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233200000002

第2章 浪漫之旅(1)

1、从结束开始

多少年后我才明白,我与他惟一相同的是:都是走不出婚姻的人。都把毕生精力用来编织那个茧壳,然后把自己,缚进里面。

可那时候,我们都无法看到这一点。我与他深信不疑,我们是世界上最相爱的一对。

——摘自《宋梅影日记》

今年春天的某个早晨,电话里洪流老师说:他走了。

我后天一早到,去奔丧。声音从省城传来,通过光缆的过滤,仍然没有改变我熟悉的那种冷静、从容、笃定和略显几分磁性的深沉。

我不去。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去。

去不去你自己考虑。我只是要告诉你,他死了,高扬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其实你早就该结束这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我走到书桌前,掀过一页日历。

现在,是2005年,春分刚过,清明未到。我习惯用农历。

窗外似乎起风了,那一树杏花纷纷扬扬,跌落在草丛和正在换季的冬青叶子上。青砖小径上的几瓣,如同滴在画框外的颜料,隔着纱窗望去,像一幅没完成的水彩。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纯阳宫没有小楼,只有一座座大殿和,精美的元代壁画。还有我培育的杏树和那些蔬菜。今年是否又吃不到杏子了?我宿舍门前这棵杏树,也许,是我哪年站在台阶上吃杏,随手一扔,那核沾了泥土,竟然“无意插柳柳成荫”。

有人说这纯阳宫搬到哪里,就把仙气带到哪里,因为八仙吕洞宾显了灵。所以,每当我遇到什么事情,就会悄悄去吕洞宾祠堂院里,烧一炷香,默默念叨几声,求他保佑我迈过那个坎。像许多宫里宫外的人们一样虔诚。此刻,我却犹豫着,因为我不知道,自己遇到的这个坎,究竟需不需要,抬腿迈过。

我的宿舍,里外两间,是当初搬迁时的库房。土坯墙,木格子窗,青石台阶,长着瓦楞草的屋顶。从月洞门望过去,就是那片荷塘。从我来到这里,多少年里,屋里一椽一檩,院中一草一木,都像是自家东西。昼夜相依,心心相印。谁揪根草叶我都会像扯着自己的皮般,一阵颤栗。

杏树不嫁接,就只结小毛杏,又酸又涩,像柿树不嫁接就叫做晚枣树一样。这是父亲曾经告诉我的道理。

我曾问父亲,明明是柿树,果实为什么要叫晚枣?

父亲不会回答我。他只是每年都会折一枝带叶子的晚枣,挂在窑门口让它风干,像那些拔蔓辣椒和,霜杀后的桑叶。然后在我扁桃体发炎时让娘摘下几颗,为我泡水。这只是喉咙刚开始疼时有效,肿起来后,就要用刀子去刮柿饼上的霜,然后用剪成斜角的麦杆抄起一点,对着喉咙吹。良药苦口,晚枣和柿霜推翻了这个理论。多少年里,那枝晚枣,都会在每年深秋的风霜里,与白粉莲窗纸和窗格里贴着的大红石榴一起,成为我家窑门一景。那些叫晚枣的小果实,从嫣红变成黑褐,皱巴巴缩一团,此刻才像了一颗颗晒干的枣子,不泡水也甘甜如蜜。从此我格外迷信那些民间秘方,并在一个男人身上屡试不爽,省去他多少医药费。比如喝桑叶水驱心火,用花椒树下的湿泥贴痄腮,还有,熬茄子杆水泡脚上冻疮。他往往会在那一刻,拍拍我的脸颊说,小巫婆,哪儿学来的?这属于民间文化范畴,你在铺着青砖的小巷子长大,它给不了你这些东西。

我笑着,得意自己已经深谙他的嗜好。

但我奇怪自己,怎么从未想过要嫁接这棵杏树,哪怕它永远只结,小毛杏?

眼前的茶杯,一改往日使我沉静如水的功能,碧绿的叶片在玻璃后面翩翩起舞,像昨晚刚看过的舞蹈《踏歌》里那些绿衣女子飞扬的裙带,以及水袖。

是的,高扬死了,可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曾经像刀子一般,时时刻刻,在戳我的心。我与他的一切恩怨,真的结束了吗?不,没有,如果说,我们那叫爱情的话,没有结束。

2、最后一个地窨院

从高扬的葬礼上回来后,洪流老师没有马上回省城,专门来纯阳宫看我,描述他的见闻,感慨万千。我以为他会重新拾起画笔,完成他那幅捧灵芝玉女图。但他匆匆走了。他说,这是甘枣村最后一个地窨院。你不去也好。

我当然清楚。那地窨院,三孔窑洞一面坡,住了高家几辈人。院中一株不知年岁的杏树,一到春分,半边枯枝如柴,半边繁花似锦。

其实,甘枣村风水颇佳,不然,唐代秀才吕洞宾,何以六十岁中得举人却弃官不做,要由此登山修炼,以至得道成仙?天朗时,站在每一家崖头,目光眺过转弯东去的黄河,华山北峰就在薄雾缠绕中,“青天削出金芙蓉”。扭回头仰脸,是九峰山,吕洞宾“坐弛”的洞窟赫然在目。苍茫丛林中,一条山道蜿蜒,直抵云深处,每一块青石板上,都留有吕洞宾草鞋的足印。再往上,曾经有过一座道观,叫纯阳上宫,与我就职的纯阳下宫皆属全真教派祖庭。八百多年前,香火旺到“道士近百,钟磬声震群峰”。八百多年后,只留下断碑残垣和,大火焚烧的斑斑伤痕。翻过岭去,却叫了五老峰,也是一处道教圣地。红墙碧瓦的建筑耸立峰间。香烟袅袅,氤氲了一山苍郁。九峰、五老均属中条山脉系,中条、华山隔黄河相望,那一年,有诸多的学生在高考答卷中,把“中华”的来源由此搬到中原、关中,甚至冀中平原,全没有得分。正确的答案是:在古河东,今天的凤城市。

这九峰山从西往东数来,第六个褶子,承天地造化,顺山而下一条沟,愈走愈浅。早先沿沟两岸,重叠一排排窑洞,浅处便因地制宜,发明了地窨院。平地掘下去一个方坑,深三丈余,南北阔于东西,四壁凿窑洞,东南角安大门。洞子坡缓缓上去,通到崖上。崖顶下坡处,玉米秸杆围一茅厕,一户人家,就扎下了营。生儿养女,喂猪饲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能讲究起的,崖边竖一圈矮墙拦猪拦小儿,墙下嵌两排青瓦。下雨时,天水顺着瓦流到院子里,再流进东北角的水窖,加上冬天铲进去的积雪,一年的吃水就不用舍近求远,上崖去村里惟一的井台上,一圈一圈绞,五、六丈长的皮绳。

地窨院怕涝。有一年连着七天暴雨,像是天河开了口子。水溢出窖进了窑洞,漂起锅碗瓢盆,人畜像被灌的地鼠,纷纷往崖上窜。过后十来八天的风吹日晒,窑壁上还挂着水珠。褥子被子上的白毛,刷也刷不掉。除了这一点,地窨院冬暖夏凉,造价成本低,是一个时代里农家建筑的首选。再后来,新瓦房拔地而起,成了村里致富的标志,地窨院就理所当然地被淘汰。

这个地窨院没被填埋掉,得益于主人高扬,曾经在报纸上电视里呼吁:地窨院是晋南盆地独有的民居。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是文物。要保护下来供专家研究。并且身体力行,后来放着城市的洋楼不住,专门回老家来住地窨院。那土炕,烧柴火的炉灶和风箱,院子里悠闲的鸡和猪,在报纸的图片里,摇曳生姿,让城里住腻水泥匣子的人们眼睛一亮。一时间,永乐县沿九峰山一带窑洞,全挂上“农家乐”旅游景点的牌匾。那些靠土里刨食的庄稼人,在院子里盖起水泥匣子自己住,腾出窑洞给城里人避暑。接着,山里的野菜,沟里的鱼,树上的叶子,乡村妇人用大铁锅熬出的玉米糁子粥,揪的水疙瘩,竹笼屉蒸的菜卷,麦秸火烙出的煎饼,煨出的牛圈馍,苇子叶裹的粽子,就都进了城里人肚子,成为“农家乐”的经典节目。

3、我的“临摹”

我多么想让洪流老师多住几天,看他临摹完那幅捧灵芝玉女图。尤其是这个时候。可他赶着回家。他说,李淑平没多少时间了,我要最后陪她一程。不然,即使住在宫里,也无法安心作画。临走前他又用一贯的眼神盯住我说,你,我,我们,都要好好生活。你若是看到最后的高扬,就会彻悟,人生多么短暂。

他详细的描述,使我产生了讲述这场葬礼的欲望。不过,仍然是一幅“临摹”作品,并非原创。

也许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要细细“勾勒线条”,要“重彩浓墨”,要“沥粉贴金”,还要“作旧”,像临摹一幅纯阳宫壁画一样,少不了每一道工序。这是我进纯阳宫以后,人生的最大转折。也许,是因为我的中学老师洪流,每天爬在大殿地砖上,临摹那幅捧灵芝玉女的不厌其烦,唤起我对那些元代壁画的热情?也许,我骨子里原本就与这个道观有缘,就钟情这些“木骨泥皮”的传统道释画?或者,从14岁的那个下午,老师用他手中的铅笔,把我的姿势与神态,永远定格在那张16开的图画纸上时,我就冥冥之中,与绘画结下不解之缘?可惜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幅速写,也许老师早把它丢了。你想,那个年代,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谁还能保存一张普通的速写?但是,从洪流老师走进纯阳宫博物馆那一刻,我就一反常态,在大殿里频频出进。并对大殿墙壁上那些人物,迸发出异乎寻常的爱恋。

说到洪流,我以为我已心如止水,不再是那个初中一年级女生。不再是那个,校文工团最小的女演员。不再是,洪流老师速写中的模特。不再是,在心底深处悄悄盼望他能与妻子吵架离婚的傻女生。而他,也不再是每个女生都会暗恋的,代政治、美术和音乐课的男老师,那个校团委书记,那个被教导主任捉了奸,以“破坏军婚犯”去服刑的“教师败类”。如今他是,省壁画研究所的副所长,是被请来帮助纯阳宫临摹壁画的专家。这些原大临摹品,将拿到海峡对岸去展出,去让更多的人欣赏世界上现存的同时期惟一最大面积,最有价值的壁画珍品。

那个下午,我看着他与十多位画家走进宫门,沿着长长的甬道,一步步走来。长及耳根的头发,一脸络腮胡子,高挺的鼻梁,黑色体恤,牛仔裤,都在夕阳的余辉下泛着一圈金光。与昔日相比,他已是一副艺术家派头。但是,一切变化仍然遮不住,我熟悉的那种东西:超过常人一倍的步速,始终挺拔的背。还有,一说话就直视对方眼睛的习惯。这些都使他站在画家群里,仍然夺目。

我站在他面前说,洪流老师。

他看着我,满脸惊喜。宋梅影,我们又见面了,这世界真小啊。

是啊,是真小。接下来,我突然找不到话说。

后来,我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我想问他,他是否还记得,曾经给我画过一幅速写?速写中的我,梳根长辫子,手中捧本书,坐在他的柳木圈椅上。侧面,低头,14岁。

馆长在喊他了,他说,回头见。这下可以天天见面了。

天天见面又能怎样?他已不是当初的他,我也不是当初的我,我们会说些什么话题?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还有后来难以启齿的事情,曾在我心上划下一道裂痕,多少年来不能愈合。我只记得,我悄悄躲在校门墙壁一侧,望着押解洪流老师的吉普车从身边驶过,驶出校门而去。扬起的尘土,久久不肯散去。就在前一天的课堂上,他还给我们讲“思想道德修养”,领着我们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是谁,让他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坏人?

他将在纯阳宫,临摹两年壁画,也许更长时间。而我,一颗心被高扬塞得超过了负荷,再也放不进一丁点东西。也许不久,我就将远走高飞,去省城与高扬生活在一起。这世界可真有意思,这位我曾暗恋过的老师,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然如同一池水扔进一粒石子,一阵涟漪过后,就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在这个夕阳将要隐去的下午,让我怀疑,那座辛亥革命闻人的老宅子里发生过的一切,是否与我有关?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未来的两年间,我与高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故事,都与老师有关,都将被他见证。就像多少年前我离开机械厂一样,他站在娘炕前说:你,我,我们,都不能活得太自私。毫不夸张地说,是他这句话,把我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我开始“临摹”。不是壁画,而是,高扬的葬礼。它的原创是,我的老师——画家洪流。

这天,甘枣村的高氏家族出殡。从三天前倒头(咽气)开始,村里人真正见识了啥叫个名气。来吊丧的城里干部络绎不绝,像腊月二十八的集市。村口几家准备盖房的地基,被小车轮子碾得如同场院般光洁硬实。高家一族百十口老小,更是风光无限,一律按辈分披挂起孝服。在世的最高辈三爷爷,亲自坐阵监视总管:一切按老规矩办,容不得半分差错。木子是咱高家的脸面,要让他走得风风光光,排场要压过牛老六。牛老六算个龟?土财主一个。咱木子是团长级,在过去,就是七品县太爷,是要坐轿子的主。

三爷爷喊惯了木子,三爷爷也叫不惯高扬。只听说有官名小名有字有号,哪里冒出个笔名来?牛老六三爷爷也没见过,只听他爷爷说过当年牛家出殡的排场。流水席摆一街三巷,整整七天,四乡八村,谁来都是客。据说光猪肉就拉了十几马车。那两天,整个永乐县都在杀猪,叫声惨烈,吓得小儿彻夜哭啼。到处可见墙上贴着“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行人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的黄表。席面是永乐县的最高规格——全坡席,也就是八干八鲜八凉八热八蒸碗八汤品,四十八道菜上齐,要三个时辰。还有,三家戏班子打对台,昼夜笙歌燕舞,余音半月绕梁。现时的人,谁经见过这样的排场?听听都是奢侈呢。

卯时了,唢呐紧着催,亲戚们陆续献祭。跪在灵柩前,抚棺嚎哭几声,然后穿过窄长的洞子门上崖,围在巷道里一张张圆桌边,伸着脖子等。崖顶场院里一排炉灶,挨个儿喷吐火舌,鼓风机呼呼叫,大团的青烟飘散开来,一丛丛酸枣棵子,刚爬起身的一簇簇粉绿白蒿,以及坍塌成豁豁牙牙的崖头墙,都在烟火里恢复了生气,把昔日那几分滋润,拼命拿出来。仿佛主人一直就住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弃过它们。

红白事服务队的女人们腰系蓝围裙,头戴白帽,在盛放肉菜和馍馍的盆子筛子间,穿梭而行。灶头前的掌勺厨师,吆喝着,摆满蒸碗的木笼被抬下来,一屉一屉铺排。牛肉丸子、香酥肉、东坡肘子、羊杂碎、粉肠、八宝甜米,还有正在油锅里上下翻腾的鸡们鱼们,红是红白是白,冒着诱人的香气。今个儿是正宗的半坡席,如果有厨子能够做全坡席,三爷爷一定不会允许如此寒碜。

祭桌旁,大竹蒲篮里,放满了刚摆上去又撤下来的大白馍和油旋饼,祭桌一览无余,等着高扬两个闺女婆家献祭的猪头馍。桌前苇席上,跪着他身着重孝的儿子,家织的生白毛边布袍,一缕麻丝系腰间,孝帽的拖带垂在左耳边,遮住了跟他父亲十分相似的脸:两腮无肉,下巴刀削斧砍,两道浓眉如山。

北窑门敞开着,高扬就躺在仓促就成的“屋子”里,双眼被一张白麻纸遮住,看不到这一切。他第一次任人摆布,由不得自己做主。

4、插曲

那一年,高扬把父母相继送到高家祖坟,孝心尽了,就携妻带子,到省城地方戏曲研究所当他的编剧。单位刚换了新领导,要求一律坐班,还要按时签到。不然,月底扣工资。单位刚分下两卧一厅的福利房,妻子让闺女们住沙发,专门给他弄间书房。妻子凤茹说,你不要书房,我就回家住窑洞,跑省城干啥?多半辈子勒紧裤带,不就为个这?我这农不农工不工,真不如在地里干活痛快。高扬妻子农转非后随丈夫到省城,戏研所没法安排,只好自己到服装城租柜台卖服装,正处于适应阶段。赔得一塌胡涂,是几个月以后的事。高扬见妻子要回老家,便把阳台上的书桌和纸箱搬回来,又支一张单人床,兼做两用。

同类推荐
  • 化身博士:斯蒂文森中短篇小说选

    化身博士:斯蒂文森中短篇小说选

    《化身博士》是一篇独特的作品,同时也是斯蒂文森的得意之作。在这篇作品中,作者充分发挥想象力,让一个白天是绅士的人,晚上变成一个恶魔,释放身上的邪恶。这部作品被称为心理小说的先驱,书中“Jekyll and Hyde”一词甚至成为心理学中“双重人格”的代称,影响力可见一斑。本书选取的另一篇小说《自杀俱乐部》描述了一个复仇的故事,也充满奇特的想象,十分精彩。斯蒂文森的作品虽然写于一百多年前,但是仍然符合当前读者的阅读口味。故事通俗却不流于俗套,行文严肃却不失幽默,在通俗类小说作品中,是非常少见的。
  • 如果下一秒再爱你

    如果下一秒再爱你

    她爱过一个人,爱了很久。可当初的她只是丑小鸭,不敢说出那个字。她认为只要她默默地守候在他身边,就已经如沐春风,就已经此生足矣。这段记忆印象如此深刻,以至于让她看不到,有人在一旁,深深地看着她,关注着她,爱着她。终于,她明白一个道理,她虽然没有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但是,在经历了似水流年后,却能爱上那么一个人,以及与那个人彼此相爱。一颗早已知道名字的树,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终是硕果累累,亭亭如盖。
  • 湘西往事:黑帮的童话2

    湘西往事:黑帮的童话2

    湘西,洞庭湖往西,五河交汇之处,十万大山中的一片蛮荒之地,自古王法不及,外人罕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巫毒、苗蛊、赶尸匠的传说尚未远去,土匪、苗家女、捕蛇人的故事仍在流行;而新时代的枭雄即将登场,这一次,他们将在混乱与杀戮中蹚过市场经济这条河流。1983年秋,全国严打,九镇中学的操场上正在举行万人公审。在一万双眼睛的注目下,“砰”的一声枪响,流氓头子安优就地伏法。人群中少年姚义杰浑身一震,他似乎感觉到,安优的死灵魂腾空而起,将在未来的岁月中,找到他、纠缠他,将他一步步裹挟进万劫不复的黑道深渊。
  • 起风了(珍品彩绘版)

    起风了(珍品彩绘版)

    “男主人公陪伴身患重病的未婚妻节子,又为这幸福染有死亡的阴影而悲怆……,携手度过节子人生最后一段时光。他们的生命中只余下彼此。爱情在这至美之景中愈发深邃。在与世隔绝的八岳山麓,抛弃俗世的喧嚣,前往深山中疗养。芥川龙之介唯一弟子、新心理主义大师堀辰雄代表作。宫崎骏说:”这个故事,献给对未来抱持着不安的现代人。他们共同体味着生之幸福,宫崎骏收官之作《起风了》原著小说
  • 高跟鞋

    高跟鞋

    李东文, 70后。1999年开始学习写作,以小说及情感专栏为主,曾在《天涯》《长城》《十月》《西湖》《长江文艺》等杂志发表小说,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
热门推荐
  • 傻子王爷无情妃

    傻子王爷无情妃

    一只毒蝎子,彻底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别人只知道,那个软弱没主见的女人被迫嫁给一个痴傻呆闷的七皇子。殊不知,她早已不再是“她”!面对痴傻只会憨笑的美男,她气愤难填!你傻,本美女就医好你,谁知医好后,遭到嫌弃,却换来一纸休书,气愤之下,她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 雨夜中的凤凰

    雨夜中的凤凰

    凤凰城里让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一幢幢临水而建的吊脚楼了。不过少了昔日楼头的歌声,总感觉少了一点沈从文笔下的韵味。吊脚楼下的沱江水缓慢地流着,听不到歌女的小调,不过听听这流水声,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这才是凤凰城中最动听的音符。顺江而下,有许多纸折的小船沿着江岸向下游漂流,上面点着蜡烛。烛上的蜡伴着火星滴在船上,船便会燃烧起来,随着风势的大小渐渐化为水上的尘灰。但放船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宛如沈从文笔下的那些爱情故事,明知道结局是毁灭,还要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在一个风和日历的下午,脚踏着白马湖畔的绿草,静静的品味着的是春的气息,而在月朗星稀的秋夜,用心聆听陶然亭秋蝉凄婉的鸣唱,品读出的是一抹轻愁。
  • 赌徒

    赌徒

    来自一个赌徒的内心独白,作者陀斯妥耶夫斯基用他独特的观察方式来描写一位赌徒的故事。
  • 男助欺人太甚

    男助欺人太甚

    “难道眼前的女子便是那霄氏一族的小女儿吗?虽然她很有捉妖师的风范,可是为何她没有前世的美丽容颜,好吧,如果她的心头血真的能够拯救灵禅集团的守护神,那么我只有牺牲我自己来……”云潺看见霄音这张姿色平平的脸蛋,咬着牙,闭着眼……使出浑身解数,好吧,唯有牺牲自己了,对此花痴女使出美男计。还有没有天理啊?菩萨啊,你为何让一个男人生的如此漂亮?
  • 傻子王爷无情妃

    傻子王爷无情妃

    一只毒蝎子,彻底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别人只知道,那个软弱没主见的女人被迫嫁给一个痴傻呆闷的七皇子。殊不知,她早已不再是“她”!面对痴傻只会憨笑的美男,她气愤难填!你傻,本美女就医好你,谁知医好后,遭到嫌弃,却换来一纸休书,气愤之下,她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三世独妃

    三世独妃

    她,林卓儿,足智多谋,却挡不住爱狱,国破家亡之日以身殉国。醒来,她是凤家的绝世天才,却是一身修为尽毁的废物!她扬眉浅笑,废材,那是暂时的,耻辱,那也是暂时的!那些曾经践踏她,侮辱她的人,她要一个个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回答,谁,才是废物!--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古龙文集:猎鹰·赌局

    古龙文集:猎鹰·赌局

    每一次紫烟燃起都会有一个名人被杀,但这些人却互不相识。一连串的凶杀案牵出一系列疑点,看似毫无联系的案件背后竟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一场看似胜负已定的赌局竟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大赢家,成了一环套着一环的局中之局。
  • 仙壶农庄

    仙壶农庄

    海马新书,我和神仙做买卖发布啦!郝健难得做件好事,结果却被雷劈了!醒来时发现手机里多了个叫仙界跳蚤市场的APP,人生开始变得不同。神仙的法宝功法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没事还能陪玉帝聊聊天和嫦娥玩视频,高兴了就帮神仙找个宠物解决个麻烦,就连太上老君也来找他帮忙。海马17年新书,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点击,推荐片,越多越好,谢谢啦!
  • 木乃伊的诅咒

    木乃伊的诅咒

    没有人看到他离开,他寄存在火车站行李也没有人领取,留下了一个难解之谜:伯林汉去了何处?他的失踪和那具木乃伊有着怎样的关系?是千年法老的诅咒显灵?还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具珍贵的木乃伊和一整组的陪葬品。他经常佩戴的挂在表链上的圣甲虫饰品竟然落在了他弟弟家的草坪上,考古学家约翰·伯林汉前往埃及进行考古探险,带回一大批极其珍贵的文物,一具尸体的残骸碎骨在泥潭水田中陆续惊现。伯林汉准备将其中的一部分捐赠给大英博物馆,更加离奇的是。然而从此他却神秘失踪了。所有这一切,他在和律师一起当着大英博物馆博士的面对木乃伊进行了检查后,动身前往亲戚家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