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296700000006

第6章 同床异梦

这一句话扔过来,裴欢心里突地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被人狠狠扎了一下,她惊得脱口而出:“你闭嘴!”

蒋维成笑得更得意,偏不放过她:“华绍亭的病是治不好的,早死晚死都一样!你慌什么?他当年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你姐姐呢?六年了!别再骗自己了……她早被害死了!”

裴欢脸色苍白,攥紧被子,蒋维成却一直在提醒她:“他就是个畜生!当年他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现在你还敢送上门去……”

她捂住耳朵拼命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是蒋维成却在拿她的伤疤发泄愤怒。她渐渐情绪失控,尖厉地叫起来让他闭嘴,蒋维成看着发了疯的裴欢,突然扬手打在她脸上。

裴欢被他打得摔在床边。

哗啦啦一阵响,瓷碗里的醒酒汤洒了一地。

所有冲动都随着声音戛然而止。

林婶刚好要送东西进来,撞见这一幕,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愣了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少爷!少爷别……”

蒋维成回身低吼:“滚开!”

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裴欢捂着脸挣扎着坐起来,终于从可怕的记忆里惊醒。她慢慢地顺着床围坐在地上,原本冰凉凉的地板上铺了一层羊毛毯,她就这么坐着出神,太阳穴突突地跳,却比不上心里千刀万剐。

她觉得自己哪里都疼,特别想哭,可是嗓子又干得说不出话。

最后裴欢就这么干巴巴地轻声说:“蒋维成,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一直都知道。”

愤怒的男人退后两步,颓然地靠在墙上。

裴欢低着头说:“可是来不及了。”

蒋维成大步走出去,摔上门没有再回来。

裴欢在地上坐到浑身僵硬,最后被林婶扶到床上躺了一会儿。

林婶已经五十多岁,从六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就跟着到了南楼,这么多年,她什么事都见过,可哪次也没像今天这样。

下人们吓得战战兢兢,林婶只好守着裴欢不敢走,生怕她想不开。

裴欢缓过劲儿来,人清醒了,就去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林婶还站在屋里不动,裴欢笑了:“没事,不用担心我。”

林婶眼睛都红了,坐过来跟她说:“少爷脾气大,打人是不对。可是少夫人……您也知道,少爷不管在外边有多少事,那都不是真的。”她越说越觉得今天闹大了,蒋维成风流的名声在外,对女人温柔无比,唯独对家里这位夫人脾气大得很。他今天打都打了,这往后裴欢的日子更难过了。

林婶声音小了,不敢看裴欢的表情,半天又说了一句:“您这几天去哪了?少爷……急……他一定是急坏了!”

裴欢离开前把手机锁在了抽屉里,正在翻箱倒柜找钥匙,仿佛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林婶叹气,看她脸还肿着,拿了冰块上来。她一边冰着脸一边回身看了看镜子,竟然还笑了。

裴欢慢慢地说:“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闹,胳膊破皮流血……就那么一点小伤,我大哥看见,让人堵了两条街,后来闹大了……报纸上还说是临时管制。”

她说着挪开冰袋,蒋维成刚才一点情面都没留,硬生生打醒了她,也打得她没法出去见人。

裴欢指着镜子里这个肿着脸、被人打被人骂的女人,轻声跟林婶说:“知道吗,她以前半点亏都不能吃,天塌了也有人挡。”

她说话的时候,刚刚涂了一点点口红,整个人有了生气。她眉眼上挑,就像株明艳的野玫瑰。

到底还年轻,有炫耀的资本。

林婶怔住了,这六年,她见到的蒋家少夫人是个忍气吞声的女人,家里的人都不喜欢她,仅仅靠着蒋维成对她的态度不明确,这日子才能一直过下去。可刚才,裴欢说话的时候,林婶却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飞扬跋扈,任性妄为。原来她也那么浓烈地活过。

裴欢给手机充了电,一开机没多久就开始振动。她匆匆忙忙接了电话,竟然说下午还要出去,下人们都不太放心,尤其她的脸还肿着。

裴欢下楼吃东西的时候林婶欲言又止,她只好解释:“还有工作要忙。这么多天压下来,他们在背后早骂我耍大牌了,我哪有那个资本。”

裴欢吃饱喝足,戴着帽子和墨镜出门去片场。路上手机响个不停,她接了两次,都被敬姐破口大骂,可是挂断之后对方还在打,好像存心让她难堪。

“真他妈当自己是一线了?早半个月就通知你回来补两个镜头,你呢?给我玩失踪!”

裴欢被她一连串话骂得没时间解释,她之前打定主意回兰坊,哪还有空去想这些,如今只能说家里有急事。敬姐一听骂得更过瘾了:“家?你那也算家?别人嫁豪门都三年抱俩了,你可倒好!你去问问,谁信你嫁了蒋维成?你也真够不争气的……做个正房还不如通房丫头有脸!知道隔壁新签的Alice吗?这几天拽得拿鼻孔看人!不就因为爬上了你男人的床啊……”

裴欢头靠着车窗,她找不到耳机,只能把手机听筒按在肩上,她今天心力交瘁,坐了蒋家的车赶过去,车里太安静,就算她捂着也还是能听见经纪人的骂声。

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偷偷看她,裴欢只好闭上眼。

前两个月裴欢刚拍完一个电视剧,配角而已,不算重要。她这两年似乎有意在躲什么,曝光率越来越不行,自己却没一点着急的意思。敬姐恨得牙痒痒,天天骂也不管用,好不容易求来的大制作她不肯接,就这么一天一天等着过气。

裴欢到了片场,补拍的是几场过场戏,选在还没营业的商厦顶层。已到深秋,敬姐还穿着迷你超短裙,高跟过膝靴踩得地面哒哒响。她迎面就把裴欢扯到一边,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她刚要开口却看见裴欢的脸不对劲:“祖宗,你这脸……”

敬姐竟然愣住了。

裴欢低着头摘掉墨镜说:“妆画重一点,应该能遮住吧?”

敬姐呆呆地伸手摸她的脸,压低声音问:“谁打你?蒋维成他打你?”

裴欢沉默,就算是默认。敬姐的表情从惊讶到压抑,最后彻底演变成愤怒,她极力把声音放低,口气非常严肃:“这他妈是家暴!还忍什么呢?他外边养了多少女人,你知道吗?回家还敢打你?和他分手!”

裴欢揉了揉脸再次提醒她:“我们真的结婚了。”

这段婚姻只是个小报上的传闻,因为以蒋家的地位,蒋维成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娶妻,甚至连一场婚宴都没有。只是当年裴欢一个小姑娘,没名没分,有人销了她的背景查不出来历,又莫名其妙连接了好几部戏。有八卦的记者看到蒋家的车曾经接送过她,而蒋维成确实与她私下来往,因此,这件事渐渐被人传出来。

到如今,蒋维成依旧风流快活,新上位的嫩模、演员个个都招惹,他们两人也不再公开一起出现,连八卦报纸上都不再出现他们隐婚的传言。

裴欢知道没人信,但她无所谓。她如今有了一点自己的积蓄,可以定期给孤儿院捐款,笙笙的医药费暂时也不用急,所以她每年只不痛不痒地接几部剧,电影完全不再拍,就连蒋家接送的车她都尽量不让过来。

裴欢低头玩着墨镜不说话了。敬姐在一边恨铁不成钢,骂了半天可是对裴欢毫无效果,这女人好像已经百毒不侵,被欺负成这样也不哭不闹。敬姐实在不能理解,她当年选中裴欢的时候,这孩子才十八岁,那是个广告女主的选拔,砸了重金做各种噱头,来报名的有八千多人。导演很严苛,花费几个月的时间就想找一个毫无经验的女孩,要有天生的脾气,养尊处优而来的骄纵,像个漂亮的小恶魔。

这定义对如今的女孩而言太难了,生活这么实际,人人都有功利心。

其他人无非揣着一颗明星梦,不是演得太做作就是太过火,只有敬姐最后一眼定了裴欢。

那个广告引起轰动,裴欢却突然消失了两年。她再回来找敬姐请求工作的时候,已经性情大变,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她发生过什么。

到如今,裴欢依旧年轻,她毕竟是混这个圈子的女人,只要稍微肯豁出去一点,前途一片大好。蒋家这么对她,又对她的工作一点助力都没有,她还忍气吞声,究竟为什么?

敬姐越想越觉得她蠢到家了,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听着,我一直给你很大空间,不管你的私事,现在我必须告诉你!回去就和他离婚!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蒋家,就算你心里另有所图,要钱还是要名?我再给你找!跟着他受气还挨打?敬姐这儿就没这个道理!”

裴欢已经往化妆间里走,她深呼吸,慢慢找到一个无懈可击的表情,漂亮又专业,随时可以笑,随时都能哭。敬姐踩着高跟靴追着她跑,还在说些什么。裴欢笑了,伸手浅浅地抱了抱敬姐,小声地安慰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蒋维成对我有恩,嫁给他是我唯一的报答。”

敬姐沉默了,站在原地看着裴欢去化妆,两边人来人往,无数人盯着她被打的脸,冷嘲热讽,她却安之若素。

敬姐站在一边叹气,点了一根烟。

她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看到裴欢的时候,这孩子年轻得让阳光都嫉妒,站在一大片花枝招展的女孩里依旧引人注目。她傲气地仰着脸,一点都没化妆,还抱着汽水。

那天选拔场地里人太多,有些热,裴欢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什么都没做,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当年的敬姐居高临下地坐在评委席上问她:“将来红了,有没有什么发展目标?可以谈谈看。”

裴欢眨眼,说:“我只是路过。”

多少过去的事,说过去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敬姐在这行干了十多年,什么事都见过,今天第一次为别人心疼。

都是女人,她见过裴欢最美的时候,所以为了现在的她难过。

她总想问问裴欢,那孩子却不肯说,她不知道她自己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她到底欠了蒋维成什么?而那个男人,纵横情场,风流得意,为什么娶她又不好好对她?

裴欢不想说,敬姐也就不追问了,她有种直觉,这里边的事,问多了反而麻烦。

那天裴欢的状态显然不佳,导演最后非常生气,但看在敬姐的面子上,没有发作,草草收工,让裴欢第二天早点来。

她去卫生间里换衣服,因为是租的商场,还没营业,卫生间大而干净,她就在隔间里坐了一会儿,不太想出去。

外边有动静,别的演员也进来卸妆,裴欢拿好衣服低头出去,却被人拦住了。

女主角盛铃是最近超人气的一个新人,年纪和裴欢差不多,其实算起辈分比裴欢低了不少。但如今人红就有恃无恐,走路都开始拿架子。

裴欢刚好走到她身后,盛铃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看自己的睫毛。裴欢朝她打个招呼准备走,盛铃却像完全没看见她一样,顺口和旁边的两人说:“都是卖,也得看卖给谁,没资本就别攀高枝。当年装一副豪门夫人的样子,如今挨打也得认。”

旁边两个女人笑了,随声应和:“就这还是她修来的福气呢!能让蒋少打她,知足吧。”

盛铃忽然口气急了:“胡说什么!就她半死不活那样子……蒋少喜欢?那都是传闻,八卦报纸,今天写你,明天写她,这你们也信!我看啊……人家早忘了她是谁吧,鬼知道她被谁打成这样,还有脸出门!”

裴欢站在门边,深深吸气,一语不发地推门出去。

“哎!铃铃,你昨天不是说你和蒋少……”

她重重地把门关上,外边剧组的人正在搬东西,一地凌乱。裴欢走得快,踩在电源线上差点绊倒。两个剧务不耐烦地挥手:“快走快走!没看见这儿忙着呢!”

敬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裴欢被人狠狠推到一边,赶紧抱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跑。

电梯上上下下都有人,她不想和那么多人在一起,风言风语她听得太多,心烦意乱,只想一个人赶快离开,所以走了楼梯。

关上厚厚的防火门,她蹲在楼梯上。

一切都安静下来,裴欢把脸埋在抱着的衣服里,非常想哭。

她不知道往后的路怎么走,她想复仇,可是杀不了华绍亭,她想回来继续过以后的日子,可是无法面对蒋维成。

唯一的亲生姐姐裴熙失踪六年了,她找不到她的下落,甚至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她蹲了好长时间,哭不出来,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翻出手机打给惠生。

院长接了电话,听出她声音不太对劲,以为她有急事。裴欢说刚拍完戏有点累了,只是想听听孩子们的声音。

院长拿着手机去了孩子的休息室里,他们正在唱歌。裴欢静静听了一会儿,突然请求院长让笙笙接电话。

孩子很小,身体不好,说话软声软气的:“裴阿姨,笙笙想你了。”

裴欢眼泪哗地涌出来,她有好多好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她就这么捧着手机哭,她想,这个不能相认的孩子,就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裴欢很久不说话,笙笙似乎有点害怕了,不停喊她。院长接过电话。裴欢掩饰好声音说:“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稳定下来了,医生刚刚会诊完。可是笙笙的情况比较危险,做手术有风险,现在方案还在讨论。”

“我不想现在就让她做手术,我知道风险很大。”

院长有点奇怪,裴欢似乎很肯定这件事。院长知道她格外喜欢这个孩子,而且院里的医生都是裴欢帮忙资助过来的,大家一直都和她商量笙笙的事:“可是先心病还是趁着年纪小手术比较好,笙笙快五岁了,再大更有危险,而且笙笙的情况比别的患者都复杂,很可能和遗传因素有关。唉……我们院里的人都说,她父母就是因为这个才遗弃她的。”

裴欢心里更难过,她不是为了孩子的病才这么做,她付出那么多代价才保住她,可如今她却只能听笙笙叫她一声“阿姨”。

“她手术和后续治疗的事我来想办法。”裴欢努力装出平常的口气,她快要坚持不下去,只有笙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打了这通电话,她终于能逼着自己再次站起来,好好走出去。

蒋维成一直没有回家。

平时他也经常这样,回家睡的日子少之又少。可今天裴欢却一反常态,坐在大厅里看书,一直等他,等到深夜十二点,她看了看表,知道他是真的不回来了。

林婶不敢休息,好几次来劝,最后只好提醒她:“要不……您给少爷打个电话问问吧?”

裴欢摇头:“这么晚,他不回来肯定身边有人。我打过去不方便。”

林婶看她云淡风轻地提起自己丈夫的风流事,吓得直安慰她:“少爷一定是在忙工作,您别乱想。”

裴欢笑了:“今天刚好有事想和他商量,不回来就算了。”

林婶替她委屈,叹口气,很小声地抱怨:“少爷真是的,不懂珍惜。”

之后几天,裴欢很守时,早早去了片场。她脸上消肿,整个人的状态终于好起来。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导演竟然临时加了一场争吵戏,内容就是女主角很生气,两个女人要一起扭打,最后女主扇她耳光。

盛铃拉着几个女演员在旁边哈哈大笑,化妆的时候她就故意跑到裴欢这边来,还笑着说:“哟,你今天刚能见人……真不好意思,导演追求效果,让真打,不过你放心,我一会儿一定轻点。”

敬姐来晚了,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和裴欢说:“这场不拍了,走。”

盛铃在边上对着光线看自己做好的指甲,有意无意地感叹:“人都过气了还耍大牌,区区几个镜头的事就把导演得罪了。往后说起来,还混不混了?”

敬姐回身瞪她,却被裴欢拉住了。

裴欢披着一件大衣正在看词,头也不抬地和盛铃说:“一会儿还要你多照顾。”

敬姐早就看不上这个盛铃,女艺人二十五六岁可不算年轻了,再过几年个个都该是找靠山结婚的岁数,她还装天真。

敬姐不饶人,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盛铃,冷着脸说:“别跟我这犯贱!你去打听打听,裴欢比你早出来多少年,她不理你是让着你。真要说起来,咱们从头算!”

盛铃气得转身走了,裴欢暗暗叫苦:“一会儿我又要遭罪,她受你的气,拍的时候肯定下狠手。”

果然,盛铃前所未有的投入,一场争吵戏被她当成泄愤,演出十成十的力气,恨不得嗓子都喊哑了。

敬姐还在旁边和导演为真打假打的问题争执,而灯光下盛铃已经揪住了裴欢的头发,仗着导演没喊停,她得意洋洋,扬手就要抽过去。

所有人都围过来,这种事不新鲜,哪部戏里都有好几场,唯独今天不一样。谁都清楚盛铃最近和蒋维成走得近了,她这时候找上裴欢,这个唯一传过和蒋少隐婚的女人,她无非是想立威,多么现实的一场戏,人人都想看盛铃敢不敢真打裴欢。

可惜精彩时刻没能继续,导演突然喊“卡”,跑来拽住盛铃的手。

裴欢几乎已经偏过头,她改变不了的事,就尽量让自己好过一点。

可是那一巴掌还是没抽下去。

敬姐都看呆了,她被人莫名其妙推搡到一边去,场子里忽然来了很多人,为首的竟然是圈里人人都知道的峰老板——陈峰。

那人的主业是木材,但一直都投资娱乐产业,而且听说他有道上的背景,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最怕这种人,所有老板都要叫他一声“峰哥”。

导演眼看惹不起的金主竟然亲自过来了,连话都说不清,只一个劲地解释:“就是临时加的戏,剧情需要……剧情需要,本来……本来是没有的。”

裴欢一看是阿峰,立刻低下头躲到一边。

整个片场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灯光也关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

陈峰根本不搭理这几个小角色,绕着人群一个一个找,最终站到裴欢面前,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先生让我们来看看三小姐。”

裴欢自知躲不过,尽量压低声音说:“先回去,他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工作?”

陈峰却不肯善罢甘休,分明看到刚才那一幕。他是老会长的侄子,大家多少年都在兰坊一起长大的,他太清楚裴欢的事,所以华绍亭才让他过来。

导演和两个制片像跟班一样跟在陈峰后边,旁边一早有人提了,这涉及敬兰会了。

这一下,剧组里的人腿都开始抖,谁也不知道这种小制作的戏怎么能惹上敬兰会,而且他们出动这么多人,总不能只是为了探班吧。

制片看出陈峰面色不善,赶紧过来赔笑拉关系。

陈峰不耐烦地问他:“刚才那个女的呢?要打人那个。”

“哦哦,您是找我们的女一号是吧,盛铃!快……铃铃快过来,峰老板找你呢。”

盛铃嘴角都紧张得发抖,还装出一脸镇定,她安慰自己这或许是个机会,于是故意走得摇曳生情,恨不能裙子再短一截才好。

她觉得陈峰已经就是遥不可及的男人了,能攀上一次,她以后在娱乐圈里四处都吃得开了。

结果她刚站住,陈峰就眼都不抬地问她:“导演说,这场戏是你要求真打的?”

“啊?我……”盛铃觉出不太对,可裴欢侧着脸毫无脾气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可能和陈峰有任何关系。于是盛铃狠下心赌一次,大着胆子回答:“是,为了效果,我们都是演员,这种程度的戏是最基本的,一个好演员必须要敬业。裴欢,是吧?”

陈峰听她说完,抬手示意随行。周围剧组的人和演员都还傻站着,突然就看到有人上前一步,啪的一声,干脆地抽在盛铃脸上。

那女人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整个人都蒙了。

众人震惊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裴欢生怕再闹大,赶紧走过去推了推陈峰说:“行了,走吧,带着你的人走。”

“三小姐……”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三小姐,今天就听我的,现在带人走!”

“可是今天……”陈峰示意她向电梯的方向看,“今天我真的做不了主,先生亲自过来,就怕闹大让我先来处理。她刚才认个错,给个教训就完了,可这贱人存心找死!”

裴欢看向电梯,那边果然围了一圈人,有人站在光亮之后的暗影里,手上慢慢地绕着一圈珠子。

她的心都凉了。

裴欢太了解华绍亭的手段,她往前走了两步,挡在盛铃面前,地上的女人又委屈又害怕,正在号啕大哭,再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她对着那边暗淡无光的角落说:“打也打了,本来就没事,回去吧。”

那边的人今天换了外出的衣服,长长的羊绒大衣,正慢慢地盘那串珠子,慢条斯理,不出一言。

裴欢急了,央求陈峰:“我真的不想闹大,本来不是大事,你过去帮我说一声,算我替盛铃求情了还不行吗?今天就算了。”

陈峰也为难,裴欢拦着他的人又说:“你帮我一次,阿峰。我以后还要工作,按他那脾气闹开了,以后谁还敢找我拍戏?”

陈峰终于点头,过去找华先生。

那男人从始至终没有踏出暗影一步,说话声音也轻,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排场。只是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全场近百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

过了一会儿,暗处的男人慢慢向他们走过来。

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因为很少有人见过他。只是看上去……他带一点病态,脸色极淡,因而显得唇色格外重。

这个男人还没到老去的年纪,却有岁月磨过的内敛和从容。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和一串温润的珠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有些诡异的华丽感。

就是这样苍白而淡漠的人,一双眼睛让人害怕。他并没有看周围,仿佛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他只是目标明确地向着裴欢走过来。

裴欢一步一步后退,退无可退,只能拦在盛铃身前。

她低声说:“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华绍亭抬手,裴欢拦住他,冲口而出:“别!”

华绍亭笑了,拍着她的手让她放心,然后示意人过去把盛铃扶起来。那女人腿都软了,摇摇晃晃地捂着脸站着。

他声音没什么力度,显然带病,淡淡地说:“既然裴裴替你求情,那就算了。你过来,给她跪下道歉,到此为止。”

同类推荐
  • 电影版原著:死神来了

    电影版原著:死神来了

    《死神来了》是一本撼动20世纪欧美文坛的绝世之作,它开启了美国 推理小说的黄金时代,也是世界众多推理小说读者心中永恒的经典和不朽 的传奇。而《死神来了》作者斯迪姆·席普·凡迪恩的作品也成为当时好 莱坞编剧争相进行改编的热门作品,曾经主演过这些作品的布鲁克斯、鲍 威尔也因此声名大噪。
  • 丹凤街

    丹凤街

    张恨水先生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他一生写小说100多部,其作品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80年代来,他的作品经久不衰。几年来他的很多作品被搬上屏幕,再度展现了其深厚的文化魅力和艺术感染力,在众多的读者和观众中有相当的地位。
  • 走,没事就去墓地走走

    走,没事就去墓地走走

    要有多大胆才敢没事去墓地遛弯…… 不过自古闲人不怕死,没事就吃雄心豹子胆,所以还是墓地还是一个有待开发的旅游景点,要故事有故事,要画面有画面,不时还得出现几个打酱油的……
  • 阒城

    阒城

    小昌,80后新锐作家,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山东冠县人,1982年出生,大学教师。曾在《北方文学》、《黄河文学》、《延河》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现居广西北海。
  • 平安扣(电视剧《那座城这家人》原著)

    平安扣(电视剧《那座城这家人》原著)

    已改编为电视剧《那座城这家人》,12月2日开播。本书以经历大地震重创的城市为背景,讲述了两个家庭、三代人悲欢离合的故事,全景展现了普通百姓的生存情状,写出各色人物30多年间发生的变化。娓娓叙述中,勾勒出一幅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城市长卷。作者恪守现实主义创作方法,作品格调积极向上,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可读性。
热门推荐
  • 渡鬼人笔记

    渡鬼人笔记

    我是一名渡鬼人,我渡过无数的鬼,有酒鬼,无头鬼,哑巴鬼,藏在人心底的鬼——每一只鬼的背后都有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因为一只轮回之镯的牵引,我被传送到了战火纷飞的乱世战国,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我用我的一只阴阳眼,见证了一段段苍凉而又动人心魄的爱情。太子丹,大燕亡国的公主,秦王嬴政,公子扶孙,每一个人都用他的血和灵魂,祭奠了一个深藏在岁月轮回之中的秘密,千万人为了这个秘密,前赴后继,死于苍茫的时光之河……这究竟是一段尘封在苍穹之下的秘密,还是一段千万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破解的诅咒?我,一个渡鬼人,在这历史的长河之中,是随波逐流,做这历史的见证人,还是覆手翻云,颠倒乾坤?让这千年历史风云变幻?
  • 温度决定健康

    温度决定健康

    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对健康的认识以及对健康知识的渴求明显增强,衡量健康的指标也变得多起来。可是,大部分人却常常忽视了体温。事实上,这个不被我们关注的重要因素不仅能够影响人体的免疫力,它还与新陈代谢、自律神经息息相关。
  •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宝庆十九年春,大佑国皇太子大婚,大将军之女入主东宫。一个不是淑女的将门千金遭遇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中庸太子,到底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路窄?成婚一年不足,太子忽然休妻。迷影重重,生死茫茫,这样一来,还是不是大团圆结局?
  • 德川家康的智慧

    德川家康的智慧

    第一部多角度深入评点德川家康的精简读本,不得不读的经典励志书。作为日本史上最后一个乱世的终结者,他用雄心支撑人生,用耐心等来机遇,用进取心直面成败;作为日本史上最后一个幕府的开创者,他以诚心广纳贤才,以信心威慑四夷,以平常心淡看荣辱。日本史上的英雄智慧,同样照亮我们的人生路。
  • 明朝能臣王崇古和张四维

    明朝能臣王崇古和张四维

    在明朝的历史上,值得一提的是晋商,鼎盛时期的山西商人,足迹遍布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极大推动了封建社会商品经济的繁荣和发展。
  • 万界神皇

    万界神皇

    幻想修仙,就让你穿越到武道世界。不能修炼,就让你得到远古真龙印,结出阴阳五行种子。修炼太慢,就用远古真龙诀,抽空一方天地灵气,让其他天才武者,直接因没有灵气窒息而死。
  • 林中的猫

    林中的猫

    尹守国,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发表中短篇小说70多万字,作品多次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选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宝庆十九年春,大佑国皇太子大婚,大将军之女入主东宫。一个不是淑女的将门千金遭遇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中庸太子,到底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路窄?成婚一年不足,太子忽然休妻。迷影重重,生死茫茫,这样一来,还是不是大团圆结局?
  • 持一句佛号 回家:净宗大德昌臻法师传

    持一句佛号 回家:净宗大德昌臻法师传

    女作家谭天,在沉寂几年后,集自己数年的修学和写《宽霖法师传》《能海上师传》的经验,发力在《持一句佛号?回家——净宗大德昌臻法师传》中,用独特的视角,通过对四川乐至报国寺主持、四川佛教协会咨议委员会副主席、93岁高僧昌臻老法师一生修行的展示,告诉我们:切勿外求,回照自心,去掉执着,学会放下,完善人格,烦恼自解,为我们呈现了一条回归心灵家园的路。同时明示我们,在浮躁的当今,回归心灵家园的重要!在不安的2012年,为我们带来一抹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