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我相信你有很多个借口,”警长生气地说,“不过,我要警告你,你现在的这种买卖必须立刻结束。假如你不愿这样做的话,这个镇上,将有一半的人死去。”
他摊开了从口袋里拿出的一份报纸,并且吼着对他说:“谁听说过这种事?瞧这个‘出清存货,千载难逢’!我从没有听到这样恶心的事。”
“所有的店铺都登广告,”瓦尔固执地说,“镇上其他的人都在出清存货,为什么我就不行?”
“谁让你是承包殡葬的人,”警长大叫道,“一个承包殡葬的也可以像其他的店铺一样吗?你能清仓甩卖吗?”
“我倒认为没什么不可以。”瓦尔不高兴地说。他有着一头黑发、两道浓眉、个子很高,他在说话的时候,说得总是很慢,像在考虑该怎么说一样。“我必须把这些棺木卖掉,然后进一些新货,除了棺木,纸钱、骨灰盒等也要全部清仓。我的警长,你应该看看那些盒子连税金一起,只要一百五十元一个。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挑一个最漂亮的。”
“别说那些没用的!”德警长习惯性地用手帕擦了一下嘴角,“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事肯定不行!”
瓦尔狐疑地看着他的朋友:“那好,我的警长,你说该怎么办!这事难道就是我一个人和我的生意问题吗?这五年我们一向都在一条战线上的,难道你变了。”
五年前,这位警长结束了舒适的光棍儿生活,他准备结婚。瓦尔曾想警告他的朋友,但当时的警长不听,最终阿德和山顶村一位叫巴妮达的小姐结了婚,从他们进教堂互相说结婚誓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以后的不幸。
巴妮达总是把他们的新房收拾得一尘不染。她是个心性很强的女人,婚后,她不准阿德和一些人交朋友,也不准他再和瓦尔交往。那些日子很郁闷。
婚前,瓦尔和阿德在每星期四晚上,两个人一定是嘴里叼着烟斗,端着一杯啤酒,对杀一盘棋。这种时光可能再不会有了!只是当时的他们并没有感觉到。直到他们想起那些时刻,才了解他们之间深刻的友谊。
开始的时候他总为这些事和巴妮达争吵。他告诉她的夫人,你不能替我选择交什么朋友。我一定要和瓦尔一起,我们要一起下棋。
但巴妮达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没有直接反对她的警长丈夫,只是在镇上无中生有地说瓦尔的一些坏话,说些关于他一些不可告人的事,说瓦尔做棺木时偷工减料。
警长太太的话在镇上引起一片哗然。因此警长先生最后准备放弃,放弃他和瓦尔下棋的事,以免影响瓦尔的生意。
阿德五年前经常来这个房间。这是一间旧书房,看着很舒适,是标准的男人房间。火炉边依然摆着棋桌,这时德警长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张桌子。
“我不怎么下棋了,”瓦尔告诉他,“贝克有时候会来玩,但我总是怕他骗我棋,因此老不能集中精力下棋。”他两眼直视着德警长,“我认为这事可以等一等再办!现在我们坐下来喝杯啤酒吧,要是能下一盘棋就更好了。”
警长赶忙摇摇头:“你拍卖棺木这件事,让我们镇上周的死亡率增高了不少,瓦尔,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瓦尔摸着下巴,沉思着,没有回答。“不错,确实是这样,上周一自从登出广告后,我一直在店铺里忙来忙去。但我认为这很正常啊,只是那些人运气不好,正好碰上我大拍卖的时候死,这我有什么错吗?又不是我让他们死的。”“不要这么说话!”阿德警长不高兴了,“你不觉得这事很巧吗?从上周开始一些人就陆续死亡,就在你清仓之后!”
瓦尔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和我有关!”
“我是这样想的,有些人买了你打折后的棺木,另一些人就真的躺在了里面,他们的死都不是自然死亡,我敢确定,不是自然死亡。”
瓦尔仔细思考着他的话:“你是想告诉我,上周以来死去的人是被谋害的?”
阿德愤怒地说:“我一直想要你明白,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你不停止大拍卖的话,我们镇的死亡也不会停止!”
“我的警长,他们大多是意外死亡。”瓦尔认真地说,“海丝丽小姐的脖子被拧断了,被遗尸在她家的后门廊;大家都知道,韦思先生如果继续使用罐装火,他早晚会倒霉;至于德曼先生……”
“他们的死是有巧合的地方!”警长接着道,“但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接到关于下毒的案子,所有的案子都找不出证据。但这些死去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些人都是快要死的人,或者是他们的家属认为没用的人。家属们趁着你清仓甩卖棺木的时候,过早地结束了这些将要逝去的生命,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殡葬费用。”
瓦尔道:“这也很可能,但这和我没关系啊!我为什么要停止拍卖呢?”
阿德警长很耐心地对他说:“海丝丽也是上周死的,我们都知道,她留给她的侄子杰克两万元。”
瓦尔微笑道:“杰克!他这两天正好回来过节了!”
阿德叫了起来:“是啊!刚刚回来就把她杀死,然后顺利地领到海丝丽的两万元。关于韦思——”这时电话铃响了,瓦尔起身去接电话,“我是瓦尔,哦,真是意外!不是吗?这真是太遗憾了!好的,好的,我就去。”
挂上电话,两个男人互相对视着。
“又死了一个?”阿德问。
瓦尔点点头:“露茜跌进磨坊边的池塘里,死了。”
警长叹道:“这说明镇上人人讨厌露茜,因为她经常散布可耻的谣言,随意去伤害每一个人……”电话铃又响了,瓦尔拿起电话。
瓦尔神情肃穆地说:“是你太太,阿德。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要和你说话。”
阿德心想:“这女人身上不会装了雷达跟踪器吧,我并没有和她说过今天要来这儿啊!我刚到这里一小会儿,老婆就打电话要我回家。”
警长夫人尖锐的声音划过房间,她的话好像是对着瓦尔说的,她很清楚瓦尔也能听到。
两个男人紧挨着站在一起,阿德把听筒往瓦尔那边伸了一些。每次老婆说话停止的时候,警长温柔地道:“是的,亲爱的。好的,亲爱的。”
他默默地挂上电话,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老朋友。
瓦尔现在反而高兴起来,慢慢地道:“我的老朋友,我想拍卖再延后一些时候是不会有错的,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巴妮达死了!是因刹车失灵而死的。警长太太的葬礼是全镇最豪华的了,所有在葬礼上该做的一项都没有少,还增加了许多额外开支。但因为许多殡葬用品正在清仓,所以花费倒不是很大。
这阵清仓甩卖后,瓦尔就没有多少生意了。东西卖得差不多了,事情又像以前一样了。他和阿德警长还决定,每周一、周四是两人的下棋时间。现在,一切又都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