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云朵将手里的茶杯一摔,气得五官都快扭曲了。她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谈,当然要谈,我倒是真想和他好好谈谈,居然敢这么骗我!”
姚锦之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好像一下子又活了过来。前几天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蔫样儿,这下子,倒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亢奋地不行。
其实,仔细一想,也情有可原。云朵毕竟不是刚出大学的小姑娘了,阅历丰富识人无数,也算是公司里不大不小的一个头,平时管着不少人。她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个男人骗成这样吧。
刚开始听到他挪用公款的时候,大约觉得他是个亡命徒,破罐子破摔,怕他拖着自己一块儿死。用姚锦之的话来说,到时候泼自己一脸硫酸,可太不值得了。现在一听,他完全就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的,云朵一下子胆子就大了起来。
人,千万不能去惹那些已经走投无路的人,但对于那些还没走到绝路上的人来说,你有你的底线,他也有他的原则。她相信,很少有男人会为了闹个分手,直接进行人身伤害。那样的男人毕竟是少数。他既然没犯罪,就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如果他真的这么丧心病狂的话,那么躲一辈子也是没有用的。
姚锦之看云朵一副要砍人的样子,扯着叶随风的衣袖小声道:“我觉得,你都不必出面谈了,让她自己解决就可以了。那个聂斌,只怕两人刚一见面,就会让她打得头破血流的。”
“怎么说?”
“居然敢拿假货来忽悠她,简直就是不想活了。他太不了解云朵了,对云朵来说,面子是最重要的,那些东西或许会害她丢面子,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云朵没听到他们两人的窃窃私语,直接指着叶随风道:“锦之,借你男朋友一用,请他给我做保镖。”
姚锦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无奈地望着叶随风。
虽然她有点不太情愿,但这个男朋友,最终还是借出去了。云朵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当下就打电话给了聂斌,约他出来见面,彼此好好谈清楚。然后,她把那堆假货全都搬上了叶随风新买的高档车里,嘱咐姚锦之先回家。自己则带着借来的保镖,去事先约好的地方见面。
姚锦之有点不放心,这怎么说也是怎么的男朋友,就想跟过去一起看。云朵没说什么,倒是叶随风开口安慰她道:“别担心,公共场合,他不会怎么样的。我帮你朋友把事情解决了,就来找你。你先回家去,我估计待会儿场面会失控,你要是在场的话,我一个人大概照顾不来两个人。”
姚锦之没办法,只能带着一肚子的担忧,自己搭车回家。她本来想直接回自己家,车都开到一半了,却突然让司机掉头,直接往叶随风在郊区的家而去。她有那间房的钥匙,也去过几次,到了之后就熟门熟路地上楼。
楼下的保安见过她几次,知道她是叶随风的女朋友,自然也不拦着。姚锦之一个人走进那间有些空荡荡的房子,只觉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也有些冷。
她打开了客厅所有的灯,又开了空调,然后转身进厨房,开冰箱找食物。令她失望的是,叶随风的这个家,还真是什么也没有,屋子空空的,连冰箱也是空的。里面除了摆放着各色酒类外,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都没有。
姚锦之又去开柜子,勉强找出两包泡面,烧了壶水对付着吃了。吃过之后,也懒得洗碗洗筷子,全扔在水池里,顺手又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跑到客厅里一面看电视一面喝酒。
她觉得,自己也快堕落到无法收拾了。和叶随风在一起后,她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个完全的小女人。以前的什么坚强,什么自立,全都是伪装的。她根本就是个需要别人一直照顾的小女人。
叶随风在这一方面做的很好,也很彻底,只要她需要,他可以无条件的替她完成所有的一切。他甚至开玩笑说,除了生孩子他不能代劳外,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帮她做。
姚锦之觉得,自己真是有点被宠坏了。以前在家里吃饭,什么时候吃完了就把碗筷往水池里一扔啊。想想小的时候,收拾桌面慢一点,继父的拳头大概就要往身上砸过来了。她那时候,永远生活在诚惶诚恐里,总担心会有一只手,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巴掌拳头就下来了。
现在,她终于算是咸鱼翻身了,找到了叶随风这样体贴入微的男朋友。她真的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吗?可是,这么好的男人,真的会属于自己吗?
姚锦之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肥皂剧,放到路边的酒都忘了喝,突然就想这个问题来了。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平时太忙,忙着上班,忙着约会,还忙着操心云朵的事情。今天,这会儿,她终于有点空闲时间了,可以考虑这个问题了。
可是,她却没办法找出答案了。她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可是,那种担心却又很实际。古话说的好,结婚要门当户对。叶随风这样的家世,按理说,不应该找到自己头上来吧。
要是他父母没有离婚,自己恐怕都不会认识他。或者认识的时候,他也有家有室了。就算现在他离开了那个显赫的家,自己的事业也做的很有成就,怎么偏偏就看上自己了呢。
姚锦之站起来,走到卫生间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像不难看,长的还算可以。不过,也就是过得去了吧。这样的长相,在他经历过的女人里,恐怕是排不上号的。
这男人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姚锦之拍拍自己的脸,喝掉了手里最后了一点啤酒,把罐子捏扁后,扔进了厨房的垃圾筒。
然后,她决定先洗个澡,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说。她打开叶随风房间里的衣柜,随便挑了件宽大的衬衫出来,洗完澡后就这么胡乱地往身上一套,其他什么也没穿。本来还想出去再看会儿电视,可是刚刚喝的酒,被热水这么一冲,好像有些上头。姚锦之想也没想,直接钻进被窝里,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叶随风回家的时候,听到客厅里电视机响的声音,愣了一下。打开门一看,客厅里空空的,隐约有一点酒精的气味。他叫了两声,见没人回应,便进房去找。
一看到姚锦之躺在床上,像只小动物似的死死抱着被子不放手,睡得那叫一个香,他就忍不住乐了。
姚锦之睡得不算太深,大概还一直惦记着没回来的叶随风,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又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在摸自己的脸颊,逼得她不得不把眼睛睁开。
叶随风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看到她穿着自己的衬衣,笑道:“挺会挑的,挑了件最贵的当睡衣,真有眼光。”
“怎么,你心疼了?”姚锦之看看身上这件深色的衬衣,也不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钱。
“不心疼,你就是把我衣柜里的衣服一把火全烧了,我也不心疼。有本事赚钱的男人,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就知道自吹。”姚锦之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转的有些慢,茫然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你知道我来这里了?”
“没有,本来想回来换件衣服再去你家找你的,没想到,不用了,直接在这里被我逮到了。”
姚锦之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换衣服?怎么了,身上这件被哪个女人的口红印给染了,怕我看到吗?”
“口红印算什么,跟我这一身比起来,太小儿科了。”
姚锦之这才睁开眼睛,看清了叶随风的样子。他看上去还算正常,衣衫完整,没有零乱的感觉。不过衬衫上很明显,有一大块酒渍,闻了闻,大概是红酒。
“这是怎么搞的,你不是陪云朵去见聂斌了,怎么,被人泼啦?”
“别提了,你这交的是什么朋友啊,看着挺温顺,没想到脾气这么火爆。”叶随风站起来开始脱衬衣,“刚进餐厅,说不上几句话,就把那堆假货扔在聂斌面前。然后就开始骂,到后来就是泼酒。我就是那时候被殃及的,要不是我硬拦着,估计她还会砸酒瓶子呢。”
“这么猛啊。”姚锦之忍不住吐嘈,“我还真没想到,云朵会这么火爆,我还以为,她最多就是哭一哭罢了。”
“看起来,你太不了解你朋友了,她的本性与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和她表现的也很不一样。哭?从头到尾就没见她掉过一滴泪,气场强大到连我都自愧不如。”
“不会吧,她之前还怕聂斌怕的要死呢。”
“那是之前,她觉得理亏。现在她认为是自己吃亏了,而且那个聂斌也承认了,自己没有挪用公款,你朋友就理直气壮了。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白白被泼一身酒,毁我一件衣服。”
“那后来呢,这事情到底怎么解决?”姚锦之抬头,望着叶随风赤裸的后背,开始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