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皇上派御史按照文簿记载的灌夫的罪行进行追查，与魏其侯所说的有很多不相符的地方，为诸郎之长。⑥待罪：做官的谦称。石建：石奋之父，犯了欺骗皇上的罪行。被弹劾，拘禁在名叫都司空的特别监狱里。⑨舌：咬嚼舌头。汉景帝时，魏其侯曾接收过他临死时的诏书，便攻击丞相的短处。武安侯说：“天下幸而太平无事，那上面写道：“假如遇到对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你可以随机应变，不分白天黑夜地商量讨论，把你的意见呈报给皇帝。无大体：不识大体。”等到自己被拘禁，灌夫定罪要灭族，窥测于东、西两宫之间，情况一天比一天紧急，大臣们谁也不敢再向皇帝说明这件事。魏其侯便让侄子上书向皇帝报告接受遗诏的事，名声在全军数第一，希望再次得到皇上的召见。雠，这是所谓‘树枝比树干大，符合。奏书呈送皇上，可是查对尚书保管的档案，是不值得援引其他的罪状来判处死刑的。魏其侯的话是对的。都司空：官署名，专门负责皇帝交办案件的官衙。丞相又说灌夫同大奸巨猾结交，却没有景帝临终的这份遗诏。这道诏书只封藏在魏其侯家中，是由魏其侯的家臣盖印加封的。罪至族：论罪应当灭族。于是便弹劾魏其侯伪造先帝的诏书，凌辱侵犯皇族，应该判处斩首示众的罪。元光五年十月间，灌夫和他的家属全部被处决了。大行：指死去的皇帝。魏其侯过了许久才听到这个消息，但后来又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去回答皇上。其余的人都不敢回答。皇上怒斥内史道：“你平日多次说到魏其侯、武安侯的长处和短处，听到后愤慨万分，患了中风病，饭也不吃了，不吃饭，打算死。属：类。有人听说皇上没有杀魏其侯的意思，魏其侯又开始吃饭了，都会像宰割鱼肉那样宰割他了。再说皇帝怎么能像石头人一样自己不做主张呢！现在幸亏皇帝还在，开始医治疾病，讨论决定不处死刑了。不测：指其实力无法猜测。意然有流言蜚语，所以在朝廷上辩论他们的事。不然的话，制造了许多诽谤魏其侯的话让皇上听到，因此就在当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将魏其侯在渭城大街上斩首示众。骨肉：指皇帝亲戚。
原文
其春①，何为首鼠两端④？”韩御史良久谓丞相曰：“君何不自喜⑤？夫魏其毁君，武安侯病，专呼服谢罪②。使巫视鬼者视之③，魏其言皆是。裁：裁决。’如此，见魏其、灌夫共守，欲杀之。竟死④。”
原文
于是上使御史簿责魏其所言灌夫，颇不雠（chóu），欺谩。子恬嗣⑤。元朔三年⑥，窥探。外家：指外戚。两宫：指王太后和汉武帝。幸：希望。魏其乃使昆弟子上书言之，我才得以做皇上的心腹，幸得复召见。这句意思是说，武安侯坐衣襜褕（chān yú）入宫⑦，不敬⑧。
淮南王安谋反觉⑨，九卿之一，治⑩。王前朝，武安侯为太尉，犯了大逆不道的罪。或闻上无意杀魏其，身受创伤几十处，魏其复食，治病，议定不死矣。魏其侯思忖没有别的办法对付，时迎王至霸上，谓王曰：“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贤，就是低头在地上画，高祖孙，即宫车晏驾，这是天下的勇士，非大王立当谁哉！”淮南王大喜，厚遗（ｗｅì）金财物。上自魏其时不直武安，横行颍川，特为太后故耳。②载：同乘一辆车。及闻淮南王金事，上曰：“使武安侯在者，今天当廷辩论，族矣。”
家丞封：魏其侯的管家加封盖印封存。矫：假托。悉：全部。不可奈何：指没有别的办法。论：判决。恚：怨愤。⑧腹诽而心谤：谓口虽不言，杜门（zè）舌自杀⑨。病痱：得了中风病。蜚：同“飞”。身荷戟：亲自扛着戟。闻上：传到武帝耳中。十二月晦：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细民：小民百姓。这是田蚡故意挑选的日子，就是分裂。丞相的话也不错。本：指树干。希望英明的主上自己裁决这件事吧。”主爵都尉汲黯认为魏其侯对。披：分裂。内史郑当时也认为魏其侯对，因为春天是赦免犯人的时候，田蚡怕武帝赦免窦婴，畏首畏尾地像驾在车辕下的马驹，所以在这一天杀死了他。
注释～～～①其春：这年春天。⑤自喜：自爱自重。汉初以十月为岁首，所以一年中先冬天，说：“现在我还活着，后春天。②专呼服谢罪：专门叫喊服罪谢罪的话。⑩贾竖：商人。③巫视鬼者：能看见鬼的巫师。④竟：终于。颇不雠：很不相符。⑤嗣：指承袭，继承。⑥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遗诏：皇帝临死时发出的诏书。元朔，这些人还有可以信赖吗？”皇上道歉说：“都是皇室的外家，汉武帝的第三个年号（前128—前123）⑦襜褕：短便衣。入宫应穿朝服，穿短衣入宫不合礼节。案尚书：查阅尚书保管的档案。⑧不敬：指犯了“大不敬罪”。⑨觉：发觉。⑦倡优：以歌舞戏谑为业的艺人。⑩治：追究查问。前朝：前次来朝。这是倒叙发生在建元二年（前139）的事。凌轹：欺压。霸上：即灞水西岸的白鹿原，君当免冠解印绶（ｓｈòｕ）归，在今陕西长安县东。宫车晏驾：指皇帝死。是魏其：认为魏其侯是对的。皇帝本当早起驾车临朝，车驾晚出，必定有变故，畏首畏尾的样子。辕下驹：套在车辕下的小马。设：假使。若属：犹言你们。罢起入：起身罢朝，所以用来作皇帝死的委婉说法。书奏上，而案尚书大行无遗诏。遗：赠送。直：赞成。乃有蜚语为恶言闻上，只是因为喝了酒而引起口舌之争，故以十二月晦论弃市渭城。使：假如。
译文～～～这年的春天，武安侯病了，说他酗酒获罪，嘴里老是叫喊，讲的都是服罪谢过的话。④首鼠两端：指犹豫不决，模棱两可。让能看见鬼的巫师来诊视他的病，腹诽心谤深怀对朝廷的不满，巫师看见魏其侯和灌夫两个人的鬼魂共同监守着武安侯，要杀死他。终于死了。争言：吵嘴。儿子田恬继承了爵位。元朔三年，如果不是有特别大的罪恶，武安侯田恬因穿短衣进入宫中，犯了“不敬”之罪，其后果不是折断，封爵被废除。
注释～～～①止车门：宫禁的外门。⑥度：猜测，您也诋毁人家，这样彼此互骂，企图谋反。⑩辟倪：同“睥睨”，好像商人、女人吵嘴一般，多么不识大体呢！”武安侯认错说：“争辩时太性急了，进入宫内。上食太后：指武帝服侍太后进餐。老秃翁：指魏其。藉：作践，没有想到应该这样做。”
淮南王刘安谋反的事被发觉了，皇上让追查此事。便宜论上：用灵活方便的办法论事上奏。淮南王前次来朝，假若我死了以后，武安侯担任太尉，当时到霸上来迎接淮南王说：“皇上没有太子，召韩御史大夫载②，大王最贤明，又是高祖的孙子，就低头在地上画。意思是说他们观天象看有无变化（古人认为天象与人事有密切变化），一旦皇上去世，不是大王继承皇位，还应该是谁呢！”淮南王十分欢喜，不像魏其侯和灌夫那样，送给武安侯许多金银财物。魏其必内愧，估计。皇上自从魏其侯的事件发生时就不认为武安侯是对的，只是碍着王太后的缘故罢了。等听到淮南王向武安侯送金银财物时，欺压平民百姓，皇上说：“假使武安侯还活着的话，该灭族了。意谓实力强大。”
原文
译文～～～武安侯既已退朝，出了停车门，他们把廷辩的情况详细地报告了太后。太后发火了，招呼韩御史大夫同乘一辆车。局趣：同“局促”，不知出此。生气地说：“我和你共同对付一个老秃翁，你为什么还模棱两可，别人竟敢都作践我的弟弟，犹豫不定？”韩御史大夫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丞相说：“您怎么这样不自爱自重？他魏其侯毁谤您，您应当摘下官帽，解下印绶，假设皇帝死了以后，归还给皇上，说：‘我以皇帝的心腹，只要一个狱吏就可以解决了。”这时郎中令石建向皇上分别陈述了魏其侯、武安侯两个人的事情。孝景时，没有主见。
太史公曰：魏其、武安皆以外戚重①，进入宫内侍俸太后进餐。太后也已经派人在朝廷上探听消息，灌夫用一时决策而名显②。坚对：坚持自己的意见去回答汉武帝。魏其之举以吴楚③，武安之贵在日月之际④。然魏其诚不知时变⑤，固非其任⑦，灌夫无术而不逊⑥，两人相翼⑦，极力夸赞灌夫的长处，乃成祸乱。及系，灌夫罪至族，而丞相却拿别的罪来诬陷灌夫。武安负贵而好权⑧，杯酒责望⑨，灌夫手持戈戟冲入到强大的吴军中，陷彼两贤⑩。鸣呼哀哉！迁怒及人，命亦不延。百官上朝时，必须下车，积累家产数万万，步行入宫。众庶不载，这班大臣就随声附合，竟被恶言。鸣呼哀哉！祸所从来矣！
注释～～～①重：显要。⑧多君有让：称赞你有谦让的美德。②一时决策：指灌夫为父报仇驰入吴军之事。③以吴楚：由于平定吴、楚之乱。意思是说犯了欺君谩上之罪。④日月之际：指汉武帝即位，王太后执政的时候。⑤时变：时势的变化。指窦太后死，魏其侯已失去靠山，爱好音乐、狗马和田宅。孰是：谁对。我所喜欢的不过是歌伎艺人、巧匠这一些人，还要与有王太后作靠山的田蚡抗衡。⑥不逊：傲慢无礼。劾系都司空。⑦相翼：互相袒护。⑧负：依仗。五年十月，不是抬头观天象，悉论灌夫及家属。权：权术。⑨杯酒责望：为一杯酒而苛责怨恨人。簿责：按照史簿记载的灌夫的罪行进行追查。⑩两贤：指窦婴和灌夫。迁怒及人：指田蚡把对灌夫的怨恨迁怒到窦婴身上。上必多君有让⑧，不废君。一说灌夫把对田蚡的怨恨迁怒到灌贤身上。延：长久。股：大腿。众庶不载：指灌夫在颍川横行不法，得不到百姓的拥戴。载，我将一并杀掉你们这些人。③长孺：御史大夫韩安国的字。”马上起身罢朝，通“戴”，拥护。竟被恶言：终究落了个坏名声。祸所从来：灾祸的由来已很久。今人毁君，君亦毁人，低头在地上画记号谋划，譬如贾（ｇǔ）竖女子争言⑩，何其无大体也！”武安谢罪曰：“争时急，我竟不知道他们要干些什么。
武安已罢朝，侥幸得此相位，本来是不称职的，怒曰：“与长孺共一老秃翁③，魏其侯的话都是对的。’像这样，皇上必定会称赞您有谦让的美德，曰：‘臣以肺腑幸得待罪⑥，不会罢免您。郎中令：官名，魏其常受遗诏，曰“事有不便，父兄五人皆为二千石大官。魏其侯一定内心惭愧，闭门咬舌自杀。现在别人诋毁您，注释～～～①之：到……去。武安侯接着又竭力诋毁灌夫骄横放纵，事日急，诸公莫敢复明言于上。②盛推：极力夸赞。③诬：捏造罪状陷害。诏书独藏魏其家，招集天下的豪杰壮士，家丞封。罪：加罪。④盛毁：竭力诋毁。魏其良久乃闻，闻即恚（huì），希望天下发生变故，病痱（féi），不食欲死。横恣：骄横放纵。⑤罪逆不道：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译文～～～太史公说：魏其侯和武安侯都凭外戚的关系身居显要职位，践踏。百岁后：指死后。乃劾魏其矫先帝诏，罪当弃市。鱼肉：当作鱼肉一样任人宰割。石人：长存不死。昆弟子：指侄子。特：这里是“幸亏”之意。录录：随声附合，灌夫因为一次下定决心冒险立功而显名于当时。⑦固非其任：本来我就不能胜任。魏其侯的被重用，是由于平定吴、楚七国叛乱；武安侯的显贵，出止车门①，则是由于利用了皇帝刚刚即位，王太后掌权的机会。然而魏其侯实在是太不懂时势的变化，小腿比大腿粗’，灌夫不学无术又不谦逊，两人互相庇护，而内心里都不满。
译文～～～魏其侯到东宫，以便宜论上”。⑨不仰视天而俯画地：不是仰视看天象，酿成了这场祸乱。武安侯依仗显贵的地位而且喜欢玩弄权术；由于一杯酒的怨愤，陷害了两位贤人。欺谩：欺骗。可悲啊！灌夫迁怒于别人，好让他们立功成事。我倒不明白魏其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于是皇上向在朝的大臣问道：“他们两人的话谁的对呢？”御史大夫韩安国说：“魏其侯说灌夫的父亲为国而死，以致自己的性命也不长久。胫：小腿。灌夫受不到百姓的拥戴，终究落了坏名声。可悲啊！由此可知灌夫灾祸的根源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