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证虽然是领了,但日子还是要照旧过下去的。
何天莲那天气壮山河的失业宣言自然只是无聊的抬杠,这个幼稚的反抗行为导致她的工作量明显加大。
同时还有让人头昏脑胀的婚礼准备。
虽然双方父母包揽了很多事情,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两位当事人自行操作的。例如,订会场,装修新房,广撒请柬。
虽然在法律上两人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两家都是在婚礼前一个月才正式对外宣布婚讯。
而随着婚期渐近,双方父母三令五申,严格要求两人在婚礼前绝对不能住在一起,最后何家母上大人干脆以装修新房为由将何天莲召回娘家居住。
这导致罗煜城只能很哀怨的背着“老公”的名号享受“男朋友”的待遇。
“结婚真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啊,”在书房写了一晚上请柬的何天莲轻松愉快的拿起自己的包包走到门口,狠心的无视罗煜城眼里期望的神采,“我走了,剩下的请柬你继续写,别偷懒哦。”
罗煜城上前轻轻环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已经搭上门把的爪子:“真的要走?”
活该你面瘫脸,情绪全用到声音里了。
何天莲忍不住脸红的腹诽。
因为她确信,身后这男人绝对是故意把声音切换到这种赤果果的勾引模式的!
“四位高堂一致表示,婚礼之前绝对不允许再违法乱纪。”她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笑,同时微微侧头躲开他温热的气息。
罗煜城不是很认真的抗议:“可是你现在正在侵犯我受法律保护的婚后权利。”
“那你要去妇联告我吗?”何天莲转过身,笑着伸手攀上他的肩膀。
罗煜城被堵得内伤,作势就要吻过来。
何天莲伸手挡住他的唇,笑着把他推开些。
“只是goodbye kiss。”面瘫脸诱拐小白兔ing。
奈何小白兔就是不上钩:“我定力不佳,美色当前一定会把持不住。有些事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会有错误的后果,那就不要让它开始比较好。”
太残忍了。
明明兔毛都剥光了,也下锅煮熟了,而且都香喷喷的吃了两个月,现在却突然告诉大灰狼说暂时又不能吃了。
“这简直太反人类了……”罗煜城用力抱住她。
何天莲同情的回抱他一下:“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剩下的请柬写完,哈哈哈。”
幸灾乐祸的大笑三声,走人。
何天莲和罗煜城还在筹备中的婚礼使得媒体和围观群众对何家内斗的猜测有了更上一层楼的剧情,最新的八卦热点是,“何氏”长房何清泉这一派是否藉由联姻商界新星罗煜城,以期在半年后的董事会改选上对抗何天蓝?
真爱党对如此铜臭的思路嗤之以鼻,坚定的认为这对璧人是天作之合。
“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贫,虽然执行长目前的事业版图无法跟积富三代的何家相提并论,但‘H.E’的亮眼战绩可是得到业界一致认可的,咱们执行长前途不可限量!”“H.E”的首席设计师斩钉截铁。
要相信爱情!
市场拓展部部长的观点则不尽相同:“执行长的前景当然是毫无争议的,可何家的动机还是很值得玩味啊。毕竟就目前来看,执行长的光环配上何大小姐,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点逊色的。我个人还是倾向于,这只是一场双方各取所需的政策联姻。”
会议室很快沦为了设计部和市场部的火并战场。
最后,作为设计部资历最浅设计师,一直没有发言的卓清雅“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文件甩到会议桌上,语气尖锐,不容挑衅:“执行长的父亲是知名画家罗巍然,他的母亲经营着本地最大的画廊‘兰亭’,他自己和白翔师兄一手一脚把‘H.E’做到今天这样——论家世背景或者个人能力,他不可能配不上何天莲!”
根本就是何天莲配不上他!那个大小姐只不过是顶着姓氏的光环罢了,根本当不起被众人拔这么高!
市场拓展部的部长举手投降:“我说卓小姐,卓女士,我们本来不是在争论这场婚姻的动机问题吗,谁在跟你扯配不配的问题了?算了算了,我跟你们这些搞艺术的永远说不清,一点逻辑都木有。”
“你……”卓清雅正要反击,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白翔一边往里走一边微笑着挥挥手:“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罗煜城也走进来,和白翔并肩坐下:“开始吧。”
一般八卦嗑闲牙的时候,最怕就是被当事人撞见,非常尴尬——也不知道执行长听到多少。
卓清雅和市场部部长同时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资料。
白翔笑笑,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自觉接过会议的主持工作:“今天的主要议题还是关于设计部最新的那一稿,上次的会议上并没有得出明确结论,之后销售部再三就一些细节处提出异议。今天几个相关部门都到齐了,请大家畅所欲言吧。”
接下来就是“H.E”内部会议上司空见惯的口水仗时间。
气氛异常激烈的会议结束之后,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
罗煜城抬腕看表,惊觉已经错过和何天莲约好的晚饭时间,赶紧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和一堆短信:
——我到了,想吃什么?我先点。
——很忙的话就随便吱一声,我等得好饿。
——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
罗煜城拨通她的电话:“对不起,刚刚开会,电话静音。你吃饭了吗?”
“吃了一份起司蛋糕。”何天莲的声音里没有怒气,反而是一种松了口气的无力。
罗煜城的声音透出一股子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你现在是不是还在餐厅?”
没等他听到何天莲的回答,白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闹着要公款吃喝呢,走吧。”
罗煜城掩住电话听筒,转头对白翔说:“我不去了,你带他们去吧。”
“怎么?跟何天莲有约?”白翔笑,“叫她一起过来呗,我说你小子藏得也太深了,这都要结婚了我还没见过呢。怎么的大家也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这……差点儿意思啊!”
罗煜城驱车赶往餐厅,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何天莲。
街边上车来人往,何天莲一袭深蓝色的波点连衣裙外罩着的姜黄色针织衫温暖而明快,在黄昏的晦暗中像一朵如期绽放的花。
待她上车坐好,罗煜城伸手替她绑好安全带,看着她的笑脸,轻轻的说:“以后,我不会让你再这样等我了。”
何天莲疑惑的对上他的视线,不明所以的说:“其实这种时候,只需要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罗煜城重重的抱了她一下,沉默的发动了汽车。
直到把她抱在怀里,他焦躁了一路的心脏才得以落回原处——幸好她还在这里。
所以,他再也不会让她在这样不知道他行踪的情况下等了。
他怕自己没能给她足够的勇气一直等在原地,更怕当他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