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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舞这么一哭着要回家,倒是让文雪想起那个必死之局来,她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对啊,湘,你算一下,弟弟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了,我们的四刑之相是不是应该已经解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松口气了。”
潇湘又看了文雪一眼,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仍旧点了点头,轻道:“我们回房间去,我算一下,如果真的已经解开了,那大家就都回去吧。我看也不会有人有心思再玩下去了。”
没人有异议。
一行人便立刻转战屋内。
橘黄的暖色灯光印衬着光滑的鸡翅木桌面,泛出奇异的红色,六人围绕着圆桌坐了下来,屋子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潇湘慢慢排开占卜工具,九星归位之后,开始填入每个人的生辰八字。
但是,眼前的结果让她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星图,不是四刑之相,也不是生局,而是“无为”之相。
“无为”就是未知,意思是未来的事情处于一片空白中,无法得知。一般说来,只有占卜师在算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她填八字的时候,根本没有把自己算上去,所以这个卦相是根本不应该出现的。潇湘有些气馁的靠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样?”文雪把头凑了过去,心急的问着结果。也是,没有人会不担心自己的性命的,与文雪一样,大家都把期待的眼神投向了潇湘。
“没结果。”潇湘苦着张脸,把刚的星局说给大家听。
“没结果就是好结果。”君莫舞突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话,然后一言不发的上楼,留下一堆莫名其妙的人。
不到十分钟,君莫舞就提着一只大大的旅行袋走了下来:“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去!!”
谁也没想到素来胆小的君莫舞竟然如此倔强,大家都以为她是没脾气只会附合别人的。众人被她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样子惊住,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止她拉开房间的大门。
而就在她拉开大门的那一刹那,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一阵炸雷,如剑般的闪电撕裂夜空,狂风猛然吹过,豆大的雨珠在半分钟内化成瓢泼大雨倾了下来,将跨出门的君莫舞浇了个透心凉。
君莫舞被这雨水一浇,只得无奈的退回房内,那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凸凹有致的身材彰显,引得蓝剑平不由暗自吞咽了几口口水。
“人不留客天留客啊,莫舞你就不要走了,留在这里吧。”冷星凡和蓝剑平一样,眼睛里流露出色狼般的光辉,紧紧的盯着君莫舞,引得君莫舞一阵乱叫,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飞快的窜上了楼。
她的窘态总算缓解了些许气氛,大家一阵哄笑,蓝剑平更是高声叫喊着让她换好衣服下来喝酒。是啊,既然算不出结果,也不用去苦想了,合计了一下,大家决定等第二天雨停了之后,就离开N市。反正也没有人有心思玩了,不如归去。而这之前,大家就痛饮一番吧。
夜已深。
窗外的雨仍旧在下,打在玻璃上哗哗作响。
声音很吵,吵得人头都晕了。除了如沙落的雨声,几乎听不见别的什么,就连对面对说话都要提高了声音,否则绝对听不清。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在经历了之前的那惊心动魄的一番争斗后,大家都感觉一种疲倦从心底涌上来。虽然潇湘算出无为之局,但那种诡异的气氛已经让恐惧扎根在人的心底,一时半会儿无法抹去。
一行人从厨房端出美酒,仰头痛饮。还好大家都比较有良知,知道要给楼上的君莫舞留下一些佳酿,否则这泛着玫瑰红的液体早已被他们喝的干干净净,哪还会留下点滴。
“莫舞怎么这么慢?上楼换个衣服要这么久啊……”蓝剑平显然是觉得先前湿衣的君莫舞比较有看头,便有些心急,拉了冷星凡就上楼去催她。
从楼下走上去不过一分钟。
他推开门,眼神一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窗外正巧闪过一道闪电,银色的光印在君莫舞的脸上,映出她诡异的笑容。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混合了鲜血和雨水的液体沿着她的脸颊慢慢的滑落,像是一条艳红的小蛇在皮肤上蜿蜒爬动,显得可怖异常。
见蓝剑平看向她,君莫舞对着他古怪的一笑,手中的刀在帐外不断闪过的闪电映衬下发出森冷的光芒,然后……蓝剑平便看到她迅猛的将刀往自己的左脚砍了下去。
手起刀落,血花四溅。
这是为登山专门配备的刀,不管是用材还是开刃都是一流的,锋利无比。但人的骨头是非常坚硬的东西,所以这一刀砍在她的脚腕上,砍破了皮肉,砍断了脚上的血管,砍断了脚筋,血流如注,却没砍断中间的脚骨。
透过雨声,蓝剑平仿佛可以听到那刀在骨头上刮过的敕拉声,即使这么大的雨声也不能阻止那声音传到蓝剑平的耳朵里。君莫舞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没有砍断,便握着刀来回的切割着自己的脚骨,仿佛锯齿在骨头上来回拖动的声音让蓝剑平变得更加面无人色。
她不疼吗?
君莫舞可不管蓝剑平的感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似乎嫌脚腕上的皮肉碍事,一刀旋掉了脚腕周围的皮肉,只留下白森森的骨头。
鲜血流的更猛,骨头上刀刃开出的刻痕不断加深,终于在四刀之后,她的左脚从身体上分离了下来,沾着血迹静静的躺在地上。
蓝剑平这才反应过来,猛的站起,往君莫舞冲去。
刚跨开两步,突觉一股阴风袭来,他感到浑身一阵刺痛,手脚一阵麻痹,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他突然想起刚刚大显神威的冷星凡,便扭头望去。
但冷星凡与他一样倒在地上,手脚不停抽搐,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一阵古怪的歌声传入了蓝剑平的耳朵里,他再度看向君莫舞,却见君莫舞一脸沉醉的表情,嘴唇慢慢的开合,温柔似女声的声音演绎出淡淡悲伤的曲调:“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这歌蓝剑平不会忘记。
那分明是刚刚那女鬼演唱的歌,这曲子不似听过的任何一首,其中饱含的悲苦之意让听到的人都不由泪水琏琏,他只听了一遍便印象深刻,而如今,这曲子却又出现在君莫舞的嘴里!这实在不能不让他心生恐惧。
无论他怎么恐惧,君莫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过。
她已经开始切割自己的右脚,与方才一样,她挥刀便砍,却在半空中止住了手,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仔细一听,却是冷星凡正在小声吟念道德经。没想到这经文居然能将君莫舞从迷茫中唤醒,实在难得。
一股钻心的疼痛在第一时间向君莫舞袭来,她不由惨叫一声:“救我!!”
蓝剑平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发现窗外又传来了与刚刚一样的歌声,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更加嘹亮,蓝剑平听到这声音,发现刚刚恢复了一点知觉的手脚再度麻痹起来,而君莫舞则又拿起了刀,慢慢的砍向自己的右脚。
“剑平,救我……我不想死……”与方才不同,君莫舞这回精神并没有被控制住,只是身体完全不由自主,她脸上流着泪,嘴角却带着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显得愈发纯熟。飞快的削去脚上的肉,然后将削下来的肉小心的一片片放好,接着慢慢的切割起骨头来。
“啊……啊……”君莫舞的惨叫声回荡在帐篷里,她此刻真希望自己能够晕过去,哪怕是像刚才一样被整个控制住也好,但她此刻完全清醒着:有着知觉,有着痛觉。亲眼看到自己拿刀削自己的肉,砍自己的骨头这样的感觉足以把一个人逼疯,他却连疯都做不到。每当他想要晕过去时,总有一股清凉注入他的身体,让他保持着清醒。
泪水和着溅出的血水流到嘴里,咸咸的,有些苦。
蓝剑平浑身颤抖的看着君莫舞,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切下自己的双脚、双腿,切下自己的左手,然后……
蓝剑平瞪大了眼睛,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先前喝下去的酒化作冷汗把身上的衣服全浸湿了,他只听见君莫舞哭着喊:“我不想死……救我……救我……”
她哪还是个人,除了一颗头和用来握刀的右边的手臂之外,她已经被自己削成了一根人棍。然后,君莫舞一边哭,一边诡异的笑着。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扬刀向自己的头上砍去,刀从她的左耳根划过,从右耳根穿出,整个头便被那刀分成了两半。
一时间白白的脑浆从里面迸出,沾在了蓝剑平的身上,沾在艳红的鲜血上面。地上散落着曾经被称为身体,而现在只能叫尸块的东西。
刀“咣哐”一声落在地上,君莫舞晃了晃被削成人棍的身子,轰的一声也倒了下来。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血液的腥膻味,让人闻之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