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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可是,让吴村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庆松姐姐倒是自暴家丑,为一瓶酒的事跟丈夫大动干戈,把全村人都吸引来了。原来昨天庆松姐夫之所以没有出发,是遭到了庆松姐姐的百般阻挠。

“你把这酒退回去,我们哪有钱来说这样的媒!”庆松姐姐声嘶力竭。可庆松姐夫却坚持要去,“这事不要你管,你以后也不要管!我土霉素做事自有我的道理!”说着,他就挣脱庆松姐姐上了大道,害得庆松姐姐满地打滚,哭喊着,“我金娟说了二十多次媒只用了一瓶酒,哪有这样的,说一次媒竟要搭上两瓶酒?我不是开银行的……”人群中,有妇女窃窃私语。

庆松姐夫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拎着那瓶昂贵的五粮液,向酒鬼家进发了。那架势就好像明摆着他是要赢的。

后来有传闻说,他进屋的时候,酒鬼女儿正在天井里剥马铃薯,已经剥了半碗,是准备捣糊了做“肉圆”吃的,由于庆松姐夫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吓得她把膝盖上的碗掉在了地上。庆松姐夫一看吓着了未来的弟媳妇,赶忙蹲下去捡。这时,从黑糊糊的里屋传来了酒鬼的声音,“谁呀?”“是我。”庆松姐夫有些胆怯地站起身向厢房走了去,一进去才知道酒鬼生病了。“他病得很重,瘦得吓人”,他一看来者是土霉素,随手拿起床头的空酒瓶向他砸去,“出去!你这恶鬼!不要拿酒来折磨我!”这时,属于村里人的那双“天眼”看见:庆松姐夫的额头流血了,凸起了一个比馒头还大的包,但他没有走,他半跪下了,“板栗叔,我知道我岳父对不起你,你想打我你就打吧!只要你答应庆松这门亲事!”但酒鬼却说,“你回去赶紧给我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活着就别想吃这块天鹅肉!门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庆松姐夫只好垂头丧气地出了酒鬼家的门,手里还拎着那瓶酒,看上去狼狈极了,他在酒鬼家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似乎是出于不甘心,他又将身子探了进去,大概是说,“阿霞爸,酒放在这儿了。”接着,他就灰溜溜地跳下河坝,将人们期盼了一天的说媒,提早结束在白花花的乱石滩上了。

的确,村里人对土霉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三棍子揍不出一个屁来的人,这个表面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人,这一回竟有这样的拗劲:一个星期后,他竟又一次出现在代销店,脸上都是被指甲抓伤的血痕,“法根爹,买酒呢。”“这一回,是要三两半还是老虎骨?”“还是五粮液。”于是,在烈日炎炎下度日的吴村人,再一次被这个平日里从来不惹人注目的人挑起了想看热闹的情绪。

一切就好像重新排演了一遍似的。

只是这一次酒鬼依然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并且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答应。终于,土霉素第六次一瘸一瘸地出现在代销店门口时,连可以从中捞到一点好处的法根爹也忍不住开始劝他了,“我说土霉素,算了,到此为止吧。那混帐东西是什么德性你还不了解?”土霉素却说,“法根爹,这一次我还买五粮液。”

法根爹白了一眼他的顾客,不得不踮起脚尖给他拿酒,当他递给土霉素五粮液的时候,他说,“土霉素,这可是最后一瓶了。”而他的顾客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说,“法根爹,我走了。”法根爹看着土霉素一瘸一瘸的背影摇起了头,“哼,大概他把家里的一点积蓄,全送到我这儿来了。回去,又得吵架。”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人们意想不到长的时间,土霉素却再也没有在代销店露面。这时候,站在柜台里无所事事的法根爹不禁后悔起当初他对土霉素的劝告了,因为在前一段时间,他特意为土霉素进了两箱价格不菲的五粮液,看来要积货了。

而村里人呢,见土霉素提亲一事突然没有了下文,心里也好像总有挂念似的,尽管他们在这之前也曾表示过厌倦,劝土霉素好自为之。现在,他们忍不住纷纷推测起来,“你们说,这土霉素再不来买酒提亲,会不会被金娟杀了?金鹃可舍不得花掉那么多冤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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