬,流着泪说:“你真是个好女人,我错了,再犯就天打雷轰……”
少芬的眼泪这时候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林远,你不用发誓赌咒,我只要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把妻子的位置让给别人。”
回家第一件事
深圳的倩兰很想把少芬的事讲给谁听听,但是她从来也不敢开口。临行前少芬俯在她耳边说:“女人要学会严守秘密,不该讲的事要让它永远烂在心里,这样才能换回幸福。”
少芬在倩兰心里永远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威慑力,她走不出这道樊篱。逢年过节她都从深圳寄礼物到少芬的单位,这些礼物少芬都原封不动地转送给别人。终于有一天,少芬打电话给倩兰,态度严厉而冰冷:“你要知道你是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不想和你有过多的联系,你如果真想送我礼物的话,最好就是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希望你过得幸福,但不要让我知道。”那个电话让倩兰悚然一惊,她隐隐地明白了一点什么,又不能完全明白——少芬这样在岁月的大爱大恨中历练过的女人,哪里是她所能够完全了解的呢?
——甚至也不是林远所能够了解的。随着那天少芬不动声色地将那顶帽子扔进了垃圾筒,林远开始在妻子的眼中发现了一种陌生的神情,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隐隐地觉得其中藏着一个故事。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林远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温柔地拥抱他的妻子。
Δ无为而治
【小林】
我和丈夫是大三那年相识并相爱的,我们在一所学校,我在化工系,他在机械系。有一次,母亲到学校看我,住在学校的招待所,与他的表姐同住在一个房间。一天下午,我与他同时走进这间客房,凑巧需要看望的人都外出未归,我与他便坐下来等待。
他很直率,谈话不到十分钟便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回答没有,他不相信,说我属于那种初次见面就能“让人眼睛一亮”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应该早就有男朋友了。
当他得知我确实没有男朋友时,显得有几分庆幸。就在这个星期天的晚上,他约我看电影。校内的大礼堂与校外的电影院放映的是同一部电影,他偏偏舍近求远,把我约到校外,这里的用意不言自明。以后,我们成了公开的恋人,大四毕业,水到渠成,我们是那批毕业生里最早结婚的一对。
婚后的第二年,我们有了一个女儿。我一直想要个儿子,可他想要女儿,他如愿了。女儿出生那天,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对女儿的疼爱,超乎一般做父亲的感情,女儿一般的感冒发烧,他每次都心疼得掉泪,女儿手上划破一道小伤口,他在一边直发抖。瞧那样子,好像他正在经历剧烈的刀刑。对此,我曾担心,如果万一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有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自结婚以来,特别是女儿出生以后,我对自己的家庭充满了自信,对两人的感情世界也充满了自信。我总以为,若有人插足我们的家庭,那他首先得抡动百磅大锤砸开一条缝,才能把脚伸进来。说白了也就是想颠覆我们的家庭,没门儿。
这种自信持续到女儿5岁那年被彻底打碎了。在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一向按时回家的丈夫快到子夜还未回来,这天正巧大学时的一位同学到家里来,一直等着要见他,看他迟迟未归,便与我开了个玩笑:“小心他在外面搞爱情的换代更新呀!”在同学离开我家时,为了送客人,也为迎丈夫,我与同学慢慢地在街上走着。走到一个拐弯处,两个熟悉的身影跳进了我的眼帘,那是丈夫和常娜。常娜是丈夫的资料保管员,以前常来我家串门,这一段忽然不来了,没想到两个人……
此刻,常娜与丈夫相拥着靠在一棵大树上,我的同学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她迅速地拽一下我的衣襟,我们退了回来。
同学对我好生安慰,可她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见。我只觉脑门发涨,两耳轰鸣,整个思维停留在一个空白档上。我踉踉跄跄地跑回家,一头扎在床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这一天,丈夫回来得很晚,进门时蹑手蹑脚,没有开灯,也没有洗漱。我佯装不知,问他咋回来这么晚,他说公司加班。我的心又一阵颤抖。
第二天天不亮,我便轻轻地起床了,给他留张字条,说我因赶一篇学术会的论文需要到娘家清静几天,要他带好女儿,并像没事人似地在字条的后面开了句玩笑。
回到娘家,我也对父母如是说。母亲慌忙给我收拾一个房间,我煞有介事地把一捆资料拎进屋里,然后就是一天接一天地呆着。我反思几年来的感情历程,一遍遍地自问自答,可是到底也没理出个头绪。几天以后,我一照镜子,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眼窝深陷,眼圈发黑,脸整个儿瘦了一圈。
对镜自怜,那一刻我忽然了悟:人生属于我的东西很多,爱情的失败只不过在我生活的天空中暂时覆盖上一抹云翳,云翳过后,依然是朗朗的长空,我不该这样自苦自残。如果说现在的我与当年的我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多了几分成熟。如果如今已走向成熟的我在他心目中失去了当年清纯可人的吸引力的话,那起码不是我的过错。进言之,女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清纯可爱、小鸟依人的年龄阶段,如果他只欣赏女性的这一点而忽视了生活的本来意义,那我可以断定,他将来会在感情上输得精光。进而我又分析,恋人间最初的那点狂热都是来自对方那看似朦胧的一点新鲜感,而这点新鲜感恰恰又是靠时空与距离去保持的。时间增加朦胧感,距离增添神秘感。正因为我与他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他才觉得两人的世界再无新鲜可言,正因为常娜以前与他隔着一段距离,他才会觉得她处处可爱。可如今两人月夜相拥,显然已达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飚风不终朝,骤雨不整宵。”按照事物发展的规律,这种热度是不会持久的,就像中午的太阳把最强的热量投给人间之后,接着便是红日西坠的冷却。我深知他不愿让家庭破碎让女儿受伤害,他与常娜的事只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这一份暂时的炽热的情爱,拉近了他与常娜的距离,近距离的审视要不了多久,他也许就会发现常娜身上许多的不如意之处。因为人不可能都是完美的,而一旦发现自己所爱的人并非心目中那个虚幻的完美的天使,那么,他的感情也就会像午后的太阳一落千丈。经历过这一次,他也许会生活得更踏实。
这样一想,我马上有了对策:对丈夫采取无为而治,知道装作不知道,让他的感情来个自生自灭。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这件事,回到家里也未表现出任何不悦。丈夫依旧回来得很晚,每次我只不过按惯例轻轻问一声:“又忙什么啦?”每次他都会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来搪塞,我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有一天,常娜忽然打来电话,显然是故意要我接的。常娜说公司老总最近要出国,要我丈夫准备图纸,晚上不回去了,还说她因母亲有病不能奉陪了,资料由办公室另一个女孩代她整理好转交我丈夫。接过电话,我不禁想笑:常娜呀常娜,你这不是欲盖弥彰、弄巧成拙吗?我往你母亲家打一个电话,一切不都清楚了吗?
丈夫回到家,我不露声色地把常娜的电话如实相告,这时我发现他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便说:“又要加班,真讨厌。”我笑而不答,晚饭后煮了几个鸡蛋,待丈夫出门时,我叫住了他:“今晚风挺大,穿上风衣吧,把茶叶蛋也带上,夜里饿了,吃两个垫垫。”这时我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我把茶叶蛋递给他,他故作镇静地说:“煮这么多干啥?”“常娜不是说,她还委托一个女孩为你整理资料吗?总不能你自己吃让别人看着吧?”我若无其事地说。
丈夫走了,我隔窗相望,发现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家里看了看,定定地站在那里足有十分钟。
几天之后,单位安排我到昆明出趟远差,惟一了解内情的那位女同学劝我:“这时候不要离开家,你一离开,不是给人家提供了极好的机会吗?”我不以为然地说:“随他便,不是你的抢不来,真是你的跑不了。”我毫不犹豫地走了,中间往家里打了几次电话,在有一次的通话中,我凭直觉断定,常娜在他身边,而在这一次通话中,我察觉他心情不太好。他这个人比较大度,从不把工作上的不愉快带到家里来,这时,我隐隐觉得,他是和常娜闹别扭。
出差一个多月,回到家里,我发现他瘦了。正巧女儿过生日,我弄了二十多道菜,让他把办公室的几个同事也请来,大家热闹热闹。开饭时,该来的都来了,惟独没有常娜。“常娜怎么没来?”我问。“我没请她,吃喝玩乐型的女子,我怕女儿受她的影响。”丈夫说得极认真,我感到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接下来,丈夫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规律,提前上班,按时下班,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这一段怎么不加班啦?”我问丈夫。
“怎么,你还总想让我加班?”丈夫若无其事地反问我。
“你若加班,我得事先煮好茶叶蛋呀!不然夜里你们吃什么?”我把“你们”两个字咬得很重。说罢,我掩口而笑。
“你们?你所说的‘你们’指谁?”丈夫极其敏感,与我说话的同时,脸红到脖子根。
“脸红什么?怎么又黄啦?正晌午说话,谁也没有家。”我用《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与土匪的对话调侃他,我看得出,他的表情非常不自在。
“听说常娜辞职了?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啦?”我突然问丈夫。
“我哪能知道?想走就走呗。”丈夫说着走出卧室,显然,他想摆脱这个话题。
“那她吃不上我煮的茶叶蛋了。”我一本正经地说。丈夫猛地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讷讷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不仅早就知道,而且还看到了。地点:第二交道口拐弯处大槐树下;时间:子夜零点30分;剧中人,总工程师和资料管理员……”
“别说了。”丈夫一把抓住我的手:“这么说一开始你就知道,那你……”
“我随你的便,我知道,你一旦与她达到那种如胶似漆的亲密程度,你对她的那点梦幻色彩和朦胧的新鲜感随即便会消失。对方的缺点、弱点和性格上的不足之处也会由于你们的亲密无间而逐渐暴露出来。这时候,你的心便会慢慢降温,用冷却之后的心反观一下家中还算不上庸常之辈的妻子和聪明可爱的女儿,你会作出怎样的取舍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我说完,丈夫瞪大眼望我老半天。“我的好老婆,你什么时候学的心理学呀。”接着,他又用拳头砸我的肩头,砸一下说一句:“你是天下最聪明的女人,也是最了不起的女人,也是最狡猾的女人!”
“这不是狡猾,这叫无为而治。如果我天天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一发现你与常娜的事情之后就撕破脸皮到你单位打骂哭闹,那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和常娜私奔了。”我认真地说。
“厉害厉害,我这七尺男儿真正败在了你的石榴裙下。”丈夫说着,极其认真地道出了那天“加班”的心理过程——
其实,那天我听说常娜故意给你打电话说我“加班”,并说要别人代替她陪我,我就非常恼火,怎么不经我同意就往我家打电话呢?还说什么要别人代替她为我选资料,这不是弄巧成拙的大笨蛋一个吗?可她已经打了电话,我不去又怕她继续找,于是,心里憋着气就去了。当我出门的时候,你让我穿上风衣,拿上茶叶蛋,说实在的,我的心和手同时颤抖起来。到了公司,我便和她低声吵起来,她看我的态度没有服输的余地,便哭着走了。我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睁着眼到天亮。后来,她又找我两次,我对她阐明了利害,要她好自为之,后来,她辞职走了。这一次感情上的抛锚我会记一辈子的,同时,我也得时时提醒我自己:我背后有一个智谋超人的妻子,我得警钟长鸣啊!
Δ放飞与回归
【甄甄】
丈夫和儿子一直都是我生活中的主旋律
我和丈夫桑明是经人介绍后认识结婚的,我们的恋爱并不浪漫。那时我从师范学院毕业后在成都的一所小学任语文教师。桑明大我两岁,当时刚从部队转业到成都的一家大型国营企业里任宣传干事。介绍的大姐告诉我,桑明很有才华,在部队的时候就是小有名气的部队作者,曾在全国许多著名的报刊杂志上发表过诗歌和散文。
恋爱谈得十分顺利,半年以后我们就结婚了。桑明的老家在农村,家里还有未成家的弟弟和妹妹,所以我们结婚,桑明家在经济上并不能资助我们,而从部队转业回来的桑明基本上也是两袖清风,这一切我都觉得并不重要,我更看重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婚后第二年我们有了儿子桑奇,儿子的出世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欢快和乐趣。儿子一天天长大,我和丈夫也在各自的工作上做出了成绩。丈夫是个非常有事业心的人,转业回到地方后,除了搞好厂里的宣传工作外,他一直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文学之笔。我们固守清贫,但我依然坚持对丈夫的信任,相信丈夫的爱好总会有他用武之地的一天。
1992年春,成都一家著名的报社扩版后在全市公开招聘记者。当一名记者是丈夫多年的梦想,在我的鼓励下,丈夫参加了招聘考试并如愿以偿成为那家报社新闻部的一名记者。
丈夫在新招聘的记者中年龄是最大的,却也是最好强的,不甘落后的丈夫开始日日夜夜将自己的心血和精力投注到自己喜爱的这份事业中去,所有的家务不自觉地落到了我的肩上。儿子正上中学,我也担任着毕业班的班主任,但是我毫无怨言地承担了所有的一切,希望尽我的力量能给我深爱的丈夫一份帮助。
丈夫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他常常会在完成了一次次的采访后疲倦而又真诚地对我说:“心如,谢谢你对我的支持,如果没有你的理解和付出,我不可能这么心无旁骛地投入到我的工作中去。心如,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当初能够娶到你,你是我最初和最终的爱人。”
不善言辞的丈夫能说出这么情真意切的话,我知道他是真心的。丈夫的努力也很快得到了回报,报纸上的新闻版开始频繁出现他的名字,而丈夫那极具社会感的新闻报道和犀利严谨的文笔也很快使他成为成都新闻圈中名噪一时的记者,丈夫的名气开始渐渐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