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就是大少奶奶?竟象个下凡的仙女似的!”下人甲心中偷偷的说。
“大少奶奶好气派啊,瞧这气度,怎么也不象是个穷教书先生的女儿,竟象侯门公府的千金小姐一般。”下人乙一看到沈倩如,便忍不住这样想。
“美!太美了!大少爷真有福气,能娶这么美的媳妇,我要是能娶上这么美的媳妇,那怕就一天,真是死了也甘心!”某个到了婚配年龄春心大动的下人情不自禁的做起了白日梦。
这些人的目光射到沈倩如的身上,让沈倩如很有些不自在,她并不习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人。不过沈倩如一再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这头一回若是压不住场子,以后什么都谈不上,还会让阖府下人看轻了自己,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她在陆府可就再也立不住脚的。
悄悄打直脊背,沈倩如脸上浮着浅浅的,得体的笑容,虽然她的心里有发虚,毕竟她是头一回见这种场面。让沈倩如虚扶着自己,与儿媳妇并排走着的陆夫人也在悄悄观察沈倩如,她见沈倩如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保持高贵的仪态,这气势上便有股子压人的力量,陆夫人满意的笑了。果然沈倩如没有让她失望,这头一回亮相,能得个碰头彩!
进得理事厅,陆夫人在正中的雕花红木大交椅上坐定,沈倩如原本站在一旁服侍,可是陆夫人却命人在自己的下首给沈倩如设了座,命沈倩如坐下陪她一起给阖府下人发放红包。这是沈倩如头一回正式见府中有头脸的下人,这面子必得给足了才行。
先进来的是府中的总管家陆九,陆九是陆景陶早年外出经商之时救助的孤儿,对陆景陶忠心无二,他又有些头脑,跟着陆景陶历练了十多年,被提拔为陆府的大管家,他可算得在陆府主子之下最有头脸的人,平日在外头谁人见了他都要尊一声九爷。
陆九上前给陆夫人和沈倩如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个头,口称:“陆九给夫人请安,给大少奶奶请安。”
陆夫人脸上含笑软声道:“阿九快起来吧,这一年来你在外头奔波辛苦,过年这阵子好好歇一歇,一家子团团圆圆的过个年,等开了年还有的忙呢。”
陆夫人边说边从身边的托盘中拿了一个最大最沉的荷包交给沈倩如,命她交给陆九。
沈倩如明白婆婆的意思,便也含笑说道:“陆九叔辛苦。”
陆九慌忙躬身低头道:“奴才不敢当,为夫人少爷少奶奶效力是陆九的本份。”说完,陆九方才高举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荷包,再次道了谢,这才恭恭敬敬的退出理事厅。
陆九退下之后,才按着各人的等级,一批四人一批四人的进理事厅领红包。自然每一份红包陆夫人都是先交给沈倩如,再让沈倩如发给下人们,如此一来,陆夫人什么都不必说,阖府的下人便都知道大少奶奶的份量,因此对沈倩如的态度也越发恭敬起来,就算是她们心里还存着轻视之意,也都将这份轻视之意深深的藏起来,一丝都不敢流露。
发红包一直发了一个多时辰,才发到服侍二少爷陆书皋以及两个姨奶奶的下人们。
陆夫人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许多,淡的沈倩如几乎都看不出来。沈倩如心中不由暗自叹息,她的婆婆真是恨两个姨奶奶和二弟陆书皋已经到了不掩饰的地步。
从桌上托盘中拿起几只轻飘飘的荷包,陆夫人淡淡道:“这一年过去了,你们服侍主子无功也有劳,以后要好生当差。”
那些服侍二少爷和两个姨奶奶的下人们也知道自己被所服侍的主子连累,并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只连连磕头称是,小心翼翼的自沈倩如手里领了红包便回了她们主子的院子,不敢多做一刻停留。
夷华院中,张姨奶奶一见服侍她的薛妈妈等人回来,忙叫过来问道:“那个女人有没有为难你们?”
薛妈妈哪儿不能知道张姨奶奶的意思,便将还没有打开过的荷包托到张姨奶奶的面前,低低的说道:“回姨奶奶的话,今年还不如去年。”
张姨奶奶一把抓过荷包打开来看,见那荷包里只装了一个小小的一两的梅花银锭,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我就知道她会刻薄你们,呸,就这点子银子她也好意思拿出来,从前老爷在的时候,你们至少也能拿中等的赏封,如今竟连洒扫的粗使丫头都不如了。”
薛妈妈等人垂着头不敢说话,她们心里也不甘心啊,从前想着姨奶奶得宠,跟着张姨奶奶有肉吃,她们削尖了脑袋往夷华院钻,前几年也很得了不少的好处,可是谁能想到老爷那么短命,自从老爷一死,这夷华院连猫猫狗狗都要夹起尾巴擦着墙跟儿走,何况她们这些已经打上张姨奶奶烙印的下人们呢。
张姨奶奶讥笑完之后,便对薛妈妈等人说道:“你们也不用沮丧,我知道她必会刻薄你们,已经给你们备下的红包,都来领吧。”
张姨奶奶说完便往内室走去,薛妈妈等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这年头,谁和钱有仇呢,能多得一份是一份。
果然张姨奶奶得宠了十来年,还是有很些家底子的,薛妈妈等人进内室之后,见桌上放着个托盘,托盘里堆了一堆荷包。随便那一只看上都鼓鼓的,看样子里面至少有五六两银子。
张姨奶奶亲自发了红包,过了一把当家理事的瘾,然后对薛妈妈说道:“二少爷屋里的也和你们领的一样?”
薛奶奶忙说道:“回姨奶奶的话,可不是么,奴婢们领的少也就认了,可二少爷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和大少爷是一般的人,凭什么大少爷屋子里的小丫鬟都能领六两的红包,可二少爷屋里的却只能领一两,这着实太不公平了。”
张姨奶奶一听这话立时气的脸色大变,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再变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薛妈妈见状吓坏了,忙跪下来说道:“姨奶奶息怒,如今老爷已然不在了,您若是闹起来,吃亏的还是您和二少爷啊,这年底红包不比月银,发多少全凭夫人的心意,谁敢说什么呢。您回府之前不是想好了么,明年说什么也要留在府中,二少爷也该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