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慕容玉叶想的一致,看来墨无殇从头到尾都未曾真正地信任过她。
和亲?
不就是和亲吗?坐享黎国皇后宝座,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用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佳肴美馔,显赫高贵的身份让后宫众多佳丽低首称千岁,这该是她所想。
可心里隐隐感觉不舒服,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墨无殇居然敢欺骗她?
即便她是落魄的荡然无存的燕王室的后人,可他怎能将一个女子的大好婚姻如何擅自做主?
他不是说好当他的太子妃娘娘的吗?怎蓦地去当黎国的皇后?
这玩笑开大了!
公公见慕容玉叶在发愣,大声咳了声,慕容玉叶立马扬声说道:“墨王隆恩,小女子谢过。”她站起来,从公公手里接过了圣旨。
公公朝身后的两个宫女招招手,两个宫女朝慕容玉叶走去。宫女去搀扶她,一把被她拂袖打落了手。她踏上车舆,朝空落落的院落望去一眼,目光落在院墙上。
院墙上,一个身影如疾风般出现,是风隐的身影错不了。风隐怕是一直都暗中注视她,这估计是残枝的命令。不知她作为淑云公主的身份嫁到黎国,残枝是何反应?
车舆缓缓开动,慕容玉叶打了个哈欠,两手枕着脑袋接着睡去。
既来之则安之,她就一觉睡到黎国当她的皇后。然后……领着黎军打回来,打得墨无殇哭爹喊娘的。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趁着夜色窜进车舆。
“风隐,你来干什么?”慕容玉叶压低声问。
“姑娘真愿意去黎国,依照姑娘的性情该反抗的,可你吱都不吱一声。”风隐甚为紧张,两手不停搓着。
“玩玩,好久没人跟我玩了,你瞧原来我是跟小孩过家家玩的,总以为自己是个公主活着皇后的,现在我赚了,瞬间册封成实力雄厚的墨国的淑云公主,还嫁入黎国成皇后,这是我的夙愿啊!”
“姑娘,真这样想?你的功夫绝顶,想逃不是难事啊!”
“我为何要逃?”
“姑娘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可知黎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他是个衰男,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既如此你还打算嫁过去,即便有个皇后的响当当称号,可你相当于是被打入冷宫的主,一辈子就在深宫里终老,你可愿?”
“我不是傻子,相信我不会吃亏的。”
风隐挠了挠头,清楚慕容玉叶玩世不恭的性子,她是匹放在旷野中奔驰的无羁的马,这世上能成为她羁绊的人还真找不到合适的。
慕容玉叶拍拍风隐的肩头,道:“兄弟,去跟残枝说是我自愿的,让他不要为难墨无殇。”
风隐呵呵一笑,“知道姑娘向来就不做亏本声音,我这就去了。”
风隐的身子嗖的离去,与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车舆驶入皇宫,进入淑芳殿,慕容玉叶被一个年长的嬷嬷伺候着沐浴更衣,一身凤冠霞帔于身。嬷嬷拿着黛笔顺着慕容玉叶的眉毛描了两下,心里连连称赞这么好看的女子怎能嫁入黎国?
她在宫里侍候过无数嫔妃上妆,还第一次见过如此秀美出尘的女子,脂粉的添加是多余,而将她本来的秀美给掩盖,她简单的帮慕容玉叶上了个淡妆。
慕容玉叶向来不用脂粉,她在硕大的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模样,呵呵笑了。
“公主还满意这妆容?”嬷嬷问道。
“满意,嬷嬷这化妆手艺绝好。”慕容玉叶心里暗暗咒骂,这一身累赘的衣服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公主上车舆吧,去黎国的路长着,姑娘可要注意不要得了风寒。”
“多谢嬷嬷一番提醒,玉叶自会保重。”
嬷嬷将喜庆的红帕盖在了慕容玉叶的头上,两个宫女搀扶着慕容玉叶上了车舆。慕容玉叶上了车舆便将头上的喜帕给扯了下来,靠着窗框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遇见了慕容金枝。
“妹妹可好?”慕容金枝站在空旷的阔野中问她,七八岁的模样。
“不好,想跟你的一样去了也就算了。”
“妹妹不是一直都很想当皇后吗?如今不正是妹妹所愿?”
“若不是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皇后有何可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这次想了解那个人对我爱有多深,还有……还有我要杀了他,为你报仇!”
从墨国一路向北经过蕃谷,然后坐船度过黎河便可抵达黎国。
慕容玉叶一觉醒来,正经过蕃谷。
金色阳光从厚实的云层中照射下来,一下将蕃谷中的袅袅腾起的雾霭冲散,朦朦胧胧中,慕容玉叶看见蕃谷的对面山头有一匹骑马的女子,英姿飒爽,墨法扬动,手中持朱色的长弓,弓弦上的一支箭镞森森,瞄准了她。
噌——
箭矢射来,慕容玉叶愣住了。
风声飕飕,飞来的箭矢临近慕容玉叶便消失不见。
她怎会有这样的错觉,那女子手里拿着的弓怎那样的熟悉,她可曾用过?她和她有何关系?她朝身侧的包袱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同刚才那个女子脸上带的金箔面具相似的面具。
她两手颤抖,缓缓地将面具带在了脸上。
记忆如洪水般劈开阻碍它汹涌前进的坚硬石棱,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五年前的蕃谷,她记得是她手持朱雀弓朝对面巉岩上站立的墨无殇射去一箭。墨无殇倒下去的瞬间不是被射中,而是徒手接住了箭。
后面便是墨无殇追逐着她的身影,与她执手走天涯,然后她便有了犬儿。
原来墨无殇安排的这场和亲,是为了唤起她过去的记忆。
蕃谷,这里曾是她与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她两眼湿润,痛苦地埋下了头。
至于她脑子受伤,至于她为何离开墨无殇,是因为墨无殇不该成为夜叉鬼,因为上一任作为弑神社苍龙的夜叉鬼曾是慕容金枝。
慕容金枝被墨无殇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