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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普儿之死

克里亚先生为人正真,不重金钱。他把家中的财务放心地交给黑奴亚道佛管理,而他自己从来不去过问。亚道佛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人,所以他并不是一个理财能手,这一点和他的主人克里亚先生非常相似。

所以克里亚先生家的财务一直处于混乱状态。汤姆叔叔待人亲切、温和,他看到克里亚先生家财务混乱的状况,一直很担心。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告诉主人克里亚先生自己的意见。他说得非常委婉、有礼貌,克里亚先生因此开始更加欣赏汤姆叔叔的为人。他知道汤姆叔叔是个非常可靠,并且值得信赖的黑奴,于是,他决定让汤姆叔叔代替亚道佛,来管理克里亚家的一切财务。

自从汤姆叔叔开始管理财务,克里亚先生就经常给他鼓励。汤姆叔叔也尽其所能地做好手中的工作。

他对主人克里亚先生非常关爱,哪种感情就像是父亲对孩子一样。

有一天,克里亚先生去参加朋友的宴会,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醉倒了。半夜两点多时,他的朋友把他送了回来。汤姆叔叔看到克里亚先生喝醉了,心里非常担忧,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汤姆叔叔到克里亚先生的房间,听他吩咐当天应该做的工作项目。克里亚先生看到汤姆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道:“有什么事吗,汤姆?”

“我只是很担心你,先生,你对我们非常照顾,可你却不懂得关心自己,像昨晚你喝了那么多的酒,一定会伤身体的。”汤姆叔叔哽咽着说。

克里亚先生完全没有想到汤姆叔叔这么关心自己,感动极了。他见汤姆叔叔流出了眼泪,就递给他一条手帕,说:“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快擦擦眼泪吧。”

欧菲莉小姐是个能干的人,她到克里亚家担任管家之后,把家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仿佛自己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她看到脏乱的厨房,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收拾起来。这使得管理厨房的娣娜自尊心受到伤害。娣娜是个很固执的人,她在克里亚先生家承担厨房中的所有工作,她通常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一切问题。

一天,她正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抽烟,欧菲莉小姐突然走了进来,而娣娜依然只顾抽烟,连看都不看欧菲莉一眼。

“这抽屉是干什么用的?”欧菲莉指着旁边的一个抽屉问。

“有很多用处啊!”娣娜冷冷地说。

欧菲莉打开抽屉,在里面发现一条很漂亮的桌面,上面有一块块渍迹,像是包过肉一样。欧菲莉就询问仍在椅子上抽烟的娣娜:“你不会是用玛丽夫人的桌布包肉了吧?”

“哦,我没有找到毛巾,就先用桌布包了,有时间我会拿去洗的。”娣娜说。

欧菲莉小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立刻动手收拾厨房。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欧菲莉拿起一个小瓶子诘问道。

“是我擦头发的发油,放在那里比较方便。”

“我的天啊!你竟然把玛丽夫人最喜欢的盘子摔裂了!”

“这里有这么多脏餐巾,你为什么不把它们清洗干它们扔掉,你认为这还能吃吗?”

“真是的,所有东西都弄得这么乱。”

欧菲莉小姐边收拾,边生气地嘀咕着,而娣娜却全当没看见、没听见。

“厨房应该好好清理一下。以后你拿完东西都要记得放回原位。”欧菲莉小姐拍拍手上的灰。

“你管的太多了吧,欧菲莉小姐!这些事不是你应该做的。玛丽夫人都从来没有管过这些。”娣娜生气地在厨房里踱步。

欧菲莉小姐仿佛听不见娣娜的唠叨,依然气呼呼地整理着脏乱的物品。她把脏桌布、毛巾都洗干净,然后折叠整齐放在柜子里。在旁观看的娣娜对她这种有条理的做法感到非常惊讶。

一切整理完后,欧菲莉小姐离开厨房去找克里亚先生。她对正在看报的克里亚先生说:“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乱的家,财务方面乱成一团,连屋子里的物品也弄得又脏又乱。”

克里亚先生放下报纸,请欧菲莉小姐坐在沙发上,说:“你说得没错,不过我对这种小事是不会介意的。你应该知道,有些用人只有受到鞭打才会去工作,而有些是不用打骂自己会主动工作的。我从来不打那些可怜的人,他们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想勉强他们。”

“可是,他们把你的家弄得乱七八糟,又奢侈又浪费。还有,他们听话吗?值得你信赖吗?”

“听话?他们当然不听话。可是,什么原因使他们不听话呢?”

“你应该教他们。”

“说实话,我不会教,而且教也是白教,教完他们也不会变得听话。”

欧菲莉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一天下午,欧菲莉小姐正在厨房里整理东西。这时,一位头上顶着面包篮子的黑人妇女走了进来。她是一位瘦弱的女人,看起来像是经历过很多坎坷的样子。

“普儿,你来了!”娣娜对黑女人打招呼说。

满脸愁容的普儿把装满面包的篮子放在地上,然后双膝跪在篮子旁边。

“啊,我真想就这样死了算了,我不想再过这种非人的生活了!”普儿抱着头,难过地呜咽着。

“你喝酒了?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克里亚先生家的一位小女仆问满身酒味的普儿。

“以后你也会慢慢变成这个样子的。”

“普儿,你把烤好的面包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欧菲莉小姐也在这,她会给你钱的。”娣娜把买面包的点券交给普儿。普儿的主人会查验点券和面包的数目是否相符,如果普儿偷拿了卖面包的钱,就会受到严厉的拷打。

“你可别去骗主人的钱啊!”欧菲莉小姐在一旁提醒普儿说。

“我不会这么做的。为了忘掉被拷打的痛苦,我只能喝酒。”说完,普儿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慢慢走出门去。

汤姆叔叔看到普儿可怜的模样,就跟着她走到外面。汤姆叔叔很关心地说:“我帮你拿篮子吧!”

“为什么呢?”普儿问。

“你看上去像是生病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以后不要喝这么多的酒,这样对身体、精神都不好。”

“谢谢,我知道,你不用和我说这些话,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去地狱的准备。”

“上帝啊!请你救救这个可怜的普儿吧!”汤姆叔叔在心里反复说着这句话。

他们两个来到小山坡,普儿放下篮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向汤姆叔叔诉说她的不幸:“我到主人家后,生了一个胖乎乎的孩子,非常可爱!我很想把孩子带在身边,自已照看,夫人也答应了我的请求。可是后来,夫人病倒了,我一直照顾她,不料也传染了她的病。我生病以后,没有奶水,孩子吃不饱,变得又瘦又小,我也没钱买牛奶给他喝。有一天,为了服侍夫人,我就把孩子放在阁楼里,孩子在那里一直哭个不停,最后……竟死了。”说到这里,普儿嚎啕大哭起来。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时常喝酒,想忘掉那个孩子的哭声。”

“真可怜!不过,我相信上帝是爱你的,你还是可以上天堂的!”汤姆叔叔安慰普儿。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早点儿离开主人家。”普儿像是说给汤姆叔叔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说完,她就把篮子放在头顶上,摇摇晃晃地向山脚下走去。

汤姆叔叔悲伤地回到克里亚家。当他走到后院时,吉琳看到他,高兴地向他跑来,开心地说:“汤姆叔叔,你在这里呀!你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吉琳小姐……”汤姆叔叔把普儿不幸的遭遇告诉了吉琳。

吉琳听完,脸色变得很苍白,她把手按在了胸口上,表情非常痛苦。

两三天后,来克里亚家卖面包的是另一个女孩。

“普儿呢?怎么换成你啦?”娣娜满脸疑惑地问那个女孩。

“普儿……她,她不会再来了。”女孩吞吞吐吐地说。

“为什么?她怎么了?”当欧菲莉小姐买好面包后,娣娜又悄悄问了她一次。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女孩紧张地小声说,“有一天,普儿又喝醉了,被主人发现了。主人把她关在地下室里,不断地打她,结果把她打死了。”

娣娜吓得转过头去,突然发现吉琳正站在她们身后。她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吓得脸色发青,全身僵硬地站着。

“啊,吉琳小姐。”娣娜怕吉琳会吓得晕倒,就急忙走过去,扶着吉琳。

“娣娜,我知道普儿一直在受罪,已经很难过了,如果我看到她死时的样子,我一定会受不了。”

吉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神情忧郁地走上二楼去了。

欧菲莉小姐知道了普儿的死讯,对克里亚先生说:“简直太可怕了,出现这种事真是让人接受不了。”说着,欧菲莉小姐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早就知道一定会发生这种事情。”克里亚先生说。

“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

“我不能把所有可怜的奴隶都买回来,所以我只能把闭上眼睛,看不见就不会烦了。”

“你这种做法是不对的,我可不会把眼睛闭上,或是把耳朵塞起来。”

“我知道你的心情,但这就是现实,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没有一点办法。我想以后如果时机成熟了,就算我给不了那些奴隶们自由,他们也会为自己去争取自由的。我母亲常说,上帝早晚会赐福给所有人的。有时我甚至想,那些可怜的奴隶们的哭声就是上帝赐福给我们的预兆。”克里亚先生平静地说。

这时,吉琳走进汤姆叔叔的房间,看到汤姆叔叔正在写信,就笑着说:“汤姆叔叔,你竟然在写一封信,我以为你在练字呢。”

“我是在给家里的卡洛婶婶和孩子们写信,不过我写得好像一点都不好。”汤姆叔叔停下手中的笔,揉着眼睛说。

“那我帮你吧,我会写字,不过太难的就忘记怎么写了。”吉琳说着,凑到汤姆叔叔身边。他们认识的字都不多,所以在一起努力地写着。过了很久,他们终于用仅认识的一点字写出了一封并不长的信。

吉琳开心地说:“这样就行了,卡洛婶婶和你的孩子们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你真不该和他们分开,我会求爸爸,让他准许你回家看看。”

“我家夫人说,等以后他们有钱了,就会把我赎回去。小乔治少爷也说过,将来一定带我回去。他还给了我一个金币,就是这枚。”汤姆叔叔说着从衣服里面掏出了那枚珍贵的金币,给吉琳看。

“太好了,以后你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我会很高兴的。”

“是的,我写这封信就是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不用挂念我。”

这时,克里亚先生走了进来,把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吉琳说:“爸爸,我在帮汤姆叔叔写信呢!你看,我们写得好吧?”

吉琳把信递给了爸爸。

“哦,是这样啊,一会儿我帮你们修改一下再寄出去。”克里亚先生笑眯眯地说。

“这封信对他来说特别重要,”吉琳说,“因为他以前的女主人会用钱来赎他,爸爸,你知道吗?汤姆告诉我他以前的主人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克里亚先生心中暗想,这也许只不过是那个好心的主人对被卖掉的仆人说的安慰话,以便减轻他被卖掉时的恐惧,没准这个主人并不打算满足这个被卖掉的仆人的期望。不过,克里亚先生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只是吩咐汤姆把马牵过来让他骑。

就在当天晚上,克里亚先生就替汤姆写好了信,然后顺利地送到了邮局。

写作指导:

在记叙的过程中,由于表达的需要,暂时中断叙述的线索,插入另一个或几个与中心事件有关的情节和事件的叙述方式,叫插叙。它是记叙文常用的一种叙述方法。起到解释说明的作用。使文章脉络清晰,结构紧凑。本章的开头,作者就用了这种方法,介绍了克里亚先生的爱情经历,以及欧菲莉小姐的经历,这使读者思路更加清晰,对故事情节更加明确。

阅读思考:

1.克里亚先生为什么请欧菲莉小姐来打理家事?

2.汤姆叔叔在新主人家里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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