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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决黄河赵构自保(2)

此时,杜充从后面走出来,看到岳飞,便端起新官上任的架子对岳飞喝道:“岳飞,你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岳飞思忖,可不能让这得志小人抓住什么把柄,于是拱手慨然道:“凌烟阁已于数日前落成,岳飞之前以书信向杜帅禀明,可是得不到回音,所以这才亲自前来。”

“你前来所为何事?”

“末将听说杜帅决定用黄河决堤淹没金军的铁浮屠,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杜充一听,这岳飞果然是为决黄河一事而来,心中颇有些忐忑,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蒙圣上厚恩,匆匆接替宗元帅一职,许多事情需要一一措置部署,怎么,我还需要向你岳飞汇报?”

岳飞道:“末将不敢。”

“此乃朝廷的旨意,岂容你在此说三道四?!况且军兴时节,你不知尊卑,不依礼节,敢问又是如何带兵,如何破敌的?”

岳飞冷冷道:“今日我岳飞依照礼节,唯恐终有一日那金人不依礼节,破我大宋之门而入!”

杜充气得瞪了岳飞一眼。只听岳飞继续道:“恕末将直言,自杜帅接任以来,终日宴居,鲜少接见众将,更不理兵事,如今又要决黄河,将士们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你淹了他们的家人,迫使他们妻离子散,今后到了战场上,您如何让大伙跟着你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杜充突然拔出佩剑,架在岳飞的脖子上,冷冷道:“我自有兵机,岂是你等能够知晓的?”

岳飞毫无畏惧,道:“岳飞一介偏裨,死不足惜,然大家从此便知道杜帅苛酷寡恩,到那时诸将人人离心离德,而且,如果真要把黄河的北岸决了口,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都泡在黄泉路上,家破人亡,到时还有谁能为国捐躯?望杜帅三思!”

杜充却不以为然道:“你别浪费口舌了,怎么求我都没用,等到诏书一到,就是你和你的三千校尉都堵着炮口,这黄河还是得炸!”

岳飞一听,发现这杜充完全不知自己一片好心,着急道:“杜帅,末将不是来求你的,是来帮你的!如果炸开了黄河,祸国殃民的——是你,背上千古骂名的,为天下人所唾弃的——是你,天下人所得而诛之的——也是你啊!”

杜充越听越生气,转过身来瞪着岳飞,道:“那你想怎么样?”

“请杜帅准许我带人再战金兀术。”

杜充大笑道:“那可是十万铁浮屠啊!”

岳飞拱手道:“末将愿意冒死一试!冒死一战,总好过黄河决堤,洪水滔天!”

杜充再次大笑,道:“好,只要你能打退铁浮屠,黄河,我可以不决。”

岳飞听闻,精神一振,向杜充谢道:“君子一言。多谢杜帅!”说毕便从留守府走出。

杜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从牙缝里狠狠吐出几个字:“不自量力!”

岳飞等人一行来到汴京,向杜充进谏一事早被忠义社梁兴获悉。这天,他邀请岳飞到忠义社的本部飞燕绣庄一聚,共商大事。

等大家到齐了,落座后,梁兴向大家道:“决黄河一事,我是近日才有耳闻,这种荒唐的行为实在是令忠义社的诸位兄弟姐妹发指!”

岳飞道:“江北之地是忠义社的命脉所在,有多少忠义社,多少父老乡亲,多少舍不得、放不下的人会在这一场炮火连天、浊浪泻地之中毁了家、丧了命,梁小哥的心情,岳飞体会深切!”

张宪叹了口气,道:“想宗帅还在世的时候,汴京留守司军久经战阵,与虏人鏖战,委是一支劲兵。可惜到了杜充那厮的节制之下,咱兄弟几个虽有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门。”

素素在一旁,银牙一咬,愤恨道:“要是换作我,我就翻过那道高墙,钻入窗户,扔出一把飞刀,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欺负岳大哥!”

众人看着素素,一阵笑,笑她说得义愤填膺,心里却只装着一个岳飞。

岳飞忙打岔道:“梁小哥苍劲如松,素素姑娘温文如梅,在下实在佩服。眼下,杜帅答应了我,只要能够击退铁浮屠,就撤了决黄河之令。”

王贵道:“大哥,这杜老二可没安什么好心。”

傅庆附和道:“对,那铁浮屠我们在胙城已经领教过了,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是故意给您出难题!”

牛皋听大家如此说,骂道:“他娃儿的,俺还以为那杜老头儿被大哥说服了,原来是没安什么好心!”

大家商量了半日,却没个结果,素素便端出一碗鸡蛋,分发给大家充饥。牛皋见素素给每人一个,却给了岳飞两个,便嚷道:“素素姑娘,我牛皋块头大,一个不够,得吃两个。”

素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笑着道:“你都长成这样了,还要吃两个?岳大哥最近为国事操劳,你看他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牛皋道:“我块大所以跑得快,我一定要吃两个!”大家听了,都偷偷笑,不知道这牛皋是故意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只听他继续嚷道,“你看你,就向着岳大哥!”

素素被他一说明,脸一红,狡辩道:“我谁也不向着!”

岳飞见状,赶紧拿起自己的鸡蛋递给牛皋:“给你,快把你的嘴给堵住。”

其余人终于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吃过鸡蛋,大家继续商量。

岳飞道:“眼下金军的铁浮屠人马披甲,以骑兵为主,但我军多以步兵为主,骑兵甚少,如果这么打起来,我们的胜算不超过三分。”

牛皋不以为然,叫道:“哎!雷公专打软豆腐,柿子专拣软的捏,俺老牛先去把那夏金乌给宰了,此事就可有五分的把握,你们说是不是?”

岳飞笑道:“擒贼先擒王,即使击败了夏金乌一军,金兀术的精兵依旧势不可当,我们应该集中力量,猛攻金军的中军,只要中军一动,其余各路军队不在话下。只是……”

素素忙问道:“只是什么?”

岳飞叹口气道:“只是……我们刚刚打完汜水、胙城、澶州,一连数场鏖战,将士们非死即伤,朝廷又不派援兵,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梁兴一拍大腿,高兴道:“这好办!此次请大家前来,正是为了此事。眼下忠义社的雪球可是越滚越大,仅河北、河东一带,人数已达三十七万之多,梁兴自知没有这番才智把这个大雪球滚下去,宗元帅在世之时,咱忠义社是听宗元帅的,但从今往后,忠义社的存亡与行止,不再与那汴京留守府里的人有半点瓜葛,在下希望岳大哥以社稷为重,肩负起忠义社盟主之责!”

素素迫不及待地举手叫道:“这个好!我第一个赞成!”

梁兴的一番话,说得大家热血澎湃,牛皋、傅庆、王贵都替岳飞高兴。

岳飞却没想到梁兴竟然有这么大一个计划,有些意外,心里一怔。

只见张宪双眉微微一皱,向岳飞看来,岳飞知道他心里也有些担忧,毕竟一旦当上了盟主,就是另起炉灶,这可是与朝廷分道扬镳的事。只听张宪道:“此事虽好,但还须从长计议!”

梁兴道:“张大哥为人过于谨慎,咱忠义社又不是什么曹成、张超之流的匪寇,何须从长计议!”

岳飞忙接过他的话道:“谢过梁小哥和素素姑娘的好意,河北河东两处、燕云十六州,加上太行山区,这万里之遥的土地,岳飞都没去过,因而盟主之事,岳飞实在无法胜任,但如果就此成立一个敌后动员大同盟,我们双方相互配合,同仇敌忾,共同为大宋的江山社稷流汗流血,不知可否?”

梁兴见岳飞执意不同意,只好退让道:“大同盟?也成,反正咱忠义社从今往后就听你岳飞的了!”众人拍手称好,一致同意。

岳飞与梁兴结成同盟之后,便开始调集人马,准备应战。

岳飞自从张宪再次在飞燕绣庄表现出细敏多虑之后,更加信任张宪,知道他堪当大任,便将皇陵遗留下的事务悉数交给他处理。

这天,他们骑马向黄河北岸而去,两人边走边说。张宪报告道:“大哥,王贵已将军队全部调来了,随时可以应战。”

岳飞急切地问道:“那我的家人有没有安排好?”

张宪道:“老夫人和孩子们都已经安顿好了,但嫂子和安娘……”说到这里,张宪欲言又止,有些难过。

岳飞一听,黯然道:“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消息……”

张宪立马安慰道:“大哥,您别担心,我留了书信,若嫂子回去了,一定能看到。”

岳飞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却说那独眼龙和大小眼掳走了李孝娥和安娘之后,本打算北上去找金人换一些银子,没想到金人这么不经打,被岳飞给赶走了,只好带着她们四处流窜。

这天,他们走累了,在一处山林歇息,那些山贼自顾自地吃着东西。安娘吞着口水对李孝娥道:“娘,我饿。”

大小眼看着安娘年纪小,可怜她,便递给她一个馒头。

独眼龙看到,嘲笑他道:“你以为你是梁山好汉,你一个强盗发什么善心?”

大小眼道:“人家挺可怜的。”

独眼龙冷哼了一声,道:“可怜?谁可怜咱们,老大死了,咱们无依无靠的,这才可怜呢。”于是他们商量起如何处置李孝娥、安娘娘儿俩。

一个山贼说继续找金兀术去讨赏银,大小眼听了,不以为然道:“使不得,你看大哥跟着四皇子得了什么好处,到头来命都赔上了,我看我们还是各回各家。”

独眼龙不耐烦道:“那她俩怎么办?”一个山贼提议杀了,大小眼摇摇头,道:“咱们费了这么半天劲,到头来就为了把她俩杀了,岂不是赔本买卖?”

众贼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大小眼想了想,道:“我看咱们还是别招惹岳飞,把她们给放了吧。”

独眼龙却冷笑道:“你觉得放了,岳飞就会饶过咱们吗?以我看痛快点,一不做,二不休,咔嚓——”

李孝娥听山贼在商量如何解决她们两个,心里一阵害怕,偷偷解开绳子,趁他们不注意,带着安娘撒腿就跑。

独眼龙带人追了追,也不想追了,正如大小眼所说,他也不知道到底拿李晓娥、安娘娘儿俩怎么办。

于是,李孝娥和安娘一路辗转,终于回到了守陵村。等她们高兴地跑回家时,却发现人去楼空。李孝娥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不知道是不是岳母、岳云和小慧遭遇了不测,还有自己的丈夫是不是也“征战沙场人未还”。

她心里正七上八下地乱想着,安娘发现了一封信。李孝娥抓过信,撕开一看,正是张宪留下的那封信,叫她们看到这封信后,速到汴京找岳飞。

李孝娥看完信,不禁喜极而泣。安娘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娘,您怎么了?”

李孝娥高兴地笑道:“走,去汴京,找你爹去。”说着又带着安娘,一路向汴京奔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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