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萧倦倦地从卧塌上起了身,撩了纱幔后,在阿喀汗的对边坐了下来,“别的事好商量,这事没有通融的余地。城门已封,我绝不可能轻易地下命打开。”
“你在为难水乐乐?你是在同水乐乐过不去,还是在报复上官砷?”
“你别自以为是的以为你同上官砷有仇怨,这天下的每个人都得对他群起而攻击之。封城之事,是帖大人和几位将军联袂要求的,事关国案的追查,我也不好拒绝。”
“今日来南宫本营同你交涉的人是……帖大人,上官砷的家臣?”阿喀汗的眉峰微凝。
“正是。”
“你既然要封城门,就该在这之前护送水乐乐出城才是。”
南宫萧依旧笑着,“她的去与留,好像与我并无关系。这南阳是我的王国,就算那案子追查到了那小妮子的头上,也绝不会损了我半分。朝廷再有强龙之势,也压不了我这地头蛇。”
“哼,这些地方官员是不敢对你不礼,你就不怕我去举报你?”
“哈哈,我又不是今日才认识你,你会去上官砷的面前举报我?你恨不得今生今世都不要再与他遇面。况且,你也清楚,水乐乐犯案之事一旦查出,上官砷必会想方设法地为她开脱罪责。如此一来,他的威信必会下跌。你不是一直都蓄谋要起兵么?你会放弃这次让上官砷人气大降的机会?”
阿喀汗略作沉吟后,坚定地道,“此一事彼一事,不可相提并论。纵使与他兵刃相见,我也要正大光明。那些损招,你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
“得了,知道你一身都是正气行了吧。”南宫萧懒懒地应着。
“城门……你真的不打算开?”
南宫萧一本正经地道,“本王公事公办,绝不徇私枉法。”
“你……算不狠!”郁愤之下,阿喀汗拣了句南宫萧的台词。
南宫萧闲逸地靠在椅垫上,用微笑诠释着他的放纵与不羁。对着阿喀汗离去的身影,淡淡地问了句,“你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先去找个安全的住处,让她们安顿下来。”
“不用了,她们……我会照顾。你暂且回你的王府去吧,瞧准时机,我会送她们出城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
看着阿喀汗离去的背影,南宫萧邪恶地笑了。
哈哈,阿喀汗真是单纯,我的这话,也只有他才会相信。送她出城?哼!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如今,她置身在我的军营里,做奴隶还是做主人,可就又不得她选了。
军中的女奴,军妓?
呵,那小妮子生性风流且又风情万种,似乎很有做军妓的潜质。
“来人!”南宫萧唤道。
“王爷,末将在。”
“从即日起,此军营谢绝任何官员到访。传令下去,封闭军营的这期间,将士们一律改口称我为‘将军’。”
“是。”
将士疑惑在心,好好的王爷不做,倒想做一将军。难道,我们这位半文不武的王爷崇尚起披甲戴盔的将士们的飒爽之风来?
“我要的醉香房的那两姑娘带来了吗?”南宫萧淡问。懒散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威力十足。
“禀王爷,那两姑娘都被客人们包去游西湖了。属下们已去寻了,不过,即使飞马驰骋,今日之内也带不回来。”
“算了。阿喀汗王爷今日送了两女的来军营,一小姐一丫鬟,去把那小姐给我带来。”
“是。”
南宫萧魅邪的面容浮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恶笑。
那笑,焚情又邪恶。
水乐乐?哼,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他是富可敌国的王爷,却忍辱负重给她做了几日奴隶。他不是一个像阿喀汗那样“君子坦荡荡”的人。这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做奴做婢,他都要她加倍偿还。
当将士入了毡帐传唤水乐乐去面见“将军”时,水乐乐和翡翠都非常兴奋。两人一致以为,因为阿喀汗出面,阿将军同意开城门放她俩出城呢。
走至帐外,将士停步道,“我们将军就在帐内,水小姐自个儿进去吧。”
“好,谢谢了。”水乐乐道完谢后,便兴致勃勃地入了内。
入了毡帐,整个外纬除了军用地图、香案和其他军用设备外,再没有半个人的影子。只隐约听见里室有琴音传出。那琴音如魔音仙乐,引得水乐乐不自觉地入了内纬。
内纬被流苏样的妃色纱幔一分为二,纱幔里边的人可将外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纱幔外的人却只能模糊地瞧见里侧的人影。
观视整个外纬后,水乐乐方才感觉到一丝诡异。
内室里,妃色的潲纱、妃色的卧塌、妃色的香熏、妃色的毡帐。还有那香鼎,升腾起缭绕的紫烟。那紫烟变幻莫测,散发着撩人的馨香。最让人疑惑的是,潲纱里,模糊可见一个一袭百袍的男子优雅地抚着琴。
这设置这画面本也不足为奇,这原本只是官宦人家的名人贤士过着的最普通的生活。可是,这地方是军营。军营中能有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景象,却是鲜为人知的。
“你……是将军吗?”水乐乐试探着问道。
琴音未曾停,水乐乐只听得一男子冰冷的声音伴和着琴音传了出来,“是的。”
她没有听出是南宫萧的声音,甚至想都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在她的记忆中,南宫萧只会唯唯喏喏地做好一奴才,是不可能具有这样的王者气度的。而潲纱里侧的这位将军,她虽看不清他的人,却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凛人摄魄的气息。
那气息,让水乐乐的心紊乱了片刻。
水乐乐思忖道:这男子是人中之龙,只可惜了,我有国案在身,此时逃难要紧。
“将军,阿喀汗王爷呢?”见阿喀汗不在,水乐乐疑惑地问道。
“他,已经走了。”又是那不愠不热的声音。
水乐乐喜道,“那,将军是答应了要放我们出城了?”
“我是答应了阿喀汗王爷要放你们出城的。不过,现在我又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