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第已经没几天日子了。叶贝第二天睡醒起来。简单梳洗后,想去探望探望他。路过庭院,听大夫跟霍夫人和霍元甲的哥哥,霍元武讲的。大夫劝他们早些准备后事才好。
霍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即晕了过去。
叶贝停在长廊内,略过廊柱望去。
庭院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本该活跃欢腾的气氛,此时安静得让人感到心酸。叶贝从未想过,她会穿越,也未想过穿越到这个年代,更未想过,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会亲眼见证一位伟大的民族英雄渐渐成长起来。
父亲霍恩第的去世,开启了他走向不凡之路的大门。
叶贝进去屋子里,霍恩第正神色恍惚地躺在床上。霍元甲在一旁安静地守着。
叶贝轻轻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走到床边,还是吵到了霍恩第。霍恩第睁眼努力望她。叶贝礼貌一笑“师祖伯,您感觉怎样?”
叶贝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试想,哪个人身受重伤,快要死了,还会感觉舒服。但除了这个,叶贝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霍恩第冲她点头,看得出来,这个头点得很费力。这也说明,他接受了她,并不讨厌她。
叶贝心里挺高兴的。
探完病出来,叶贝想去街上买些吃食,送给这位师祖伯。霍元甲正好也想出去走走,就一起去了。
走到大街上,才知道,东洋人在天津已经猖獗到什么地步。随处可见鸦片馆,随处可见那些上了烟瘾,没钱抽的烟鬼,骨瘦如材的趴在大街上乞讨,或赖在烟馆门口死活不肯走,还有禽兽不如的在卖儿卖女。
霍元甲越看越恼火。
叶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这趟出门是来错了地方。
买的东西,无非就是些补品。叶贝他们走另一条路回去,途中遇到了群东洋人在对一个国人拳打脚踢。
那个国人被打得很惨,然而嘴里喊的,不是求饶或痛,而是求他们赏点烟。那些东洋人边踢,边大声嘲笑“瞧瞧,这就是东亚病夫……东亚病夫,你们中国人全是东亚病夫……”
叶贝想,她此刻已经完全了解霍恩第的感受了。别说他受不了这样的肆意辱骂,她也受不了,是个中国人,都受不了。
虽然,她现在披的是东洋人外衣,内里还一直把自己当成中国人的,心还是中国的。
霍元甲冲了上去,和东洋人打了起来。
那个浑身是伤的国人,没力地趴在地上,已经快奄奄一息了。嘴里却还在喊“给我抽一口,我好难受,只要一口就行。”
叶贝扶他起来。
他就抓住叶贝衣袖不放,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不安的,甚怕这唯一的希望,还要破灭。
“求你了,给我抽一口。”
叶贝努力想挣开他“放手啊。”
那人死也不放“求你,给我抽一口,只要一口,只要一口。”
叶贝摇头。
那人继续求。
叶贝还是一直摇头。不是她不想给,而是这样做,只会害他越深。
她出于好心,但人家可不这么想。见她只是摇头,怎么求也不答应。眼神忽然凶恶起来,趁叶贝还在挣扎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放。
发了疯的喊“你不给,你不给,我就掐死你,掐死你。”
叶贝没妨他这一招,被掐得喘不上气,白皙的脸蛋渐渐涨红。发了疯的人,力气好大,仿似一辈子的劲都用上了。口里缺氧,本就浑身难受,即使习过武,叶贝也挣不动。
霍元甲被东洋人纠缠住,一时脱不开身。他着急地往这边望来,试了好几次,想去救她,都没成,只得边接住周身袭来拳头和脚踢,边干喊“小贝……”
叶贝被掐得实在受不了了,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伤心地想,难道我就这么挂了?如果挂了,吹越树理会不会难过,早知道,就带上他的。至少在临时前,还能道个别什么的。
叶贝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都到这份上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来,她真是过于依赖吹越树理了。
怎么办,她郁闷的想撞脑门。
可是脑袋正被人双手用力掐着呢,没法撞。
“我掐死你。”那人还在发疯地喊。
叶贝边痛苦,边憋了一肚子火。思维混乱间,脑门重重撞了下去,也不知道撞了谁,只听有人“哎呀”了声。
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梦。梦里,她和人打架,结果没打过,气急下,用自己的脑袋把人家的脑袋撞伤了。那人脑门上肿了个大大的包,自己则没心没肺地在一旁叉着腰哈哈大笑……
叶贝黑线地缓缓睁开眼。对自己做梦,都喜欢用脑门去撞人感到无比的汗颜。目光转去窗外,窗前站着个人。
那人一身雪白衣衫,腰间系了圈黑色束带。他背对她而站,双手背剪着。身子挺拔,却略显清癯。这样,不但不让人觉得窝囊,反而越发的清逸出尘。窗外有风,吹了进来。他墨玉般的发丝轻轻凌乱。
他背对着她。
却知道她醒了。
“有没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他问。
叶贝坐起身,依着床头“师父,是你救了我。”
霍元甲转身向她走来。
他心情今天似乎比前几天好了不少。他往她走来,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叶贝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此时的他,好像她第一次见到的他。浑身上下,清清的,淡淡的。
他走到她床边坐下。
叶贝张嘴发现,他额头红了一块。记忆中,她好像磕了谁的脑门。
某女暗里偷擦了把冷汗,心想,难道,她磕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亲师父大人,要师母知道了,会不会进厨房拿把菜刀直接剁过来。脑子里不禁浮现出这么一幅诡异的画面,一个美丽的少妇,手里高高举着把菜刀,菜刀举过头顶,还锋利闪光。美丽的少妇龇牙咧嘴,喊着要剁人。
汗,实在是瀑汗!!!
如她所想,她思维混乱间,脑门磕着的正是霍元甲。话说,当时霍元甲打完东洋人后,就去救她。
那时,在霍元甲看来,她已经快不行了。就没顾那么多,一把扯开了那个纠缠不放的烟鬼。正打算试着叫她,却不料,她忽然脑门就冲自己撞了上来。
说实话,她脑门真硬,完全可以当铁头使。这一磕,实在是痛。他揉了揉额,再看看她,她的依然光洁,半点受伤的迹象也没有。
霍元甲不禁被打败了。
很无语地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