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她腰酸腿疼难受得够呛,到了晚上,她备感凄凉,便默默地垂泪。这时突然电话铃响了,是丈夫的声音,妻子便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一股脑儿倒给了丈夫,最后竟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你快回来给我焐脚。”丈夫很疲倦地安慰妻子:“不要怕,把脚伸进被窝里,过一会儿,慢慢地你的脚就暖和起来了,听话……”
其实,这时丈夫正躺在远离家乡的医院病床上,原来,丈夫出差搭坐的汽车在冰天雪地里出了故障,他只好步行。他整整走了一天才赶到了目的地,但当他躺在床上时,脚也失去了知觉,是冻伤了。
等丈夫躺在担架上被人送回来时,妻子皱了眉,她第一个感觉是:这个家可怎么办?今后自己可怎么办?
躺在床上的丈夫每天都需要用一种特别刺鼻子的药水洗脚,自然这活儿落到了极少干活儿的妻子身上。她笨手笨脚不说,尤其受不了的是那刺鼻子的药味。她捏着鼻子,屏着呼吸,皱紧眉头,几乎是糊弄地给丈夫洗脚、换药。
丈夫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很难过,但嘴上却说:“难为你了。”妻子什么表情也没有地走开了。
但丈夫执意坚持每天用手和胸膛给妻子焐脚,妻子也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我还给你洗脚、换药呢,你给我焐脚也算扯平了。
一个月过去了,丈夫的脚伤还是不见好,自然不能站起来。妻子总是发些莫名的火,经常给丈夫个冷脸,还嚷嚷:“你让我伺候到多会儿呀!”渐渐地她也不用丈夫给自己焐脚了。
终于有一天,丈夫说:“我不拖累你了,你走吧。”妻子抬起头,完全没了当年的妩媚,说:“这可是你说的。”
妻子真的走了,丈夫只好自己照料自己。邻居家的一位老大娘看不过眼,每天都来照顾这位被妻子撇下的年轻人。
年轻人伤心地说:“都怨我从一开始对她太好了,是我宠坏了她。”
大娘说:“你是个好人,你对她好这不算错,错的是她不识好歹。”
很快,那个撇下丈夫的女人就有了追求者,那是个很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起初那个男人以极浪漫的姿态也给这个女人焐脚,但只是用手,从来不把她的脚揣在怀里。一个月后,这个男人说:“我的脚也怪凉的,你也给我焐焐吧。”女人皱了眉头,男人生了气:“你以为你是谁呢,他妈的老子养活着你,还得义务给你焐脚。来,把我的脚搂进你的怀里,给我焐!”女人屈辱地哭着跑出了男人的屋。男人没去追她,连喊她一声都没有。
她在寒冷的大街上跌跌撞撞地跑着,累得跑不动了,连走的力气也没有了。这时,她才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她鼓着勇气敲开了自己曾经极为熟悉的门,丈夫正吃力地给自己换药,她急忙跑过去想帮忙,但被丈夫冷冷地拒绝了。
不久,丈夫的脚伤好了,很快便和妻子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他们分手了,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两个人背影对着背影,都远去了。
这时,男的心里说:“我从一开始就给她焐脚,难道错了吗?”女的心里说:“我为什么不能在他最需要我时多给他一些关怀呢?”
这个故事结束了,这一段婚姻也这么结束了。有的人为这对男女惋惜,有的人为他们这个结局庆幸。
爱,原来是相互的,给予是相互的,得到也是相互的。
自己在得到的同时为什么不想想对方也需要关怀和抚慰呢?一方在给予对方温暖的时候其实也渴望对方给予自己一些温暖。或许这就是婚姻的平衡吧。
人们啊,你在这平衡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Δ不能祝福的爱情
【黄楚晗】
我有十多年没有见到枫姐了。还是少年时代,见过枫姐到我家来,枫姐是姑妈惟一的一个女儿。在枫姐不到三岁的时候,姑父就在一次事故中死去,姑妈带了枫姐改嫁他人,枫姐就在半饥半饱中长大了,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那时候的我看到枫姐,才知道女孩子长大有那般美丽,于是我也日日盼望着长大,长成枫姐那样。
枫姐十八岁那年就嫁了人,那次去我家就是带着她新婚的丈夫去认我妈妈的。那次看见枫姐的男人,我不由吃了一惊,他与枫姐是那么的不般配,又黑又矮又瘦,我不禁为枫姐惋惜,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只听枫姐对我妈说,那人(表姐夫)老实、勤劳、脾气好,男人只要这样也够了。枫姐没读完初中就被她继父逼着辍学了,也许枫姐是认了命,想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安个自己的家。
枫姐嫁了人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十多年后的一九九八年深秋,我因办事去了枫姐那个村,办完事,我在天黑后问到了枫姐的家。在问枫姐的时候,村里人说你是她表妹吧?我问何以见得?对方说你和她很像呢,而且枫姐也常常提起你这个表妹的。
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小时候我向往长大后变成枫姐那模样,现在似乎天遂人愿了;更让我感动的是,枫姐竟在这十多年中常提起我。十八年了啊,见到枫姐时我才十岁。
我想枫姐见到我时一定会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惊喜,在进她家门之前,我一路上设想着她的模样。十八年了,人也一定有很大变化,但眼睛一定不会变,必定一如往昔般美丽。
在不算很亮的灯下,我站在门口,看到屋内正在忙碌着的枫姐,她正躬着身子,往灶膛内塞着柴火,大锅里煮着什么,热气蒸蒸而上。我看见枫姐的一边脸庞,被柴火烤得通红,她的身子似乎发胖了,没有我十八年前见到的那么苗条。而且她那粗粗的辫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马尾式的发把拖在后脖子上。
“枫姐!”我激动地冲她叫了一声。只见枫姐放下手里的柴火,直起身来,吃惊地看着门槛上的我。
“枫姐,我是楚晗,你不认识我了?”我笑着说。
“楚——晗?”她疑问了一声,随即,她认出我来,几步跨到我身边,将我迎进门去,搬了椅子让我坐下。我发现枫姐也在意外之中,更多的不是惊喜,而是忧虑,直觉告诉我,枫姐对我的到来并无多大喜悦。
枫姐一边给我泡茶,一边与我寒暄,她那塞柴火的手也没洗,仅在衣襟上揩了揩,就拿起炉灶台上一只也不知有没有落满柴灰的杯子去给我泡茶。我说枫姐,我不喝茶,你去忙吧,枫姐闻言便也放下茶杯说自己人就随便点,不客气。我看见枫姐又拼命地去塞柴火了,那急迫的神情似乎想一把火将大锅里的什么东西煮熟似的,她的神情异常的紧张。我注视着枫姐,不禁诧异了,是我的到来引起的吗?还是锅里煮着什么特别的东西?该不会是人肉吧?
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我突然后悔今夜的到来。枫姐已不是十八年前的那个枫姐了,她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少女的美丽已不复存在,皮肤也大不如从前。我知道岁月是会使人发生变化的,但我仍然很失望,枫姐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枫姐。
我默然无语,半晌,才想起问枫姐:“枫姐,你过得还好吧?”
枫姐凄然一笑,似乎想摇头,却是说的一句“一言难尽”。
我看着枫姐,不知再说什么好。
枫姐站起身来,揭开锅盖,用筷子往锅内插了一下,说了声熟了,就将锅盖揭开了来,我这才看见,锅内是焖的红薯,一个个的,没有切碎。
“楚晗。”枫姐看着我,脸上露出无奈和歉然的神情,“楚晗,你没有忘记我这个表姐我很高兴,但今天你来,我可能会怠慢,因为——今晚我有事,八点钟我要出去。”后面那句话,枫姐说得很低。
我这才意识到,我来的不是时候,也许根本就不该来。现在已七点多了。
“楚晗,因为晚上我没有时间做饭,准备就吃这锅里的红薯的,可现在……”
“没关系,枫姐,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吃红薯,不过,现在我还可以到外面拦便车走,你尽管去做你的事好了。”说完,我去锅里拿了一个热热的红薯,便向表姐告别就走。其实我非常喜欢吃红薯,尽管我知道这锅里的红薯是弄给猪吃的。枫姐大概是因为没时间,所以人和猪的晚餐一起弄了。
“不,楚晗,天都黑了,哪里还拦得到便车?你还是……”
枫姐正对我说着挽留的话时,门外进来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夫妻的年轻人。他们一边进门一边嚷:“嫂子,听说你那个写书的表妹来了,我们特来拜见呢。”
枫姐忙对我介绍说这是婆家的弟弟和弟媳,在村小学教书。怪不得说话这么文绉绉的。两位刚要坐下来和我寒暄,没想枫姐却冷不防打断他们说:“晓明,凤仙,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我表妹要我和她一起出去有点事,马上就要走了。这样吧,明天我把她留在这里玩,你们明天好好聊,现在我们要出去了!”枫姐的话像连珠炮似的,让人听了好不紧迫。
我懵住了,对枫姐的话摸不着头脑。但当我看到枫姐那求助和示意的目光时,我明白了过来,才没有否定她刚才的话。
枫姐那弟弟弟媳见状,便说明天再来吧,提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