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星期五,下午四点,我开车进入家用的车道,就在这时,我看见前门站着一个肥胖的男人,他正准备关门。
我一阵惊愕,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我。他站在原地,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那笑看起来很假。虽然,我们之间相距有三十米,但是我也看得真切。
我走下车。顿时,他脸上笑意全无。我想他一定看到了我满是愤怒的脸。而且,他肯定也正为我的身材发怵。我身高六英尺三英寸、体重二百三十磅,看上去很彪悍。
是的,他很肥胖。可那算不了什么!一个矮小的胖子,在我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绝对不堪一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我家?”我不客气地问道。
“你家?这么说,你就是怀特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外面的信箱上看到的。”
“那你进我家做什么?”
“我没有进去啊!”他一脸迷惑地回答。
“少给我装糊涂!我明明看见你在关门!”
“我没有!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怀特先生。我是从门前离开。我敲敲门没人应声,就准备离开。”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的视力很好,看得很清楚!你最好早点实话实说!”
“我没有撒谎。我是便利吸尘器公司的,我来你家就是想询问一下——”他说。
“能拿出证据吗?”
他把手伸进西服暗袋,摸索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一张很小的名片。接过白色的名片,我看见上面的名字是富曼,身份是便利吸尘器公司的推销员。“给我看看你的驾照。”我说。
他不安地说:“说起来真让人尴尬,怀特先生,我——我今早把皮夹子弄丢了。”
我上前一把揪住他,将他押到门口。
留意了一下防盗铃,我发现红灯没亮。看来,防盗铃没被碰过。
打开门我推搡着他进屋。一股霉味迎面扑来。屋子关闭了几天,总会有这种味道。这趟纽约生意旅行,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原打算是十天。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管家一星期只会过来一回。
我打量了一下屋子,屋里的摆设都没有动——电视、音响,还有我收集的一些东方艺术品,还在原先的位置。
这都是小问题。最让我挂怀的是一些秘密记录和账册。这些宝贝被我锁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于是,我要求他脱下外套,开始逐一搜查所有的口袋。接着,我检查了他的裤兜,还是毫无所获。
我急了,干脆命令他转过身,学着电影里警察的样子,用手在他身上拍了拍。折腾了一番,依然没个结果。
“怀特先生,真的是个误会。我不是小偷,我只是一个推销员。我的全身上下你也搜查过了,我没有拿你的东西。”他又开始解释。
或许是吧。可是我分明看见他在关房门准备离开。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我总感觉这个小矮人行为可疑,他一定偷拿了什么。
不过,他究竟偷走了什么?东西又藏在哪儿了呢?
想到这里,我扭住他的手臂,将他带进浴室。
“怀特先生,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你这是人身迫害。”他稳住身体,别过头说。
“那得看看你的表现,也不排除带你去警局。”
“去警局?可你无权囚禁我。”
我不理他那一套。径直走到门前,取下钥匙把他关在里面。
接着,我赶紧来到楼下的书房。那幅法国著名画家马蒂斯的画还安安稳稳地挂在那里。画后面的保险箱也完好无损。打开保险箱,我发现记录、账册还一样不少地摆在里面。
这些都是要命的东西。如果不幸被心术不正的人拿去,我的麻烦可就大了。我将会陷入异常的尴尬之中,或许会遭到接连不断的敲诈勒索,甚至还会性命不保。当然,这些并不是什么非法的勾当。而是我所负责的一些账目涉及的一些暗账。
我又检查了保险柜的其他东西。发现里面的两千元现金、一些珠宝和一些私人文件,也都安然无恙。于是,我扫视了一下写字台还是没有异常。
我有些迷惑,一一排查了屋子里剩余的房间。我发现,厨房的后门曾经被撬开过。门外面的防盗铃电线被裹上了胶布,看样子是为了接通电源。
我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许我确实冤枉了他?可是,这个该死的胖子确实是进屋了,而且他还没有身份证,看起来鬼头鬼脑的。
看来,他确实不是来偷东西的,也不像在寻找什么。
那么,他可能是个私家侦探,故意来这里放置什么东西?比如说,栽赃。可是,我也没发现屋子里多出什么东西,经过这样仔细的搜查,就算真有的话也早该发现了。
此外,要是他想拿到证据起诉我的话,保险箱里的证据足够了。不过,我能胜任自己的工作,跟顾客相处得也很不错,没有树立什么仇敌。
还有,他是来偷东西的,却帮我修好了防盗铃。
想着想着,我头有些晕,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带着生气和沮丧的心情,返回了浴室,打开房门。胖子满脸是汗,他正在用我的毛巾擦拭。
一见我进来,他就问道:“怀特先生,我可以走了吗?”语气听起来有些僵硬。
我别无他法,只能放走他。
他不带疑虑地穿过屋子,大步向门口走去,看样子他对这个屋子已经相当熟悉。
目送他走远后,我返回屋子,拿起酒杯自斟自饮。我沮丧极了,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沮丧过。那个该死的胖子,一定把我什么东西带走了,我发誓!
可他到底拿走了什么呢?我的老天!他又是怎么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拿走的?
次日上午,我的疑团解开了。
时间是十点三刻,我正在书房处理一个账目,门铃声大作。打开门,我看见门口出现了一对老年夫妻,他们穿戴整齐地站着,笑容可掬,可我压根儿没见过他们。
“哦,你肯定是怀特先生吧,我是罗查。我们恰好经过这里,想进来看看。我看见门口停着汽车,料想你可能在家,所以就想着进来跟你见个面。”老先生愉快地说道。
我一脸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地方的环境看起来不错。我们住在这里一定很快乐。”罗查太太充满期待地说。
“是的,怀特先生。之前,你的代理人已经领我们看过这个地方了。我们一来,马上就决定买下这里。这样的环境只卖十万元,对我们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以后肯定碰不上这样的价钱了。”罗查先生附和太太,说道。
听完这话,一股愤怒、绝望之情,顿时在我心里升腾起来。
终于,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昨天下午,罗查夫妇本和我的“代理人”约好了来这里见面,届时他们交给他十万元的银行支票。可是,罗查夫妇临时有事,没有前来赴约。所以,昨天晚上,也就是我放走那个胖子以后,他们在家里交上了房款。于是,这个“代理人”,把有我签字的各项文件给了他们,完成了整个程序。文件的签名无疑是假的!可是,在法庭上,我无法证明!而且,罗查夫妇拿着写有我签名的文件,就算我怎么矢口否认,到最后难免还会落得一个跟房地产经纪人共谋欺诈十万元的罪名!
我已经知道那个胖子的真正用意了!他很聪明,也很大胆,而且非常无耻!
是的,他没有偷走屋里的任何东西!
可是,他竟盗取了我的整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