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调兵遣将,拨三万劲旅入山,这一切都因自己而发生,阿果忧心忡忡,注意力集中不起来。本来想洗脸,结果把洗脸水倒了;给张大人斟茶,斟满了还在斟,弄得八仙桌面湿漉漉的。大色齐部落男女老少统统算上都不到三万人,三万将士进山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美人儿,闷闷不乐的,想多吉啦?”张大人逗阿果玩,他不愿意看到阿果这个样子,他要让阿果开心,让阿果乐不思蜀。他发觉阿果开始苦闷了,这可不好,万一提出要走,他的如意算盘就拨不动了。阿果是松罗木的掌上明珠,抵得上数万士兵呢。
“没打起来吧?”阿果答非所问。
“说打就打?我们又不是绿林好汉。”张大人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你阿爸答应过两天派人到这里来,商量后再说。”
“哦!”阿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想不想你的那些姐妹?”今天是张大人的生日,他想过闹热点。
“想呀,咋不想呢?”阿果漂亮的大眼睛亮了,“你敢不敢把她们叫到军营里来?”
“就是这个意思。士兵都走得差不多了,你不觉得有些寂寞吗?”张大人摊开双手,鼓起腮帮,做了个鬼脸。
“你可不能打她们的主意啊!”阿果一根纤纤玉指向张大人的宽额头戳去。
“岂敢,岂敢,有你就足够了!”张大人一把搂住阿果的细腰。
嘉绒藏区没有过生日的习俗,这里轻生重死。一个人一旦死去,就要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超度亡灵,它关系到能否重新做人,一定要重视的;至于一个人的出生,那是自己前世修来的,是瓜熟蒂落的事,无须大惊小怪,没想过还要庆祝一番。可大人既然要庆祝那就庆祝吧,这也是个机会,把张大人迷住!乱了他的方寸,大色齐部落才有救。阿果率领姐妹们开始给张大人献舞敬酒,张大人乐得合不拢嘴,后来张大人挤入行列,牵着左右美女的手,左脚绊右脚地学舞,逗得众姐妹放声浪笑。
这个头一开就没完,夜夜歌舞,日日笑语。张大人见阿果很开心,十分得意。只要掌握了阿果,就不怕松罗木不听话。只要有松罗木做内应,便可四两拨千斤。强攻的态势虽然已经形成,但嘉绒藏区地势险恶,易守难攻,除非不得已,最好还是不冒这个险。张大人乐此不疲,夜夜穿梭于众美女之间,守营的士兵们都把他当成好色之徒,没有过去那么怕他了。
尽管这样,有一个夜晚,张大人还是缺席了,姐妹们没有玩兴,早早地散了场。阿果本来以为已经迷住了张大人,正暗自得意,见张大人缺席,虽然只是一个夜晚,也立即像竖着耳朵的猫一样警惕起来,那天晚上阿果回去后不理张大人。
那天晚上,张大人与松罗木派来的代表在约定的树林里见面,怎么可能不缺席呢。松罗木的代表说,土司已经买通了尼玛木身边的人,只要张大人不进剿嘉绒藏区,土司就把尼玛木绑送过来。还送来一个“忠”字,用血写的。
“哼!”张大人猛地皱了皱鼻,松罗木果真出的第一张牌,试我的实力呢!张大人虽然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尼玛木,但是仍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心想,我的三万人马不把松罗木的部落围了,他会这么乖吗? “哼!”张大人又狠狠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觉得松罗木这个人言而无信,狡诈多变。说好进山共剿尼玛木才几天?现在又变卦了,阻止他入山。
不管怎么说,自己没有任何付出就可以得到尼玛木也没有什么不好,于是张大人对松罗木的代表说:“行!”这几天他也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计策,用手中的人质阿果为筹码,叫松罗木抓获尼玛木,这叫反间计,没想到松罗木自个儿钻进反间计套子里了,张大人十分得意。
张大人回到军营,阿果把门抵得死死的,不让他进屋。张大人说,有好消息,你也不听?阿果不说话。张大人说,你阿爸要把尼玛木送过来,我要撤兵了。门突然打开,阿果搂住张大人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牵住他的手往帐篷舞厅里拖,娇滴滴地说,这么好的事怎么不早说?我把姐妹们叫来,大家高兴高兴!
舞厅里正当酒酣舞热时,卫兵突然进来报告:“讷亲经略和岳钟琪提督来了!”
“讷亲?岳钟琪?”张大人像触了雷电似的从头麻到脚。事先并未告之,朝廷就派经略来了,还把废将岳钟琪也用起来,他感到情况不妙,赶紧跑出帐外迎接。
“你是在带兵打仗,还是寻欢作乐来了?”讷亲厉声呵斥。
“别来无恙?”岳钟琪的话不冷不热,张大人听后更觉得阴阳怪气。当年告岳钟琪是岳飞第十三代后裔的,正是张广泗。
讷亲连水都没喝一口就立即宣读皇帝诏书,命令张广泗和岳钟琪各领一路人马,限三日内攻下葛尔崖和大色齐部落官寨,不可有丝毫懈怠。
张广泗报告,经略初来乍到,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清兵三万人马已经把大色齐部落包围了,松罗木也识时务,承诺数日内擒尼玛木送来,叛乱之事不费一兵一卒即可灭于萌芽之中。若背信强攻,怕有变故,生出枝节。其实松罗木并无反心,有“忠”字血书可鉴。
“将军与逆贼亲如手足乎?”讷亲厉声呵斥。
讷亲的话说得太重,一下子说到这个分上,张大人不敢言语,心如刀绞似的难受。
“将军也许有难言之隐,可是,这是皇上面授的方略,只有赴汤蹈火的分,没有商量的余地。”讷亲软硬兼施,声调缓和下来,“不然,上面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