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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愕然地看着三人的画面只剩两人间的呆立,秦宇良久才想起去翻篮球比赛的照片。班级群里好像有许多,基本都是女生上传的,男生不弄这些玩意。想到这里,忙切出游戏上QQ,“篮球赛闪亮瞬间”的相册夹正安静的躺在角落等着被人关注。秦宇迫不及待的点开,特别留意了一下有自己镜头的几张照片。碍于他正在快速奔跑,照片的拍摄效果并不理想。只能依稀认清唱主角的自己,而观众席的情况则异常朦胧,似乎是被摄影师特殊处理过,分辨率只够他认出性别。

一张一张的翻,一张一张的体会失望,匆匆扫了眼抬头,23/30。

第24张照片记录的是秦宇所在的四班夺得胜利的刹那。那是场艰难的比赛,裁判吹哨时兄弟们脸上流淌的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大家拥抱着庆祝的画面秦宇记忆犹新。

第25张,秦宇满头大汗、兴奋地勾着队友江涛的肩膀朝摄影师所在的四班后援团走来。

第26张,秦宇正对镜头比着代表胜利的V,边上有人递来毛巾和水,由于角度问题,只拍摄到对方手的部分。

第27张,入眼的是晓梦灿烂的笑容。她就站在秦宇边上,侧着身注视着他。凝眸深处有太多秦宇读不懂的温柔。

第28张,秦宇被蜂拥而至的观众包围,画面上满是狂舞的人群,已经寻不到晓梦的身影。

第29张,大家欢呼着,把秦宇像英雄一样抛向空中。晓梦站在外围,保持着拍手的姿势,脸上的神情依旧在笑,那淡淡的笑容中夹杂着一闪而过却被永远定格的寂寞。

第30张,人群渐渐退散,秦宇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正弯着腰,举着矿泉水的瓶子往头上淋。而此时的晓梦推着装有喇叭、加油牌的小推车自后方经过,扭头看秦宇。目光带着浅浅、溺人的笑意,直直落在他身上。

秦宇没法验证第一时间为自己递上毛巾和水的人是不是晓梦,就如他没法跑去问晓梦:那时你眼中的笑是出于班级赢得比赛后的喜悦,还是因为你对我有好感。

秦宇一直认为他们的班长大人不苟言笑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过去三年的记忆中,他从没见过晓梦露出一丝一毫能够被称得上微笑的表情……从没有过……

带着少许迷惑,秦宇在硬盘中保存了第26、27、29和第30张照片。他也说不清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只是觉得一个自己不甚了解的女生却在角落默默关注自己的点点滴滴,这样的心情在他眼中很奇妙。喜欢一个人真得不需要太多理由,很多时候秦宇赞同这话,但他从没幻想过有一日收获这份从天而降喜欢的人会是自己。

按进一颗钉子,对秦宇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对晓梦来说,却是段妙不可言的邂逅。

其实仔细回想,晓梦在游戏中对秦宇的确很照顾。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远远超出同学间出于道义、互相帮助的限度。每当秦宇吃饭或者跑去洗澡时,晓梦会跟着他一起回城,然后把号挂在他边上寸步不离。每当秦宇被拉去带小号练级或者解决争端矛盾的时候,晓梦也会放下大把经验不顾,如影随形的对秦宇实行贴身保护。每当秦宇上线,晓梦总是第一个密他的人;每当秦宇下线,晓梦总爱用同一个表情对他说:^.^晚安,好梦。

这些蛛丝马迹不足以证明什么的话,看看照片。

如果不是那样悄然绽放、含情脉脉的笑容,秦宇尚且能够镇定的告诉自己:没什么,没有的事,蛇点点在恶作剧!

但是现在,秦宇很难找到说服自己怀疑的理由。因为晓梦看着自己的眼神,是赤裸裸的爱慕。

晓梦自父母下班归来后就从逸冉书房重回家园。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然后吃晚饭、吃好晚饭后继续目不转睛看电视、接着去洗澡、洗完澡依旧看电视……磨磨蹭蹭就是不愿回到电脑前。可是她总得睡觉啊,睡觉总得回房间啊,回房间就意味着得面对电脑面对游戏面对电脑游戏中的秦宇。这不,磨蹭到最后,晓梦还是坐到了屏幕前直面她惨淡的人生。画面上已经没了秦宇的法师号,只剩自己还陪着NPC看夕阳。随手拿起旁边的手机翻看,里面躺着五条未读消息和一个未接电话。

秦宇:“班长,你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10分钟嘛这都多久了……”时间16点36分。

秦宇:“班长,刚才的消息收到了吗?怎么不回?”时间按18点03分。

秦宇:“班长,这么晚了你究竟在干嘛?QQ不上游戏也不上……呃,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了吧???难道把手机丢超市的货架上了?呵呵。”时间20点45分。

秦宇:“接我电话。”时间21点04分。

秦宇:“我在担心你,看到速回电,来个消息也行。”时间21点06分。

现在是22点11分,怎么办怎么办,要回复吗?可是要回复什么?怎么回?死逸冉对他说了那么可疑的话,他会感到很奇怪吧!会相信吗?不会吧!会吗?

晓梦愁眉不展,倒在床上举着手机发呆。无巧不成书,铃声恰恰在此时响起,而且来电人是秦宇。晓梦如临大敌,惊得险些脱手,明明想按拒绝手指却不听使唤、下意识的按了接听。

秦宇没料到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一时有些错愕:“喂?喂?班长你在吗?”

那头好安静,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秦宇不安的想。

晓梦似乎听见自己嘭嘭嘭的心跳声,紧张的咬着唇含糊的应了一声:“恩。”

秦宇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询问情况:“怎么不回我电话?消息有看到吗?是逛完超市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玩吗?看你游戏没下线,所以当你很快就会回来,队伍里还给你留了空位……你没事吧?”看晓梦连他电话都不接,秦宇脑海中划过无数猜测、可能,每个都是坏消息。

晓梦急中生智,脱口说:“是因为忘带钥匙就去亲戚家玩了会儿顺便吃晚饭,手机调的是震动所以没听见。”

从晓梦的声音中,秦宇听不出激烈的情绪波动,说辞也没有明显漏洞。秦宇担心受怕了小半天后不得不接受晓梦的答复:“这样!那你现在到家了吗?”

晓梦见蒙混过关,小心翼翼点头:“恩,到家了。”

双方沉默了数秒。秦宇轻声问:“方便上游戏吗?”

晓梦大气都不敢喘,在秦宇话音刚落的瞬间立刻接口:“方便。”

这语气听在秦宇耳中有些生硬:“啊!那,那游戏见。”

晓梦:“恩。”说完迅速挂断电话。

秦宇握着手机表情微妙。她应该是……在害羞吧……昨晚吃夜宵时就一直不敢正眼看自己,即使不经意间目光对上,也会立马飘向别处。好像校园中与自己擦身而过时也如此,总爱冷着脸一本正经走路,视线从不瞄周围的人和物,也不会很热情的和班级里的同学打招呼。遇到别人示好,最多就拿眼神稍稍点一点,然后表情麻木的说一声“恩”。

内向和孤僻,一线之隔的定义。徐晓梦就属于特内向特腼腆特不善言辞的类型。

曾有女生背后议论她是又冷又酷又死板的面瘫。秦宇现在想来,竟为晓梦感到愤愤不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精彩,她也挺可爱的……

糟糕,不是约了晓梦游戏见嘛,怎么握着手机发起傻来!

游戏中,晓梦已经飞锁秦宇,正站在他身旁看人潮涌动的街头风景独好。

秦宇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发了个笑脸:“^.^”

晓梦猜不透秦宇心思,忐忑不安的回了个:“^.^”

边上一个赶路的嬉笑着说:“小两口和好啦,哈哈。”

秦宇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改成私聊说:“班长,刚你没在我可被老大他们一顿狠揍。曼妙说了要送我进宫做太监去。我说别呀,我去了你好姐妹还不守寡呵呵^.^”

晓梦也换成私聊,抱着死的觉悟,试探性的问:“除了他们,蛇没有为难你吧?”

秦宇:“没有啊,挺好的。”其实他已经考虑过了,蛇会长已经对自己全盘托出的事还是不要告诉晓梦比较好。一来吃不准她知道后是什么反映,二来有些事一旦捅破彼此双方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什么都还不确定,那就维持现状得了。

晓梦不死心:“真的?他没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秦宇四两拨千斤:“我们有说有笑,确实没有起冲突。”

有说有笑?字面理解,就是两人在互开玩笑……这回换晓梦大松口气,看来龙逸冉这死小子善后工作处理的非常完美,秦宇没当真。不错,这样她也可以放心了……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点失落惆怅呢!逸冉说了那么唐突的话,他却丝毫没有疑心。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心意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秦宇:“班长,你和蛇会长是什么关系?他说他是D大的叫龙逸冉,我看他很关心你的样子。就好奇随口问问,不方便说可以不回答。”本来想说他对你了如指掌,话到嘴边改了口。

晓梦答得有些恍惚:“他是我邻居。”

一整天,秦宇似乎在不停地被震惊:“邻居?那你们岂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警告自己疏远晓梦是出于情敌意识吧!啧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呀!为什么自己在暗暗得意!

晓梦更恍惚了:“他喜欢我?”

秦宇:“不喜欢吗?”难道自己先前会错意,两人只是把邻里和睦的精神发扬到网游中而已。

晓梦心中空荡荡的、视线游离、无精打采的回复:“他喜欢的从来不是我,以后也不可能是。你别再问了。”她的良知可不会像龙逸冉那般廉价,有些秘密誓死保守决不外传。

秦宇默,过了会儿笑嘻嘻说:“我们去打boss吧,打完再找老大他们玩。不酷哥今晚冲138,冲上去要给大家发红包,我们也去蹭一份。”

晓梦的神经线紧绷了一天,哪还提得起劲熬夜练级:“我想早点睡,你玩吧!”

秦宇一愣,往常无论多晚她都会陪自己,通宵疯到7点睡也不是一两回了。今天是怎么啦,难道还在介意残月的事。“班长你很累了吗?”

晓梦点头:“恩。”

秦宇:“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晚安,好梦^.^”虽然这么说,可是为什么,有一些失落惆怅的情绪在心间发酵呢!

看着晓梦下线,秦宇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屏幕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自己好像是被遗弃似地丢在这里,好寂寞呀……

找点事做吧,做什么好呢,想想……不如看看蛇会长在不在,找他聊聊套点有价值的情报也好。打定主意后秦宇往私聊窗口内输入逸冉的ID名。

秦宇:“蛇会长你在吗?”

逸冉正在冲级,见秦宇密他就知是为晓梦的事,腾出只手回复:“说。”

秦宇干笑:“刚和班长聊了会儿。我没告诉她你泄密的事,呵呵。原来你和班长是邻居。”

逸冉早注意打不久前系统反馈的信息:您的好友彤爱君下线。忍不住叹气,晓梦这丫头要一味逃避到何时。明明有机会,却非要预先给自己判死刑。“篮球赛的照片看了?”

秦宇老实回答:“看了。”

逸冉:“明白了?”

秦宇的额头缓缓滑落一滴汗,结结巴巴说:“啊这个那个,恩,大致上明白了。”

逸冉:“那是她电脑桌面。连她爸妈都知道她喜欢你。”

闻言秦宇大囧,颤抖着问:“不~会~吧~?真的假的?”

逸冉不答反问:“为什么不和她摊牌?不忍心拒绝她?”

秦宇词穷,找不到适合心境的话回复:“……”

逸冉:“留一个喜欢你的人在身边却又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东西,你认为这样的应对方式对她不会造成伤害?”

秦宇:“其实只做朋友不是蛮好的嘛,我是说男女间也有可贵的友情可以发展……”

还没说完就被逸冉抢白:“对她没意思就滚远点少在她眼前晃。”

秦宇试图解释:“也不是说完全没意思。我对她的意思不是你认为的那层意思,是两个概念。”

逸冉:“你不喜欢她还意思什么意思,趁早离婚别黏着要她带你练级。别以为她喜欢你,你就能肆无忌惮占她便宜。”

秦宇冤枉:“我没啊我没想占她便宜……就一点那也是不知道她喜欢我的时候占了一点点便宜。”

逸冉:“狡辩,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秦宇:“我没狡辩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就是看着她觉得其实仔细看看也是蛮顺眼的……怎么了?”

逸冉:“是不是男人,痛快点给句话,到底有没有意思。”

秦宇:“……那就……有吧……能有吗?”

逸冉露出庶子可教的阴笑,有的时候就是得借助外力风刀霜剑严相逼。“这个可以有。往后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我冲级了,没事少来烦我。”

秦宇无比后悔为何没事要来找他攀谈,典型的自讨没趣。洗了睡吧,睡梦中理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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