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李制算是对莫颜越发的忠心了,不管莫颜去哪里,就是在她的翠宛阁里走动,李制都身配长剑,护卫在莫颜的身后。有李制护卫莫颜,竹墨也算是放心了。以往他每日都亲自来翠宛阁坐坐,自李制成了莫颜的贴身护卫后,竹墨来翠宛阁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算算,竹墨又有三日没来翠宛阁了。
莫颜坐在竹墨喜欢坐的那张躺椅上,学着竹墨的样子,倚睡在那上面。才一睡下,莫颜就被那硬邦邦的椅背磨的生疼。心里也惊异起竹墨因何喜欢睡这上面,而且那姿势悠然的羡煞旁人。今日她也一样的睡了,感觉不过如此嘛!
眼里的余光微瞥了一眼李制,从李制眼里的那一丝惊慌里,莫颜的心里顿时清朗如镜了。
竹墨果然如她所想的深不可测。呵呵,若非竹墨是习武之人,怎能做到那般闲然地睡在这上面?
好你个竹墨,平日里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实质上,却是个深藏不漏的练家子!
还有,原以为李制已经忠心地把心交给自己了,可是一看到自己眼里的惊异,他就变得慌乱起来。显然,他怕自己知道了竹墨习武一事!终究是对自己有所隐瞒呵!
“李制!”莫颜生气地坐下,问道:“是不是有事瞒我?”
李制听莫颜这样问,心里已知莫颜意识到了竹墨习武之事,“小姐。”李制竟然下跪,言道:“小姐,公子这些年来一直将你视为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十年前,公子就算到小姐这一生劫难无数,硬是放弃了大好前程,陪在小姐的身边,只希望能为小姐逢凶化吉。公子对小姐的心,对小姐的好意,我们这些跟随在公子左右的人都看在眼里,请小姐相信,公子不管做着什么,都绝没有、也不会有要加害小姐的意思。若有人……真要加害小姐,不管是谁,我李制第一个不会饶过他!”
小扣子放下了手里的茶盅,也跪下道:“小姐,公子就算有瞒你的地方,也是不想要你担心他呀。”
莫颜没料到这两人竟给自己下起跪来了,这些日子她和他们相处的很愉快,平日里都兄弟姐妹一样地说着话,这一见两人给自己跪下,当即有些心慌,不过,她可得树立好她这小姐的形象。如今已然有事对她相瞒了,长此下去,这还了得!
听听他们说的话,哼,对竹墨还真是义胆忠心,也不知竹墨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她这些日子以来苦心地经营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到事儿上了,两奴才又偏向竹墨了!
小小的吃了竹墨的醋后,莫颜道:“你们对我隐瞒,就是不对!我对你们坦诚相待,可是你们呢,连竹墨会武一事,都要对我隐瞒。”
小扣子言道:“我们无心对小姐隐瞒呀,小姐又没问过我们。”
小扣子嘟嘟嘴,一副不满的样子。莫颜笑在心里,那小丫头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不过想想,小扣子说的在理,自己是没有问过他们。可……可是,适才李制为何要表现出那样惊慌的神色来?
莫颜眯眼,探究的眼神看向了李制。
李制正不知如何回话时,一句低沉含笑的男音就传了过来,“颜儿别为难我的人了,没有我的应允,他们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竹墨,身穿若雪白袍,绣袍下的手里握着一把短剑,含笑而至。
旖旎而来的他,俊采星驰,气质上是文质彬彬的,美好的如同天神。手里的短剑,则添增了他的英气,也在同时昭示着,他绝对是个武艺卓绝的人,以手中短剑无声地回答了莫颜的疑问。
看到了那柄短剑起,莫颜也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撇过了头去,故意不去看竹墨。唉,为了赌气,她可是下够了血本呀,这眼前的竹墨,真的是……美到了极致!她也舍不得移开眼神啊!
竹墨看了看李制和小扣子,适才他们两人所说的忠心于他的话,竹墨也是完完全全的听到了的。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悦于心头,只是沉声道:“惹小姐生气了,该罚!”
“是。”小扣子和李制齐应后,起身退了下去。具体是罚什么,莫颜也不知道,只是竹墨离开后,到了晚上入睡前,莫颜见两人依旧不见人影,找到他两人时,才见他们如雕像一样地站立在翠宛阁的外面。
大冷天的,天寒地冻,两人均冷的全身发紫,却纹丝不动,连抖擞一下都没有。
这竹墨,对待身边的人,真够苛刻的!
在小扣子和李制离开后,竹墨的脸上阴云顿去、笑容散开,冷沉的声音更是柔和的春风一般,“颜儿还在和二哥较劲?呵呵,要是想学武防身,二哥闲下来了,教你便是,就当作二哥给你赔罪。”
竹墨的话无疑是天大的诱惑,莫颜立马失去了立场,惊喜地问道:“二哥此言当真?”
“不过——”竹墨笑笑,说道:“二哥的事,你别再问,以后,二哥都是会告诉你的。”
太为难人家也不好,竹墨对自己隐瞒,自有他的道理,何况,他对她隐瞒的绝不止是习武一事,日后等他自己全盘托出,岂不更好?这样想过后,莫颜点头,算是成交了。
竹墨在引起莫颜生气的那张躺椅上坐下,他手抚短剑,眉宇间隐约的浮着一丝笑意。却连那笑意,都是若有若无的。他的头发很是顺滑,那束起的好头发被系于脑后,鬓前有几丝发丝零散着,微风一过,那发丝便在风中飞扬。如此一来,更增添了脱俗的好风神。
莫颜看着竹墨,不禁看的有些呆了。
莫颜暗叹,这家伙笑起来也跟个阎罗似的,要人的性命呀!一想起他适才对李制和小扣子的阴沉,莫颜心惊,却不知这样温柔如水的男子,真正的发起怒来,是什么样子?
“颜儿,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竹墨温和的声音传来,莫颜只得收回了思绪,问道:“二哥要带我去见谁?”
呵呵,来离月王朝有近两个月了,为了重新打造自己的形象,莫颜可谓是足不出户,整天面对的也是莫家那些熟悉的面孔,自己的形象算是OK了,可是,她自己也快闷死了。即使竹墨不是带她出莫家见客,只要能见一新面孔,她也认了。自然,莫颜满脸的喜色不必言说。
竹墨笑,“明天你见了,就知道了。”
“二哥。”莫颜赶紧起身,绕到了竹墨的身后,撒娇道:“二哥,好二哥,你就先告诉我吧。”
竹墨又笑了笑,才道:“华贵妃的女儿。”
华贵妃的女儿?莫颜思衬着,华贵妃的女儿不就是公主么?华贵妃与自己现在的母亲是亲姐妹,那么,她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表姐或是表妹了。还好,华贵妃的女儿虽说是公主,也算是自家人,到时候,自己不用屈于身份地位而吃亏。
思及此,莫颜又想到第一次见竹墨的时候,竹墨说,他马上去宫里请御医。进宫的话,被他随口轻松的说着,看来,除了莫盛迟在离月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衔,这华贵妃一脉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莫颜问道:“二哥,要见公主,我们是进宫,还是……”
竹墨笑道:“那小妮子在宫里也闷坏了,你也是两个月不出家门。二哥知道,两个月都待在家,对于我们家颜儿来说,是多么要命的一件事。呵呵,明日,我们和桑儿就去市集逛一日。”
小妮子?桑儿?
很显然,竹墨口里的小妮子和桑儿是同一个人,都是指华贵妃的女儿。华贵妃的女儿虽说与自家是亲戚,可人家好歹也是位正儿八经的公主,竹墨能如此亲昵又随意的称呼她,看来,竹墨与公主的关系也甚好。
不知为何,想到竹墨与桑公主的关系如此亲昵,莫颜的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不过,能出家门总是极具诱惑力的,莫颜很快就排解了心中的酸涩,笑道:“二哥,明日你可得把我打扮漂亮点儿,我可不想被公主的风头比下去!”
竹墨低眼,幽幽地看着手里的短剑,说道:“看来,你真的是失忆了。以前,你从不叫桑儿为公主,你总是叫她‘臭桑’。”
莫颜的心里一惊,什么叫‘你真的失忆了’?她来到这古代什么都不懂,相对于莫家小姐的身份来,不是真的失去记忆了么?难道,在这之前,竹墨一直在怀疑自己什么?竹墨虽然对自己是宠溺有加,莫颜却知道,有些事情,她是连竹墨也不能告诉的。因为她根本就摸不清竹墨的底,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莫颜正想试探竹墨到底对自己有何疑惑时,竹墨又说道:“你失忆的事,谁也不要告诉。只有二哥一个人知道,就够了。明天见到了桑儿,也别对她提起。另外,怕桑儿会惊疑你对没了记忆的往事的懵懂样子,二哥现在就把一些重要的事说与你听。”
呵呵,原来竹墨来找自己,就是给自己‘讲故事’的。他还真是有心,莫颜想,竹墨还是挺可爱的。
竹墨言道:“桑儿是华贵妃的女儿,自出生起,就被皇上封为了‘桑公主’。皇上很是宠爱华贵妃,桑儿又是华贵妃仅有的孩子,皇上和华贵妃对桑儿的宠爱自不必说了。皇上有七子十一女,当今朝廷虽然依是桑儿的父皇——离月王朝第十七代君主主政,却因为皇上的病情每况愈下,朝中各派势力争权夺利愈演愈烈。”
莫颜眯眼,问道:“皇上既然病重,他又有七个皇子,那么,所谓的朝中争权夺利,也是七位皇子为争夺皇位而暗中收买人马,挑起的朝廷动乱吧?父亲……这几月以来烦心国事,也是因为此因?”
竹墨看着莫颜的神色里多了一丝复杂,沉吟了半刻,才继续说道:“颜儿真是惠质兰心。”
哪是惠质兰心啊,莫颜暗自鄙夷自己,她是看王朝更替的历史剧看多了。
竹墨道:“大皇子碌碌无为,要不是因为他是长子,人气几乎为零;二皇子在幼时离宫后,就一直不知去向;五皇子、六皇子不喜朝政之事,日夜流连花丛;七皇子和八皇子又都年幼无知;三皇子、四皇子算是群臣最为拥护的,尤其是四皇子楚辰翼。”
“四皇子……”莫颜脸色煞白,呐呐地问道:“二……二哥,你说四皇子叫什么名字,楚……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