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你爹比他们几个爹有钱,我不缠你缠谁?”
“……”
风隐彻底服了,这脸皮厚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女人真是人间稀罕物,绝对的孤品。
残枝对玉叶的贪得无厌早已习惯,见怪不怪地继续又问:“风隐,查得怎样?”
风隐看看残枝,有所顾忌地朝夜叉鬼投去一眼,没有吱声。
残枝朝夜叉鬼文雅含蓄一笑,道:“风隐,有什么话直说,这人是夜叉鬼,跟我们一样都在打探罗刹女的下落。”
“大人,罗刹女的确在邑州城,在一家叫陌上明月的香艳楼。”
“有意思,香艳楼?”
“大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香艳楼里的女人有何好看,不要误了正事。”
“是。”
残枝身影一晃,现在夜叉鬼的跟前,踱步绕他一圈,悻悻说道:“夜叉鬼,你会去香艳楼找罗刹女?若她被万人搂千人睡,你还认为她‘风华绝代,罗刹天下’?”
夜叉鬼的眼神骤然一滞,唇角泛起痛苦之色,那个被世人称之为‘风华绝代,罗刹天下’的女子绝不是放荡娇娃。在他眼里,她是佛龛净瓶里的一枝莲,不沾染尘世一丝一毫的污垢,亦能荡涤人心中的浮躁与迷惘,她怎可能是香艳楼的……
残枝微微叹息,不知是为罗刹女而叹,还是为夜叉鬼而叹,再或者为他自己而叹。命运的转盘周而复始地转动,每转动一圈,便发出悠长的吟哦,在他心底一遍遍地回响。
他猝然转身,神色凝重走向风隐,从慕容玉叶身边经过时,附耳问出一句,“你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慕容玉叶冷眼瞥他,昂头说道:“他说会给我五百镒金子,我自然跟他走。”
“哼,女人,你不会把身子卖给他了吧?”
“我不是王都名伶青楼艳妓,我靠本事吃饭,他雇我做保镖。”
“哦,你了解他?你知他文贯古今还是武成泰斗?你知他潇洒不羁还是才德兼修?蠢女人,你这榆木疙瘩脑袋怎想不出来,人家雇你或别有企图。”
“残枝,你说的能文能武,潇洒有才德,这话怎听都好似在说你?嗳,可惜啊可惜,我玉叶对你这完美如神般却唯独阴阳不调的家伙不感兴趣,倒是对这夜叉鬼越来越感兴趣了,你羡慕嫉妒恨吧?”
残枝笑笑不语,侧身沁过脑袋,唇贴近慕容玉叶的耳畔,低声又道:“女人,你喜欢的男子腰际有个泪痕纹,对不对?没想到所有记忆全都消失,却偏偏留下个泪痕纹,你寻到他了吗?”
残肢抛出这句话后,提气一纵,跟风隐瞬即化为一股旋风消失。
泪痕纹?
她喜欢的男子腰际是有泪痕纹。
玉叶仰天望去,悠长地吁出一气,茫茫人海如何启齿说她要找一个腰际有泪痕纹的男子,那男子姓甚名谁,她怎什么都不记得?
慕容玉叶扯过一根狗尾草剔着牙,斜着脑袋朝男子打量一番,怪声怪气地问道:“你叫夜叉鬼?”
夜叉鬼极为蔑视地瞥了眼动作不雅的慕容玉叶,看着她把狗尾草末梢上的肉屑重新咽到肚子里,不停咂巴着嘴,他的胃在翻腾,几乎要把吃下的全都吐个干净。
慕容玉叶见男子鄙夷地撇过脸,知道剔牙不雅观,把狗尾草一抛,蹿蹦到男子跟前,两手叉腰嘿嘿一笑,道:“传闻弑神社的人不简单,个个怀揣绝世本领叱咤四海闻名九州,作为弑神社藏龙的你,排位非一即二,何必劳烦我护送你去墨国?”
“你只管得到你的五百镒黄金,其余一律不要多问。”
“闭嘴?简单,再给五百镒金子来。”
夜叉鬼知道此女人难缠,遂不多语,沿着崎岖山路一声不吭朝下疾走。慕容玉叶不紧不慢跟在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个钱袋,她一脸贼笑地解开钱袋,愕然瞧见里面只有一枚铜板,还附带一张纸条。
她看也不看地将纸条一扔,疾风忽过,纸条飘飞到夜叉鬼跟前,他两指一夹,漫不经心地瞥去。当目光触及纸上一排舞鹤游天的笔迹,他不禁沉声笑起,难怪此女子贪恋金银,纸上写着拨给她这月的月钱只有一个铜板,这铜板是下行货币,用它买个馒头噎不死人买碗茶水可管喝到饱。
“残枝把你当什么了?一个铜板,就值一个铜板……”
“哼,一个铜板也是钱。”慕容玉叶说完,颇为恼火地将铜板朝嘴里一咬,嘎嘣一声脆响。
忽而,夜叉鬼似乎想起什么,他定定站在山路中央,一脸疑惑地看向慕容玉叶。先前她与残枝激斗过招,她的阎罗大网在残枝剑下不堪一击,是她故意为之,目的只想让残枝放松警惕趁机捞他钱袋。如此一想,此女功力之深如瀚海,掌控细软银丝为利器娴熟自如,化柔为刚,曲直善变,一般习武之人无法企及。
他垂眸微阖,目光矍矍,心底立即旋起湍急的漩涡。
她绝不是籍籍无名之人,天下拥有绝巅之功的女子没几个,弑神社的罗刹女拥有幻灭之瞳和不伤之身,使用的是朱雀弓而不是她手中银丝;再谈弑神社中嗜血如命的血莲花,她凝血为针,化血为剑,也不会是她;萧国碧华公主师从无极道人,但她已为人母,哪会此般悠闲自在地放情丘壑;蒲国的采蓝是医者,她救人无数深得人心,可她不耍刀弄枪,更不可能是她……那她是谁?
慕容玉叶看着夜叉鬼眼神变幻莫定,心思重重,朝旁连连避闪,侧身欲从他身边走过。夜叉鬼的手一捞,紧紧扼住她的手腕,神色张皇地问道:“你是她?”
慕容玉叶慌忙撸掉夜叉鬼的手,悻悻反问一句,“她是谁?”
“罗刹女。”
慕容玉叶听得这话大笑两声,指着自己的鼻子,嚷嚷道:“我是罗刹女?你可不要拿我跟她比,她是冰肌玉骨我是浊骨凡胎,她是阳春白雪我是下里巴人,她是捧心西子我是村野悍妇,我俩不是一条道上的,我怎会是她?”
“你……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