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银环小产?”所人在场之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别说是大户人家,就算是中产之家,爷们把丫鬟收房中常有的事,可是绝不会让小妾在正妻进门之前生下孩子。因此大家看向陆书皋的眼神便含意复杂起来,大家都不必细想,便认定是二少爷得知银环有孕,下狠手害她小产。
张氏定了定神,冲上前揪住萧婆子痛骂道:“混帐王八东西,你养的女儿不知廉耻偷男人,倒来带累我的皋儿的名声!”张氏无论如何不能让陆书皋的名声受到损害,急怒之下便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却不想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反而更坐实了陆书皋将银环收房之事。
萧婆子怕的就是主子们不认帐,一听张氏如此骂自己,便也放声大哭道:“二少爷将我两个闺女都收了房,说好等出了孝就将她们两个过明路,这都过去大半年了,金环银环还没名没份的跟着二少爷,天爷啊,这可到哪里去说理啊,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萧婆子的话如同一碗冷水泼入滚油锅中,在场之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于孝期与婢女苟合,这可是重罪啊!
沈倩如没有想到陆书皋竟然在孝期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暗自心惊,应该透给下人们的话已经透的差不多了,沈倩如冷着脸严肃的说道:“萧婆子住口,今日之事你们不必乱传,若敢乱传夫人必饶不了你们。二弟,姨奶奶,文妈妈你带上萧婆子和她的闺女,那个银环先不动了,带上金环就是,你们都随我到慕蠡斋,兹事体大,当有娘亲发落。”
陆程氏心知逸柳居之事最终必得闹到她的跟前,便先哄着陆婉婷吃了解酒茶,命丫鬟服侍她到内室小睡一会,要不然回头守岁她必熬不住。
刚打发陆婉婷睡下,沈倩如便将一干相关之人都带了过来。陆程氏只皱眉看着下方行礼的那些人,淡淡问道:“倩如,这是怎么回事?”
沈倩如不添不减,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陆程氏一听说陆书皋于孝期中与丫鬟苟合,心中大喜过望,大燕素来极重孝道,陆书皋自己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她若不善加利用,那岂不是要错过将陆书皋赶出陆府的绝佳机会。没错,陆程氏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让陆书皋净身出户,连一文钱都不分给他。
张氏偷眼瞧着陆程氏面似寒霜,隐有风雷之色,她心中大骇,不必细想她都能猜出陆程氏接下来要做什么,张氏抓着陆书皋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夫人,都是金环银环两个丫鬟勾引二少爷,二少爷年轻不懂事,这才上了她们的当,求夫人看在二少爷一向孝顺夫人的份上,饶了二少爷这一回吧!”
陆夫人冷哼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她还要看陆书皋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陆夫人不说话,跪在底下的萧婆子却急的紫涨了一张老脸,比磕头谁不会,萧婆子“梆梆梆”连磕三个极重的响头,她用力极大,以至于脑门儿都磕的青肿起来,明显比张氏和陆书皋磕的有诚意多了。
“夫人圣明,奴婢的女儿自小就在府里当差,学规矩的时候就被妈妈们夸奖懂规矩学的好,是二少爷立逼着奴婢的两个女儿服侍他,二少爷亲口许诺将奴婢的两个女儿收房,二少爷是主子,主子的意思做奴婢的怎么敢不听,奴婢的两个女儿没法子才从了二少爷,当初为了这事,二少爷还命奴婢进来磕头,赏了奴婢十两银子。夫人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叫老天降道雷活活劈死奴婢吧……”萧婆子知道此时是她最后的机会,她若不在夫人面前全力争取,二少爷的意思象是不想认帐,她不把这事死死赖在二少爷身上,不独金环银环一辈子完了,她和她的丈夫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也都没了活路,她们这一大家子九口人都是陆家的奴才,离了陆家再再活不下去。
陆夫人听着萧婆子磕头磕的梆梆直响,又听她言辞极为肯切,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微微颌首,象是赞同萧婆子的话一般。
张氏几乎要疯了,她忽然站起来扑到萧婆子身上便拼命撕打起来,萧婆子虽然不敢直接还手,可是她经年累月的提水浆洗,这身上的力气可是不小,只防卫性的抓住张氏的手,便已经让张氏疼的尖叫起来。
陆夫人见底下混乱不堪,气的重重拍着桌子喝道:“你们都是木头么,还不快把她们分开,简直不成体统!”
文妈妈忙带人将张氏与萧婆子扯开,张氏口中犹自骂个不停,她骂出来的话极为粗鄙不堪,陆夫人和沈倩如都皱起了眉头,就连侍立一旁的下人们听了都在心中暗叹这张姨奶奶实在不着调儿!那样的话,当着自己的亲儿子也骂的出来!
“张氏你闹什么闹,你是老爷的姨娘,也是半个主子,岂有主子同下人扭打的,你不要脸,好歹也给书皋留点脸面,你让他还怎么做人?”陆夫人心中极是快意,口中说出的话也极为刻薄难听。陆书皋本来跪在地上就抬不起头来,此时听了嫡母之言,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永远都不要再出来。
张氏被陆夫人骂的愣住了,她傻呆呆的站着,忽然爆出一声尖利的哭声,只听她大哭道:“老爷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您儿子受了天大的冤屈,都没有人给他做主啊……”
沈倩如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听张氏哭老爷,便知道张氏戳了婆婆的心窝子,她和陆书皋这回再难有好下场,只怕想继续留在陆府都不可能了。
果然不出沈倩如所料,陆夫人一听张氏哭老爷,脸色立时黑沉下来,她冷冷喝道:“来人,堵住这贱人的嘴,别污了老爷的在天之灵!”
站在一旁急着找机会表现自己的春梅一听这话,反应比任何人都快,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张氏的面前,劈手夺过张氏正抹眼泪的帕子猛的塞进张氏的口中,张氏促不及防,便让春梅塞了个正着,当下连一个字都哭叫不出来的。
陆书皋明明怒极,却没有冲过来把张氏口中的帕子扯出来,只向陆夫人磕头道:“母亲大人,儿子知错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请母亲大人高抬贵手,给儿子一次改过的机会吧。儿子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就是听了之野表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