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如气鼓鼓的眨了眨眼睛,好端端的被人连口带鼻一起捂住,她连正常呼吸都不能了,不眨眼又能怎么样?
陆书皓见沈倩乖觉,满意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松开捂着沈倩如的手,那一抹柔嫩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手心,那感觉,真是该死的好极了!
沈倩如刚想说话,陆书皓却向她轻轻摇了摇头,低低说道:“阿如,先听我说。”
沈倩如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并且向里缩了缩身子,她心里对陆书皓有了抵触情绪,便不想和他有太多身体上的亲近。
感觉到妻子明显的抗拒,陆书皓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涩声说道:“阿如,我们好好谈谈行么,我们这一辈子还长的很,你难道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么?”
沈倩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由怔住了。是啊,就这样过一辈子,是她心里想要的么?
看到沈倩如怔住,陆书皓微微松了口气,他就怕沈倩如不肯想,只一味的拒绝他,若是那样的话,他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阿如,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象变了个人似的,你变的开朗鲜活,对我照顾有加却冷淡疏离,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么?”陆书皓一鼓作气的说出了压在他心底很久的疑问。
沈倩如缓缓转过头,用那双如点漆一般的眸子看着陆书皓,涩声问道:“夫君,那日我小产之时,你在何处?”
“我……我在书房,阿如,不是我无情无义不来看你,是……”陆书皓高声说了一句:“我”,声调便降了下来,脑袋也低了下来,满脸羞愧之色,他想解释,可是却无颜将解释的话说出口,就算是当时他的娘亲命绮霞过去服侍他,他也不应该被女色所迷,将结发妻子抛诸九霄云外。
陆书皓从小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君子之道,就算是他认为当时在书房中所做之事只有他和绮霞知道,他并不知道沈倩如被蒋钦勾魂的时候什么都看到了,陆书皓还是说不出欺骗沈倩如的话。
“夫君在做什么?夫君可否知道那时为妻命悬一线,若是那时为妻就死了,连夫君最后一眼都见不上。”沈倩如声音极为低沉,语气中透着说不尽的凄然。
陆书皓的头低的更深,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抬起头看着沈倩如的双眼,懊悔的说道:“阿如,我不是人,在你命悬一线之时,我却在寻欢做乐,没有把你的生死挂在心上,我……我真不知道自己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的,我……阿如我知道错了……”
陆书皓在极短的时间内做了无数的思想斗争,他最终选择向妻子坦白。
事实上陆书皓还有一点事实没有说,当初陆夫人派丫鬟传绮霞去服侍他,绮霞只轻描淡写的告诉他,说是大少夫人不当心落了胎,屋子里血腥气重,而男子进血房会倒霉三代,特别是读书人若进了血房,会影响科考。陆书皓吓坏了,他从一出生就被灌输努力读书考取功名,自然把科考看的比天还高。他哪儿敢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绮霞先用话吓住陆书皓,又在书房里点起催情助兴的香料,这才有了沈倩如看到的那一切。
沈倩如没有想到陆书皓会如此坦白,不由怔住了。她原本准备好的话竟然没法往下说,原本,沈倩如以为陆书皓会瞒着自己,毕竟当日书房之中除了陆书皓本人和绮霞,再没有其他人在场。
陆书皓越想越后悔,当时他怎么就被绮霞骗的一塌糊涂呢,连那么明显的谎话都分辩不出来。他忽然抓起沈倩如的手便往自己的脸上打,沈倩如促不及防,被陆书皓抓着手扇了他两几耳光。
夺回自己的手,沈倩如气苦的红了眼睛,哽咽道:“你做什么!”
陆书皓内疚心疼的抱住沈倩如,在她耳畔低低道:“阿如,都是我不好,我负了你的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象从前那样好不好,不,我们要比从前更好,更恩爱,阿如,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沈倩如身子一颤,她用力推开抱着自己的陆书皓,哀婉的摇头道:“回不去了,我们的孩子没了……”说到底,失去孩子是沈倩如心里最大的痛,一想到那个没缘的孩子,沈倩如便觉得自己痛的不能呼吸,她甚至都不敢去想,一想,就是撕心裂肺的痛。那个孩子是沈倩如全心全意期盼的,寄托了沈倩如全部的人生期望。沈倩如无声的落泪,泪水滴在锦被上,很快便洇湿了一大片。
听着妻子痛苦的低语,看着她无声的落泪,陆书皓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扎进一根刺,起先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是渐渐的,那刺痛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阿如,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混帐,没有好好照顾你们母子,都怪我,你别憋着,你打我,咬我,怎么都行,你大声哭吧,都哭出来……”陆书皓紧紧抱住沈倩如,陪她一起体味失子之痛。陆书皓知道,失去孩子的疼是沈倩如无法愈合的伤口,可是在陆府之中,甚至是在折桂苑中,她都没有真正的大哭一场,这份痛,一直被强行压制在他妻子的内心深处。
也许是沈倩如的内心其实一直渴望有份依靠,也许是沈倩如想给陆书皓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总之在听了陆书皓情真意切的话语之后,沈倩如没有再抗拒陆书皓的拥抱,她渐渐的哭出声音,这哭声从低低的呜咽到泣不声再到号淘大哭,陆书皓都一直抱着妻子,陪她一起伤心。
里间传出越来越大的哭声,可吓坏了在外头上夜的采萍,她忙要到里屋伺候,却被柳妈妈一把拉住,柳妈妈低低道:“采萍,里头没有传人,你快安生待着,大少奶奶要人服侍能不开口么,你还小,不懂这里头的事,一切都听我的,咱们小姐的好日子可就要到了,你不许进去搅了大少爷和小姐。”
采萍似懂非懂,不过她知道她的小姐这一个多月以来都强行压制着自己,如今能放声大哭一场,哭出心中的郁结,的确是件好事,因此便听了柳妈妈的话,只在矮塌上静静的坐着,随时听候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