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最致命的弱点,无非就是在最痛苦、最软弱、最失意、最无助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去伤害身边那个最爱你的人。谁离你最近,受到的伤害就最大。
认识一个女孩,生得娇小清秀,性格内敛文静。在别人的眼里,她是妈妈身边的乖乖女,是单位里的好员工,是邻家可亲的大姐姐。可是这样一个女孩,遇到事情的时候,却特别极端。
二十一岁那年,她爱上单位里新来的一个男孩,两个人一见钟情,偷偷地恋爱了。因为同在一个单位,男孩子偶尔多看了哪个女同事一眼,或者跟哪个女同事开个玩笑,献个小殷勤,表现一下绅士风度,她便不依不饶,问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先是哭闹,然后逼他写保证书,下不为例。如此反复,男孩终于无法忍受,愤而离去。
失恋的她,顿时觉得高高的天空垂了下来。她反而不哭了,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母亲便整晚在她房间外走来走去,也不肯去睡,怕她想不开,怕发生意外。侧耳倾听屋里的动静,隔着房门,小心翼翼地问她:“起来吃点东西吧?”她没好气地丢了句:“我吃不下!”母亲的声音哽咽起来:“等你经历了人事风雨,你就知道了,恋爱不是人生的全部,你还有父母,亲人和朋友。”她生硬地回了句:“你烦不烦啊?”母亲终于不吭声了,长长地叹息声散落在她耳边。
过了一段时间,失恋之痛就像感冒一样,没用什么药,竟然奇迹般好了起来,只是白白害母亲担心了那么久。
没过多久,因为单位里的人事纷争和不公正的待遇,她愤而辞职,远走他乡。她不顾母亲苦苦相留,执意做了一个北漂的女子。生活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如意,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连房租都交不起,窝在一间地下室里,因为见不到足够的阳光,苍白纤弱得如同一株角落里的植物。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她嗫嚅着说:“我需要一点钱,打到我的卡里,不然我就饿死了。”母亲抱着电话,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难过,她说:“丫头,你回来吧,家里总会有你一口饭吃的。”她不发一言,半天,冷冷地丢下一个“不”字。
想不到第二天,母亲便出现在她租住的小屋里。坐了一夜火车的母亲,满脸都是倦容。那一刹那,正在生病、嘴唇干裂的她,把头转向墙壁,泪顺着眼角缓缓地流进嘴里。
跟我说起这些经历的时候,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滴,努力隐忍克制,才没有落下来。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看似温和实则尖锐的极端女子,她早已蜕变得成熟优雅睿智。她说:“天底下最笨的人就是那个叫母亲的女人,你伤害她的时候,她也很疼,可是她仍然能在疼痛中将所有的爱倾囊而出,交付于你。”
笨妈,笨爱。
我们都是在这些笨爱中,一点一点成长,一点一点蜕变,一点一点接纳和包容,一点一点去学着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