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归答应了一声,就带着一群美人,先退了出来。
燕君行无奈地对张毅之道:“她年纪还小,你也别吓唬她。”
张毅之正在配针,听他这样说有些诧异,道:“这小妖精这么大本事,来了就能讨你的欢心?”
燕君行道:“嘴里积点德吧。咱们这些人,过了今日不知明日的。她既嫁了我,便是我的媳妇儿。”
张毅之提醒道:“她可是陈国公主,居心叵测。”
燕君行轻蔑一笑,道:“我堂堂男儿,难道还怕一个女人的算计?她只要谨守妇道,那咱们自然不能先为难人家,免得叫人家说咱们连女人也不如。”
张毅之被他说服了。不过私心里,对那陈国来的公主,实在是没有好感。
至于棋归,刚出了门,就被金嬷嬷遣来的人匆匆忙忙地带走了。带到放置嫁妆的屋子里,金嬷嬷又亲自给她梳头,一边絮絮叨叨地问话。
棋归打断了她,道:“给我梳个素净点的头,不要太隆重。待会儿王后娘娘要来。”
金嬷嬷倒抽一口冷气:“为何接驾倒要素净一些?”
棋归懒洋洋地道:“这是将军吩咐的。说是他有腰伤,我不能花枝招展的,恐惹了王后娘娘不快。”
金嬷嬷的眼珠子转了转,心想,原来那鬼见愁的腰伤是真的。
然后又堆了满脸的笑容,道:“将军既然爱护公主,连这种小事都亲自交代,嬷嬷就放心了。”
说着,就给棋归把头发给盘了起来,毕竟是公主,额前缀了金凤额帘,一身大红,是新婚的妇人该有的打扮。只是脸上的脂粉很淡,倒也不会显得太过艳丽。
棋归神游了一会儿,又打断了金嬷嬷的唠叨:“小鱼呢?”
金嬷嬷道:“既然要接驾,当然不能让不懂规矩的小鱼来服侍您。公主啊,您先等一等,这儿毕竟比不得外头了,等过了这阵子,奴婢把小鱼调教好了,再让她来服侍您。”
你来调教?是想给她洗脑吧。
棋归笑道:“昨天晚上,将军说,要找个深宫老嬷来调教小鱼,说是可以教她学习燕国的规矩。”
金嬷嬷的手一僵。
棋归淡淡地道:“我说,小鱼是我在半路上捡的难民,不懂规矩,也是说得过去的。”
金嬷嬷万万想不到她这才刚过门,就去鬼见愁那里求了个恩典,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主意。心里只想着,待会儿还是要去跟蒋公公商量商量。
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热闹起来,竟是燕王和王后都来了!
棋归吓了一跳,想着陈国礼仪,又想着刚刚在路上见到的燕国侍女做出的燕国礼节,心里有些拿不准到底该用哪一套礼仪行礼。
金嬷嬷扶着她出了门。先还不觉得,这一下就觉得军机府的人都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有男女有女,还有几个孩子。金嬷嬷搀着棋归走到最前面,一身大红身份醒目。
顿时人就跪了一地:“参见王上,王后娘娘金安。”
一双手就把棋归扶了起来,棋归斗胆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这是个年约三十五六的妇人,保养得宜,美得极其锋利。
燕国王后扶着棋归,笑道:“哟,瞧瞧我们小十的新媳妇儿,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她指的是棋归偷偷看她的那一眼。
棋归顿时就有些腿软,低着头不敢说话,再不敢去偷窥燕王了。
最终王后道:“你们都散了吧,那么多人在这儿,倒扰了小十的清净。就小十媳妇陪着,让我们去瞧瞧小十。”
众人应诺。燕王夫妇就带着棋归入室去看燕君行。
燕君行正在施针,光着上身趴着,出了一背的汗。
燕王和王后驾到,张毅之立刻把他丢了,跑去给请安。
似乎也很意外,燕王上前了好几步,仔仔细细地看他一背的银针,道:“你竟真的受伤了?”
目中就有些戾气翻滚。刚行刺燕国大将!究竟是何许人也。
王后凌厉地视线投向棋归,似乎也在暗自觉得心惊。燕君行遇到行刺,腰背受伤,他们这对糊涂的兄嫂竟然还把他和这个敌国公主关了一夜!幸而没有出意外!
燕君行连忙道:“确实有伤,不过不重。”
棋归无故被殃及,还没想通其中的缘故,顿时欲哭无泪。
燕君行低声道:“公主,把我正一正枕头,硌得难受。”
棋归一脚轻一脚重地上了前去,坐在床前,替他搬动了一下枕头,并且小声询问。燕君行点了点头。棋归又把枕头底下露出来的匕首端往里塞了塞。然后站起来退到一边。
屋子里的气氛如僵住一般凝重。
过了一会儿,王后才开口笑道:“想不到贵为公主,倒也是如此温柔体贴。”
她自己生了几个公主,都是泼辣出名的。
燕君行道:“既然嫁进燕国,就不再是陈国人了。”
王后看了棋归一眼,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可是燕君行护她到底!
最终王后也只好先放软了口气,笑道:“既然这样,怎么还穿着陈国的衣裳?”
棋归偷偷看了一眼,这位王后穿得袒胸露乳,半袖披肩。燕国民风开放,贵族妇女都爱做此打扮。不过下层妇女是不敢的。因为没有强悍的背景,穿成这样万一被抢去XX了,也就是你倒霉。
燕君行又笑道:“王嫂,她还小呢。”
顿时王后无语了。心里暗暗骂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嫂子的小畜生。
燕王倒是没有管这许多,问了张毅之几句话,又嘱咐燕君行好好保重身子,表示自己会彻查此事。
至于棋归……
燕王不管她是哪国公主,但是看得出来自己的弟弟对她非常满意,便严肃地道:“既然小十爱重你,你便好好服侍小十。嫁进燕国,便要忘了你的过往。”
棋归柔顺地点点头,腿肚子却在打颤。
燕王的残暴天下皆知。听说他自己有个宠妃,因为恃宠而骄,结果被他当众亲手砍了脑袋的。
她毫不怀疑,杀一个陈国公主,对于这位暴君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