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中,信长等人自然是笑脸相迎,而姜逊却是闷闷不乐,寻思道:“今日斩杀酒吞童子,我自己根本就只是一个诱饵,若酒吞不是独自一人,加上前鬼的童子切本来就是酒吞的克星。那么,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虽说有前后两鬼保护,但终究自己没有实力,在这乱世之中,也不是怎样的安全。”
一夜辗转难眠,姜逊不是一个甘心受人保护的人。虽然知道自己在战国乱世,无法安身立命,但经过与酒吞的这一场较量,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弱小。而且,这还只是才开始,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遇到更加可怕的怪物。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今天这样,恐怕就只能当菜板上的肉了。
打定了注意,姜逊却又开始为在哪里进行修行而苦恼。做为一个中国人,他实在不想学习东瀛的这些雕虫小技。忍术、高野山都不过是从中土学了点皮毛,而比睿山则是在几十年后被织田信长一把火烧得连鸟都不剩一只,更不在姜逊的考虑范围之内。
“难道就没什么地方可以修行了吗?”姜逊看着昏暗的烛火,喃喃自语。
“去高野山吧!”前鬼道。
“不去,垃圾!”姜逊根本对日本这山那寺的不感兴趣,“不客气的说,我根本看不起这些东西!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后鬼沉默了半响,缓缓道,“那就去徐福墓吧!”
“徐福墓?”姜逊愣了。
“当年,徐福来到东瀛,死后将他一生所学尽数陪葬。”后鬼道,“现在的阴阳术和忍术,也不过是徐福记载中的一点皮毛。”
“那还等什么?我们明天就去!”姜逊总算是找到了国产货,不由兴奋道。
“但是,徐福墓内机关重重,哪那么容易进去?”前鬼道,“除非你是不死之身,否则,想进墓?当陪葬品还差不多!”
“也不一定。”后鬼笑道,“徐福在临死前曾说过,墓中一切,尽归有缘。”
“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有缘人?万一不是呢?”前鬼翻着白眼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后鬼毫不示弱。
“够了!”姜逊像是下定了决心,“反正这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鬼才知道玉藻前有没有跟到这个时代来?缩头是一刀,抬头也是一刀。老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拼了!”
第二天,姜逊也不管织田信长的挽留,带着信长送的几枚小判便向着徐福墓方向走去。
“后鬼,徐福墓到底在哪里啊!!”半个月后,姜逊再也受不了没有代步工具的旅行了。虽然一路上和尚的身份令姜逊不会挨冻受饿,但习惯了出门便有公交车的现代人,又怎么可能进行漫长的徒步旅行?
“不远了!”后鬼笑道,“当初,徐福将自己的墓定在四国。现在我们已经在四国了。再走几天就到了。”
“徐福不是葬在和歌山吗?”姜逊记得自己以前看到的一本书上如此记载着。
“和歌山?”前鬼大笑道,言语中带着不屑与嘲讽,“那可能吗?你居然相信书上写的啊!有够白痴的!白痴啊!”
“前鬼!”经过这半个月的磨合,姜逊也和前鬼后鬼打成了一片,“你想头痛吗?”
“不想……”前鬼这半个月很郁闷,没想到姜逊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是那样的鸡肠鼠肚,只要自己得罪了他,等待自己的肯定是那令自己头痛欲裂的咒文。
“主人,前面有个小渔村,要不,我们就在那里过夜?”后鬼笑看着姜逊和前鬼嬉闹,问道。
“恩!我也走累了,反正天色也暗了,找个地方借宿,明天继续前进!”姜逊大笑道。
三人慢慢走进渔村,却发现整个渔村连一个人也没有。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晾晒的渔网如破烂的旗帜一样迎着海风招摇着。
“怎么回事?这个渔村不像是没人居住的啊!”姜逊看着晒渔网纳闷道。
“会不会是出海了?”前鬼大大咧咧的问道。
“不可能!”后鬼皱着眉头说道,“出海打渔也只可能是青壮年去。但村子里为什么连老人孩子也没看到?而且,天色这么晚了,出海根本就是在找死!”
“那么,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前鬼满不在乎的反问道,“就算有什么又怎么样?只要不是玉藻前,天下又有什么鬼怪能胜得了我?”
“白痴!”
“自恋狂!”
姜逊和后鬼看着前鬼得出了几乎相同的结论。
“喂!你们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呢?”前鬼摇了摇头。
“主人,快来看!”后鬼突然喊道。
姜逊走过去,差点没把胃里的酸水给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啊!按说酒吞童子的真身已经够难看了,可和这个比起,那完全是小巫见大巫——突出的眼睛,没有眼睑,眼珠中没有眼仁,全是一片白色,本来该是耳朵的地方,却生长着如同鱼鳃一般的器官,尖利牙齿暴露在没有唇的嘴巴外,身上全是鱼鳞,手指(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手指的话)之间厚厚的长着鳍,细长的指骨外,包着一层皮,就连青筋与血管都是那样的明显。稀疏、淡黄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背上。整个看上去犹如一条死在岸上的巨大的史前鱼类。
“这家伙已经死了啊!”前鬼蹲在尸体前用木棍不停的戳着尸体,“啊!看!肉都硬了!”
“前鬼,别恶心了,快把这东西弄走!”姜逊皱着眉头道。
“主人,发现一个小女孩。”后鬼在村子里搜索了一圈后,抱着个小女孩回来了。
“问问她,这个村子怎么了。”姜逊说完,继续进行着肠胃清空行动。
“叔叔说他抓了一只人鱼,分给大家吃了,大家吃完就睡着了……”小女孩似乎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水灵灵的双眼透出天真和无邪,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仿佛套在竹竿上的破旧经幡。
“人鱼?”姜逊疑惑的看了看后鬼。
“主人,传说吃了人鱼的肉可以长生不死。但据我所知,人鱼肉是可以令人长生的妙药,但同时,是药三分毒,何况人鱼肉这种可令人长生的药?人鱼肉其实含有剧毒,吃了它只会有三种可能:长生不死或者变成怪物,或者经受不起药力的冲击而死去。”后鬼解释道,“长生的几率大概在千分之一左右,以前的比丘尼就是其中的幸运儿。但更多的是死掉,或者变成半人半鱼的半人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在阴暗处。”
“好大的鱼!可惜只有下半身!”前鬼根本没管后鬼和姜逊,只是自顾自的到处翻找着食物。
“住手!你个白痴!还没弄懂情况吗?”姜逊无奈的看着前鬼怒吼道,“你还需要吃东西吗?!”
“你说什么?”前鬼毫不犹豫的撒下一块鱼肉大嚼起来。
“你没什么变化……看来这个不是人鱼肉,可以吃……”姜逊看着前鬼,不觉也感到了饥饿,“前鬼,味道怎么样?”
“不知道他们怎么保存的,味道不错哦!挺新鲜的,还很有弹性哦!”前鬼挥舞着手中的一大块看似鲜嫩的鱼肉,“要吃就赶快!我才不会给谁留呢!”
姜逊闻言,哪里还抵得住肚子的抗议?等后鬼巡视一圈回来后,两人已经吃下了大半的鱼肉了。
“主人……你吃了?”后鬼指着地上鱼骨结结巴巴道。
“吃了,味道不错!我还给你留了点,要吃不?”姜逊指着剩下的鱼肉笑道。
“这个是……人鱼肉啊……”后鬼说出了一句令姜逊胃痉挛的话。
“前鬼也吃了啊……”姜逊抱着一丝侥幸尴尬的笑道。
“前鬼他不是人类啊!”后鬼慌张道,“人鱼的鳞片是金黄色的……”
“吐出来……吐出来就没事了……”姜逊连忙用手抠嘴巴,他宁可刚才吃下的是一千只苍蝇,也不愿意就这么挂掉。
“没用的……人鱼肉入口即化,药力会在一刻钟之内发作……”后鬼仿佛看着死人一般看着姜逊,“现在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你完了!你完了!哈哈哈!这下你死定了!”前鬼捧着肚子大笑道,“你一死我就把你的灵魂吃掉!哈哈哈哈!”
“你以为是谁害的啊!”姜逊现在根本没心思和前鬼吵闹,“我要是死定了,你也别想活!我一定会拉你下去做个伴!唉!没死在妖怪手里,却死在了自己的嘴巴里。这叫什么世道啊!”
日本的一刻钟,不过现在一个多小时。而就是这一个多小时,却令姜逊犹如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本来自己上学读书,和朋友聊天上网。小日子过得平凡,但至少安全。而现在,没想到吃了一点鱼肉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千分之一的存活几率,这和买彩票中五百万也没什么区别。可自己从小到大,连个小奖都没得过,更不要说这种千分之一的存活率了。自己反正都是阎王爷的座上客了。
“主人,已经过了一刻了……”后鬼看着额头冒虚汗的姜逊小心道。
“什么?一刻了?完了,我死了!”说罢,姜逊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等死。
“主人,我想说的是,一刻钟已经过了,你没事了。”后鬼看着姜逊,只觉得无比的丢脸。
“没事了?”姜逊不敢相信的看着后鬼。
“是的,主人现在已经是长生不死之人了。”后鬼笑道,“除非有人把主人的首级取下来,否则,纵然是死了,主人依旧能复活。”
“是吗?”姜逊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臂想试试,“来,前鬼,砍我一刀!”
“你既然这么要求,我就不客气了!”前鬼狞笑着,一刀从姜逊手臂上剜下了一大块肉。
“靠!好痛!!”姜逊差点痛晕过去。而伤口也发出一阵金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主人,人鱼肉只是让您长生,并有死后复活的功效,但一切的感官依旧是存在的。”后鬼这才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我晕!你不早说!”姜逊顿时郁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