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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动贼心思擒拿凶犯 灌迷魂药智骗中官

下午时分,两乘四人抬轿子一前一后进了北镇抚司的轿厅。前轿里下来的一个人,约五十岁左右年纪,一张大圆脸,两道又疏又淡的眉毛下,嵌了一双总是半闭半睁的雁眼。他穿了一件大红妆花过肩云蟒绸质地的贴里衫——这一款的云蟒绸产自杭州,一匹值银五十两——单从这件衫衣就可以看出其人身份高贵。他便是如今名动京师的巨,乾清宫管事牌子邱得用。后一乘轿子里下来的也是一名太监,叫廖均,是惜薪司掌印太监。凡供应宫内柴炭,疏浚宫内沟渠,安排节日彩妆一应杂事,皆为惜薪司职责范围。这样两个人,为何邀齐了来到北镇抚司衙门,说起来这里头还有故事可言。

却说王篆从内阁出来,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能把章大郎抓捕。请不来圣旨,他是不能够进北镇抚司衙门抓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章大郎骗出来。既然闹出了命案,章大郎也知道闯了大祸,轻易不会走出北镇抚司大门。思来想去,唯独能让他出来的人,只有他的舅舅邱得用了。但如何能够让邱得用心甘情愿钻这道烟筒,却也并非易事。首先,得找一个邱得用信任的人传递消息。王篆想破了脑瓜子,才想到一个人,这就是惜薪司掌印太监廖均。

惜薪司属于大内二十四衙门之一,其管辖的几个炭厂柴厂均在北京城中,因为涉及这几个厂子的治安保卫,所以王篆与廖均有了联系,交往既久,也产生了一些友谊。譬如说,王篆每年都会帮着廖均偷偷卖一些大内专用的红箩炭或御膳房专用的片儿柴,赚上一笔昧心银子。这中间自然也少不了王篆的好处。这种换背搔痒的事做多了,两人自然就成了“哥们儿”。邱得用任乾清宫管事牌子后,廖均曾私下对王篆讲过邱得用是和他一起净身入宫的“同年”,几十年相处下来,关系极为融洽。他要介绍王篆与邱得用认识,让邱得用得便帮着他在李太后面前美言。王篆点头应允,只是因为忙,才把这事儿搁下了。现在他决定走一步险棋,让廖均去找邱得用。于是派人去找廖均,扯了个治安上的由头,让廖均速来红箩炭厂旁边的一家茶馆里相见。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廖均乘轿前来。王篆早就要了一间清静雅室坐等,见他来了,起身打一拱,问道:

“廖公公,是否用过午膳?”

“用过了。”

“那就看茶。”

王篆吩咐堂官摆上几样茶点,沏了一壶朱兰窨出的太湖春笋。廖均端起杯子来,觉得太烫,又放下了,问道:

“王大人,你猴急马急地找咱来,究竟有何事?”

“这真是个火上房的急事……”

说了个半截子话,王篆便停了。他这是故意卖关子,吊廖均的胃口。廖均果然急了,忙不迭声地追问:

“有人在红箩炭厂挖洞,偷炭了?”

王篆摇摇头。

“那,管厂的牌子监守自盗?”

王篆还是摇头,廖均嘴一瘪,尖着嗓子嚷道:“我的天,你这是让咱猜灯谜呀。”

王篆勉强一笑,旋即又绷紧了脸,压低声音问道:“廖公公,你与乾清宫总管邱公公的交情究竟怎样?”

“好哇!昨儿个晚上,咱俩还在一起喝酒哪。”廖均一摸光溜溜的下巴,惊诧道,“咦,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王篆朝前凑凑身子,声音压得更低了:

“邱公公可是出了大事。”

廖均心猛然一缩,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了,问道:“什么大事?”

“今天上午储济仓里发生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不就是因为胡椒苏木折俸的事,几个老军门吵嚷着闹事么?这与邱公公有何相干?”

“你知道带头闹事儿的是谁?”

“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就是邱公公的外甥,那个北镇抚司的粮秣官章大郎。”

“是他?”廖均惊得一吐舌头,旋即又道,“军爷们闹事,隔三差五就有发生,这算是什么大事?”

“可是,这次出了人命。章大郎追打户部观政金学曾,储济仓大使王崧上去解劝,被章大郎一掌推跌在地,摔碎了后脑骨,当时就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这么说,章大郎犯了命案?”

“正是。”

“这就算是个大麻烦事了。”廖均双眉紧锁,叹着气问,“如今,这章大郎在哪里?”

“在北镇抚司衙门。”

“藏在那儿,谁敢把他怎么样?”

“廖公公此话差矣。”王篆小眼睛一眨,琢磨着说,“我知道廖公公心里头是怎么想的。第一,锦衣卫由皇上直接管辖,没有皇上旨意,任何衙门也不能进镇抚司抓人。第二,章大郎是邱公公的外甥,邱公公跟随李太后多年,深得信任,冲着这层关系,别人也不敢把章大郎怎么的。”

见点着了实处,廖均不自然地笑了笑,答道:“王大人既然说出了这两个理儿,那还有何担心的。”

“这两个理若放在平常,兴许还算是一道挡箭牌子,但放在眼下这局势,是一点作用都不起。”

“为何?”

“就为朝局的稳定。”王篆欲擒故纵,始终控制着说话的节奏,“你想想,小皇上登基刚刚两个月,宫里头主事儿的是李太后。户部提出胡椒苏木折俸,小皇上下旨允行。这明里是小皇上的意思,其实,还不是李太后在后头当家。这个章大郎不识时务带头闹事,如果把这件事儿捅到皇太后那里,你说皇太后会怎么想?一个朝廷命官活活死在章大郎的手下,这事儿已是犯了众怒。如果科道言官一起上章弹劾,李太后就是有心袒护,恐怕也得顾忌朝廷的体面。何况《大诰》上白纸黑字写着,杀人者偿命。李太后哪怕是做样子给大臣看,也得把章大郎抓进大牢。只要章大郎一犯事,邱公公那一头还不知道会担什么干系。李太后若果真要树立个清正廉明的形象,保不准还会拿邱公公开刀呢。”

王篆歪理正理一起摆,真话假话掺着说,廖均果然上了他的圈套,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不由得睁大眼睛,焦急说道:

“依王大人这么一说,邱公公果然难逃一灾,这才真叫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可不是,人有旦夕祸福,此言不虚也。”王篆接着又补了一句,“听说刑部已下了驾帖,要把章大郎捉拿归案。”

廖均一听,愣了。国朝体制:凡缉拿罪犯(不管是大臣还是百姓),须得由刑部开出驾帖。拿了驾帖抓人,如果反抗,格杀勿论。这么快就开出了驾帖,可见事态严重到何种程度。

“邱公公是个好人,这下惨了。”

廖均替朋友担心,连连叹气。王篆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趁机说道:

“我倒有个主意,可以帮邱公公渡过难关。”

“啊?”

廖均眸子一闪,巴巴地望着王篆。

“这事儿的关键是章大郎,当前最要紧的,就是不要让刑部逮着章大郎。”

“让章大郎躲在北镇抚司里不要出来。”

“这哪儿成?”王篆头摇得货郎鼓似的,“廖公公你应该知道,锦衣卫都督朱希孝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刑部来要人他可以不给,若是李太后开了口,他敢不给?”

“这倒也是,那,王大人你还有何妙计?”

“让章大郎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让他们找不着。”王篆眼中闪着贼亮的光,狡黠地说道,“再大的事也是一阵风,一年半载风头过了,大臣们的情绪也平息了,到那时章大郎再出来,保准就没事。”

廖均想了想,点头答道:“王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往哪儿藏呢?再说,你不是说刑部下了驾帖吗?章大郎一出北镇抚司,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篆一笑,拈了一粒盐水花生嚼着,饶有深意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是一句屁话。再密的网,也能找着地方钻出去。”

“啊?请王大人开示明白些。”

王篆便把脑袋凑过去,同廖均咬了一会儿耳朵。廖均觉得王篆的计策可行,于是一击桌子,兴奋地说道:

“咱看也只能这么办了。待事成后,咱让邱公公摆一席酒,好生答谢你。”

“答谢不敢,廖公公,你千万不可在邱公公面前露半字口风,说这主意是我出的。”

“这又是为何?”

“事涉朝廷机密,一旦让人知道了,本官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这倒也是。”廖均憬然而悟,“等这事儿平息了,再让邱公公报答你。”

王篆见廖均已是深信不疑,怕再说下去会露出破绽,便打住话头说:

“廖公公,事不宜迟,你还是去会邱公公,务必抢先一步,把章大郎安全转移。”

说罢,两人拱手告辞。

廖均心急火燎赶回紫禁城,把邱得用请出乾清宫来通报商量。出了这大的事,邱得用竟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这也难怪,乾清宫是禁中之禁,门卫森严。除了司礼监太监能来这里,任什么人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得入内的。邱得用从小父母双亡,十二岁净身入宫前,一直与姐姐相依为命,手足之情十分深厚。这章大郎是姐姐的独苗,为了给他补这一个官,邱得用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费了多少心思。一家人都指着他升官荫子光耀门庭。如今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无异于晴天霹雳,震得邱得用半晌说不出话来。廖均一旁催促:

“邱爷,这事儿再磨蹭不得,救人要紧。”

邱得用哭丧着脸,问道:“依廖爷之见,咱那不成器的外甥,果能解救?”

“死马当作活马医,不妨试试。”

“那,咱们就去吧。”

邱得用寻了个由头回乾清宫请了两个时辰的假,然后与廖均坐两乘大内专用的四人抬杏黄轿如飞地出了紫禁城,不消片刻就到了北镇抚司衙门。

锦衣卫与东厂,都独立于政府之外,是由皇上直接控制的两大警治特务组织。锦衣卫历来由世袭勋爵掌管。它的职能一分为二,一是宫廷禁卫、大朝仪仗等;二是负责监视大臣,缉捕廷杖犯罪臣工。因此它也设了一座大狱,即镇抚司狱。京城中有三大狱,分属刑部、东厂和锦衣卫北镇抚司,三家刑治机构功能虽有重叠,但大略也有分工:盗匪奸杀等民案,由刑部管辖;涉及宦官及公门中人犯罪,由东厂管辖;凡大臣谋反弑逆或忤犯皇上,则由锦衣卫缉拿。所以说,镇抚司狱也称“诏狱”。三座大狱,用刑最酷者,东厂与北镇抚司可以并称。有时,北镇抚司甚至还超过东厂。小老百姓,说起刑部无不骇然变色,而达官显宦,对东厂与北镇抚司则避之如虎。这两个机构互为表里,被皇上视为心肋。因此,这北镇抚司虽只是个三品衙门,但在京师人的眼中,却是个充满血腥威到极致的地方。再急的事,路过这里也得绕个道儿。正因为如此,章大郎才敢仗势欺人胡作非为。

邱得用的轿子刚在轿厅停稳,早有人通报了进去,挂都指挥佥事职衔的北镇抚司堂官林从龙赶紧出来迎接。邱得用急着要见章大郎,却又不得不先与林从龙敷衍几句。他跟着林从龙进了花厅,坐下说道:

“林镇抚,咱那不肖的外甥这次给您惹了麻烦,心里头甚是不安。”

“邱公公说哪里话。”林从龙一副完全不在乎的神气,“章大郎做错啥事儿了,不错,死了一个九品的守仓大使王崧,可是,那也不是章大郎故意弄死他的。再说,胡椒苏木折俸,是个什么章程?咱们这些军爷,肚子没那么多弯弯绕,心里头不满,口中就要骂,邱公公你说是不是?”

“是是。”邱公公对林从龙的态度虽然心存感激,但又觉得他不识大局,于是说道,“多谢林镇抚的关心,章大郎现在在哪?”

“在后院廨房里,邱公公你放心,本镇抚已把他藏得好好的,任何人也拿不走他。”

“啊。”邱得用听了这句话一愣怔,拿眼瞅着廖均,犹豫着问,“廖公公,你看?”

廖均知道邱得用轻信了林从龙的话,但他觉得林从龙牛皮哄哄,有些靠不住,便委婉地说道:

“要不,咱们先去看看大郎再说。”

“好吧。”

邱得用答应。林从龙便要陪同他们一起去章大郎处,邱得用一再辞谢,林从龙只得派了一个衙役给他们领路。

这北镇抚司的后院,就是那座名震京师戒备森严的诏狱。衙役把两位公公领进大狱,三弯九转,来到一座极为隐蔽的小院。这里岗哨密布,本是关押犯罪贵畹勋戚王公大臣等特殊人犯的地方,像前朝被弃市的兵部尚书于谦、首辅夏言等,犯事后就被关押在这里。近些年没有这样的大臣要案发生,故这座小院一直空着。上午章大郎逃回北镇抚司后,林从龙便把他安排在这里避风。

邱得用一行走进小院时,章大郎正在一间“牢房”里吃酒。这牢房原本空空的就一张炕,临时搬了些桌椅进来。如今桌上摆满了酒菜,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两个粉面姑娘,一边一个把章大郎夹在中间,传杯递盏打情骂俏地寻欢作乐。邱得用走到“牢房”门口,只听得里面嚷道:

“喝呀,章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

“再……再喝不得……得了,再喝……就……就醉……醉了。”章大郎的舌头已经僵了。

“哟,醉了才好,醉了才是个真男人。”

“是吗?那咱章爷就……就……再醉……醉一回。”

里头正这么闹腾着,房门突然哐啷一声被推开。邱得用乌头黑脸闯进来,也不等章大郎反应,就跨步上前重重地掴了他两个耳光。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打……”

章大郎跳将起来,一声怒骂,但“老子”二字还未说出口,人就定在那儿了,伸出去一只醋钵样的拳头也缩了回来,脸臊臊地问了一声:

“舅舅,你咋来了?”

“孽畜,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寻欢作乐。”

邱得用眼见这么个不争气的外甥,气得身子打战。章大郎虽然蛮横得如一头强牛,但见了舅舅,犹如老鼠见了猫。见平日里弥勒佛一样的舅舅突然发怒,他声都不敢作,酒意也吓醒了大半。他朝两位姑娘努努嘴,示意她们出去。

两位姑娘悄没声儿刚溜出去,章大郎就搬过两把椅子请舅舅和廖均入座。邱得用指着廖均介绍:

“这是廖公公,你喊叔。”

“廖叔。”章大郎觍着脸喊道。

“上午你干的好事。”邱得用又骂开了,“胡椒苏木折俸,又不是你一个衙门,你伸什么头?”

“舅舅,这事可怨不得咱。”章大郎辩解道,“你不晓得那个户部观政金学曾做事多么气人。”

“气人,气人又怎么样?”邱得用没好气地数落,“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这是古训!”

廖均怕舅甥两人这么争下去白耽误工夫,在一旁提醒道:

“邱爷,时候不早了。”

“哦。”邱得用一拍脑瓜子,对章大郎说,“你闹出了人命案,听说刑部已下了驾帖要抓你。”

章大郎蛮横劲又上来了:“咱待在这里,谁敢进来抓我?”

方才林从龙说过类似的话,邱得用本已产生了犹豫,见到章大郎在这种时候仍然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更觉得北镇抚司衙风不正,担心章大郎藏在这里还会弄出新的事情来,于是铁定了心要把章大郎带走,斥道:

“你小子别张狂,北镇抚司再厉害,也是皇上脚下的一只蚂蚁。刑部的人拿了驾帖进不来,拿了皇上的旨意,进不进得来?嗯?”

章大郎心中就指望舅舅这个靠山,如今这靠山既然这样说话,章大郎顿时就抽了一口冷气,嗫嚅着问:

“舅舅,你不是李太后跟前的第一大红人么?”

“呸,什么第一大第二大的。”邱得用狠狠地瞪了章大郎一眼,“你问问廖叔,舅舅在紫禁城待了几十年,哪一天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是啊,大郎,你舅舅平时紧开口,慢开言,见了是非躲得远远的,你这事儿出来,对你舅舅影响不小哪。”

“那,那怎么办?”

“现在,你就跟我走。”

邱得用说着就起身,章大郎问:

“去哪儿?”

“去你廖叔处,他管着的红箩炭厂,隐蔽得很,没人往那里去。”

廖均连忙插进来说:“是啊,咱那里头当值的都是内侍,与外头世界不相干,大郎去了那里管保没事。”

“可是,咱出不去啊!”章大郎两手一摊。

“这个咱与你舅舅商量好了。”廖均说,“你就坐我的轿子,咱们大内抬出来的轿子,没有人敢盘查的。”

“廖叔,你呢?”

“你放心,咱另外安排了一乘。”

“舅舅,那咱们走?”

“走!”邱得用坚决地回答,又对廖均说,“廖爷,咱带着大郎先走,麻烦你去和林镇抚打个招呼,要他千万不要对人说咱来过这里。”

“好咧,邱爷你放心去,咱会赶在你前头先到红箩炭厂。”

顷刻,章大郎跟着邱得用来到前院轿厅登轿起程。出了北镇抚司衙门,邱得用特意掀开轿帘朝外瞧了瞧,只见街面上清静寡静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他连忙跺了跺轿底板,吩咐道:

“快,去红箩炭厂。”

北镇抚司与红箩炭厂,都在东城区,大约只隔七八条巷子。若走得快,小半个时辰都花不了。这大内的轿班训练有素,把个轿子抬得又快又稳,不知不觉已穿过了六条巷子,再过一条约半里路长的纸马巷,就到了红箩炭厂。眼看快到了目的地,邱得用一直紧缩的心才慢慢松弛。刚说揉揉疲乏的眼睛,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吵闹声,他掀开轿帘扭头一看,只见后头的那乘轿子被一群皂隶围着了。他心里一急,大呼一声:“停轿!”

轿子还未停稳,邱得用早跳将下来朝后头奔去,只见那伙人正掀开轿门,把章大郎从里头揪了出来。

“住手!”

邱得用尖着嗓子大喊一声,那伙人见是个衣着华贵的老公公,愣怔了一下,其中一位黑靴小校瞅了邱得用一眼,命令众差人道:

“不要管,先把人犯捆了!”

说话时,邱得用已跑到跟前,把一双雁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小校,气喘吁吁地说: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小校亮了亮腰牌,答道:“刑部的。”

“你知道咱是谁?”邱公公又问。

“不知道。”小校装蒜。

“不知道咱是谁,这轿子你总该认识吧?”

“认识,是大内二十四监局的掌印公公们坐的。”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拦?”

“因为这轿子里坐的不是公公,而是咱们要抓的人犯。”

“谁说他是人犯?”

“这个咱不知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公公你看,咱这里有抓捕章大郎的驾帖。”

小校将一张盖有刑部关防的公文在邱得用跟前晃了晃,然后命令众皂隶:

“把人犯带走。”

早已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章大郎被众皂隶推推搡搡,要扭进另一乘两人抬的黑色小轿。

“舅舅救我——”

章大郎声嘶力竭地叫着。邱得用一时气极,也不知如何办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伙人把章大郎硬塞进小轿,抬起来如飞地跑了,才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地叫道:

“你们回来——”

黑色小轿早就没影了,只邱得用干涩的喊声,在空荡荡的巷道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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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零的群:178143034她,一个从农村出来,为了抗拒命运的女孩儿,因为奶奶的话,表面安静、固执、坚强、在遇到他后,她渐现本色、他,一个出身贵气家庭,却因为父母从小留下的阴影,腹黑、霸道、危险,遇到她后,才知道什么是劫,她就是他的劫!情节1“哧,呲”一辆车急驶过来,开车的司机停下昂贵的车,拍拍胸脯下来,对这场“肇事”的肇事者骂骂咧咧。车子带过的风将她的帽子弄飞了,女孩儿往一边跑去捡了帽子,找了一面镜子,重新戴好子走了。车上的男人看着车外正对着他车的后视镜的女孩,她的那头飘逸长发很快消失了,十足一个还在发育中的小男孩,他的心里起了涟漪,渐渐泛起了浓浓的兴趣。情节2“你是谁?”女孩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半天,奇怪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的眼睛里竟然会看到自己影子。“我们结婚吧!”男人底下头吻住了女孩诱惑人心的红唇,没想到她的滋味亦如她的人一样,充满神秘。她和他去了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红色的小本本。情节3“你要相见儿子,就按照上面写的做!”对着她,他冰冷地宣布着他的决定,对上那个容颜依然美丽的女子。想起了那日,她为了早日见到儿子,能让儿子健康的回到她的身边,看都没看那份协议,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男人安奈住心里的悸动,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不再在乎,那些多余的在乎,只能......男呸脚:她说:“我们不适合!”只因为她的心再次被他占据。他说:“我太冲动了了,对不起!”说完,温柔的为她披上外衣,送她回家了。温暖!她说:“代言活动已经结束,你还来找我作甚么?”疾言厉色。他说:“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结束!”说罢,拉过她,欺上她的唇。恶心!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本文有宠亦有虐,有霸道亦有放手,有固执亦有放弃,要看最后结局,且看零慢慢为大家分析来!收藏评语鞠躬
  • 绝宠坏丫头:全明星恶魔殿下

    绝宠坏丫头:全明星恶魔殿下

    倔强的痞女、嗜血的魔鬼、顽昧的冥王、温暖的天使...恶魔、骑士、天使、修罗、吸血鬼、激情、邪恶、冷笑、全明星、风云校园、黑街、叫呛、干架、泡吧...华丽的词汇,导演盛世的全偶像剧。
  • 茅台故事365天

    茅台故事365天

    本书艺术地记录了茅台酒的千年史,从不同的侧面,以讲述故事的方式全维呈现了茅台酒的成长和发展。所收故事成稿以三种方式构成:一是作家自己的故事,二是从公开征集的茅台酒故事中择优选取的别人的故事,三是从茅台酒集团公司获取和从网络上搜索到的与茅台酒相关的民间传说、外交轶闻等历史的故事。
  • 我家有个狐仙大人:史前最无良穿越

    我家有个狐仙大人:史前最无良穿越

    “啊。。”一声惨叫划破夏日的长空,TNND,这都什么时代了,哪个不上道的混蛋还偷窨井盖啊,真没追求。于是。。。之后。。。咱maybe穿了。这貌似是地府,咋穿到这来了?难道是看我找工作太难,要我在地府做个小小公务员?老阎,我要诅咒你家祖宗十八代都从坟墓里跳出来,你不让我当美女,行,我忍;你不让我当有钱人,行,我再忍;但是你不让我做人,我忍无可忍。我怎么碰上你们这对无良的父子啊,竟然让我穿越到一个长的像猫的狐狸身上,想叫我来拯救武林,免谈。我不把武林搅得天翻地覆就不叫斐姚川。花少点:小花你是我碰到的史上最小气的男人。夏出云:小云你是我碰到的史上最无聊的男人。阎小皇:小皇你是我碰到的史上最最最。。。坏的男人。陆判:姓陆的你是我碰到的史上最阴险的男人
  • 台州农民革命风暴

    台州农民革命风暴

    何建明先生是江苏苏州人。1976年1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至1988年,历任团、师、军、兵种新闻干事,报社记者。1989年至1992年转业到中央某机关报社当记者、编辑。现任《中国作家》副主编、编审,文学和哲学专业研究生。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环境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本书为其纪实文学小说本《台州农民革命风暴(改写中国农村改革开放史)》。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