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赶上母亲在家里翻箱倒柜,折腾旧物。这一回,看来母亲是痛下决心,准备把家里的东西清理一遍。很多旧物被翻出来,摆在床上和地下,像旧物市场的地摊。
我笑言:“这些旧物摆在家里,又占地方又碍事,不如扔了干净些。”父亲说:“这些可都是你妈的宝贝,一辈子了,没有攒下金,也没有攒下银,只有这些破破烂烂。但这些都是你妈的命根子,可别提那个‘扔’字,你妈会跟你急!”
我逐一翻看。
很多旧照片。有外祖父、外祖母的,外祖父身穿黑色长衫,头戴瓜皮帽,很帅;外祖母小脚,梳髻,慈眉善目,典型的旧式女人。有舅舅们的,我的舅舅们个个都会吹拉弹唱,都是老大学生,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眼睛里折射出真诚的碎片,熠熠生辉。还有我们姐弟小时的照片,纯真的笑脸,不是很合体的衣衫,像是借来的。无一例外的黑白照,古董一样,泛着时光的痕迹。
很多的旧奖状。有我的,有弟弟的,有妹妹的,甚至还有父亲的。泛黄的奖状纸上,用毛笔添上名字,我们的都是“三好学生”的奖状,唯有父亲的奖状是“先进工作者”。那些我从来不放在心上的东西,却被母亲小心翼翼地收集在一起,压得平平整整。这其间无论是搬家还是发生别的什么事情,母亲从来没有丢弃过它们。在母亲的眼中,我们的荣誉,她无比珍惜,哪怕那荣誉那么小,像芝麻一样不起眼。
很多的旧衣服。小时候穿过的虎头鞋,戴过的红肚兜,睡过的荷花枕,母亲清理干净后,放上香樟片都收藏起来。猛然看到这些旧东西,心中一怔,念时光易逝,岁月带走了很多东西,唯有母亲给我们的爱,无需任何回报的爱,一直在。
很多的旧书旧粮票,甚至还有一方砚台。小时候家中缺书少粮,唯有几本《毛主席语录》、《雷锋日记》母亲都珍藏着。粮食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偶尔家中做点好吃的,母亲总是说她不喜欢吃或者说吃饱了。那时我们都很傻很天真,以为母亲说的是真的,便肆无忌惮地放开来吃,全然不顾及母亲。其实母亲是为了长身体的我们,宁愿自己少吃一口。那方砚台不是太精致,边上还破损了一点点,是外祖父用过的。外祖父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逢年过节给乡里乡亲写对联,用的就是这方砚台。
母亲收藏的旧物很多,诸如我们用过的铅笔盒,简单的玩具,自家制作的风筝什么的,一件一件,母亲都珍藏着,像一个小小的博物馆。每一件东西都有母亲的幸福和感念,因为挚爱,所以收藏!因为幸福,所以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