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王治是想要一忍再忍的,可面对长安,他还是告知了实情,他不忍心表妹的善良与宽容反倒成为了别人欺侮她的理由。
陈玉涛的卑鄙,沈玉环的无耻,这对狗男女还有什么颜面再出现在长安面前?
面对王治的冲动,长安自然也宽慰了他,并告知了自己的打算,若是起初的王治定是不理解,但如今却是举双手赞成,若是任长安再待在那样的人家,指不定哪一日便被生吞活剥了去,想想便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日天气很是阴沉,乌云堆积,沉闷的空气一波又一波地袭来,雨水久久不落,连呼吸中都尽是粘湿的空气。
沈玉环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带着紫毫紫晗,夹着一股威势之风闯进了“衡芷苑”,看门的婆子丫环根本拦不住,也不敢拦,谁不知道这二小姐在沈府里是嚣张跋扈惯了,偏生沈老夫人与大夫人又宠爱得紧,没事谁敢去触这霉头?
紫兰正向长安回禀了苑里的事务,刚出了屋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紫毫推到了一旁,头磕在木框上,她“哎哟”一声,额头上登时便起了个红包。
“二姐好大的排场,难得到我苑里坐坐,定是要弄得鸡飞狗跳不可?”
长安靠在贵妃软榻上,微微正了身子,理了理膝上有些折皱的裙摆,这才淡淡抬了眉眼,看向沈玉环。
紫琦紫云沉着一张脸站在长安左右,对沈玉环这样的不速之客自然是没有半分好感的。
“三妹倒是清闲,这个时候还坐得住!”
沈玉环瘪了瘪嘴,话意微讽,紫晗已经自发地搬了个锦墩,紫毫一扶,她便婷婷而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艳红的丹蔲招摇又显眼。
谁不知道前几日王治在长安屋里一坐便是个把时辰,虽然不是孤男寡女,可该说什么怕是也一股脑地都倒了出去吧。
或许那一日她是有些冲动了,不该在王治教训陈玉涛的时候挺身而出,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陈玉涛挨打呢?
这几日她留在娘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但又忆起那一日陈玉涛对王治的指责,若长安真与王治有什么牵连,她又为什么怕自己与陈玉涛的事被长安知道呢?
她们俩人比起来,不过是半斤八两,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
长安微微翘了唇,好似一脸懵懂,“二姐是指这恼人的天气吗?的确是挺令人心烦。”
“沈长安!”
沈玉环的声调倏地拔高,她宁可长安像那一日在沈老夫人屋里给她明刀明枪地上,也好过这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听得到!”
长安淡淡地扫了沈玉环一眼,就知道依这个二姐的脾性会先沉不住气,果然与她想的一样。
“你们都先退下,我与三妹有话说。”
沈玉环紧紧憋着胸口的气,又不愿意让几个丫环见着她在长安面前落了下乘,这才打算遣了她们下去,自己单独和长安摊牌。
紫毫与紫晗自然是应了一声退了出去,紫琦与紫云却是将目光转向了长安,她们可不放心将沈玉环这个女人单独留在这里。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且先退下。”
长安红唇一抿,点了点头,紫云却有些焦急地唤道:“小姐,奴婢不放心……”
“你这蹄子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将你家小姐给生吞活剥了不成?”
沈玉环冷笑着看向紫云,同时又暗暗咬了咬牙,连一个奴婢都对长安这般忠心,确实是让人嫉恨。
“二小姐说的对。”
紫琦拉了拉紫云的手,说得一本正经,“二小姐如今是抚远公府的奶奶,自然得顾着脸面的,哪会像市井泼妇般做些没脸没皮的下作事,咱们可得相信二小姐才是!”
沈玉环咬了咬唇,微眯了眼,“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
若是连这一番指桑骂槐她都听不出来,那不是枉自活了这些年岁?!
“好了,你们先退下!”
长安掩住唇角的一抹笑意,正了神色,紫云紫琦这才恭敬退下。
沈玉环收回了瞪向紫琦的目光,看向长安,讥讽道:“这便是三妹调教的好奴婢,没上没下,亏三妹还能忍得,若是在我名下,这种刁奴早便拖下去打死了事!”
沈玉环心里气得自然不轻,但又顾忌着今日里与长安说的正事,是以才忍了下来,没有当场发这火气,但言语里免不了冷嘲热讽一番,以平心气。
长安目光淡淡,只是眼中的冷笑却让沈玉环不由一怔,什么时候,她这个娇弱的三妹竟然会有这般气势了?
淡定中夹着凛然,似乎坦然自若,成竹在胸,让她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慌乱。
长安话语不咸不淡,眉梢微挑,勾出一抹嘲讽,“二姐今日来我屋里,怕不会是只想谈论这起子事吧?”
沈玉环抿了抿唇,迅速冷静了下来,输人不输阵,她本就事事比长安强,如今也不会落了下乘,眼珠子一转,这才开口道:“三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事……想必王治已经告诉你了吧?”
若是王治真同长安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平静又说明了什么?
长安不争不夺,难不成真打算忍气吞声,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一般?
那可不行,破坏长安与陈玉涛的关系,一直是她想做的事,若是他们俩真的分开了,她才更有可能与陈玉涛双宿双栖,这个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长安冷冷一笑,斜了一眼沈玉环,“二姐如今嫁到抚远公府,没想到这脸皮是亦发地厚了,我还没寻你问话,你倒真说得出口?不知道最疼爱你的祖母与大伯母知道这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番表情?”
“你敢告诉她们?!”
沈玉环一下握紧了拳头,眸色阴沉,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她以为长安这几天的沉默是有什么顾忌,可如今这样明摆着的威胁又算什么?
“为什么不敢?”
长安不以为意地吹了吹修剪得圆润透明的指甲盖,“既然做得出,又何需怕承认?就是到了天皇老子面前,这理亏的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