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天蓝锦装幽幽出现在了王的寝宫之前,天空东边泛起了鱼肚白,映着这抹沁人的蓝,总让人有几分寒意。
“来者何人?”
路公公突然从一侧走出来,食指兰花指着昭阳问道。
昭阳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王的寝宫。
“诶!诶!诶!说你呢!站住站住!”路公公突然抬高嗓门儿,小跑着上前来挡住昭阳的去路,“大胆!竟敢擅闯王的寝宫!你不想活了!”
昭阳冷气一声却不语。
“让她进去。”
连诀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昭阳也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连诀微微一笑:“诀哥哥,你不是去休息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你的亲哥哥,怎会连你怎么想的都不知道。”连诀的脸隐在朝阳即将升起的阴暗里,转过脸对路公公说:“这是皇朝的昭阳公主。”
路公公大吃一惊,张大的嘴巴忘记要合上去,“昭阳公主不是在塞外么?”
“难道本公主是被放逐的么?一辈子不准回来!”昭阳的话语之中多了几分吝啬,好像小鸟依人的温柔只会在连诀和李慎的前面表露。
“不敢不敢,奴才该死,不知是昭阳公主大驾。”
“知道了还不让开!”昭阳冷喝一声。
“可是……”路公公似有为难,“王昨日醉酒,今早不知醒了没醒,奴才看昭阳公主还是过会儿等王醒了再来更好些。”
“你这狗东西,本公主要见自己的父皇还要让你决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昭阳一句句将路公公逼得无处可退,路公公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连诀,希望他说一句话制止昭阳公主,可连诀墨色的眸子只是淡然的看向天边,似有所思,不言不语。
“哼!你给本公主滚开!”
昭阳推开挡在前面的路公公,大步流星的走到王的寝宫前一把推开了王的门,路公公慌张跟上。
王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目微闭,他随意的朝门口摆了摆手,跟进来的路公公便退下,顺便带上了门。
昭阳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慢慢走近,本以为时隔十年再见面,自己会忘了些许仇恨,但现在看见生身之父,却恨从中来,她咬了咬朱唇,尽量压制住在心中燃烧了十几年的火苗,使自己的声音平静:“父皇知道我要来?”
王仍旧闭着眼,只幽幽然说:“即使不知道,你在殿外面大喊,我也应该知道了,你,还是和你小时候一样嚣张跋扈。”
“哼,父皇可记得昭阳小时候的样子?”
王不语。
“那父皇可记得昭阳今年芳龄几何?”
王又不语。
“呵呵,看来父皇真是心疼昭阳呢,心疼的都忘记了曾经有过我这个女儿。”
王终于睁开眼睛向昭阳的脸上看去,脸上猛然间露出异样惊恐,他惊坐起,不觉朝着床帏里面挪了挪,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昭阳,嘴角多了几分颤抖:“你……”
“呵呵,父皇看我可像一个人?”
昭阳的嘴角升起一丝诡异,朱唇抹起弧度,更加走进了一些。
“你不要过来!”王的眼神露出几丝惊恐,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窘相,王渐渐收起不该有的表情,眼神死一样的沉寂看向别处,良久,才开口道:“你长得真像她。”
昭阳又是微笑,“是啊,认识母后的人都这样说,说我简直和母后长得一模一样。”
“是,正因为你长得越来越像她,我才会把你送到塞外你姨娘那里。”
“哦?原来是这样,我以为父皇是希望我更早点知道母后死亡的真相才把我送到姨娘那里的。”
王深吸一口气,脸上渐渐多了几分阴郁,“你都知道了。”
“是啊,姨娘早就告诉了我,还时时叮嘱我要为母后报仇。”
王的身子一颤,冷冷的眼神斜睨着昭阳的脸,“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昭阳走到王的身边,低下头看着王,“怕啊,你是这里的王,要谁死谁便要死,母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早就被你遗弃的孤儿呢?”她冲着王僵硬的脸微微一笑,猛然间直起腰,“我是害怕,可我却知道你不敢杀我。”
“哼,凭什么?”
“就凭我这张脸。”
王默然,但还是被昭阳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在白天,他一定会以为眼前所站之人是那个人,那个烧死在蕞尔宫的人,他害怕,害怕看见那张脸,所以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他也不敢一直直视她的脸。
“你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像你的母后,一样的盛气凌人,一样的不依不饶。”
“是么?这也还要多谢父皇生下了我,没有将我扼杀在母后的腹中。”
昭阳瞥了一眼愣住的王,转身慢悠悠的走向寝宫的门口,却又突然停下。
“父皇,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变,二十年前抢了四皇叔的女人,二十年后又霸占了儿子的妃子,哼,能够不顾及天下人的眼光强取豪夺的人,恐怕也只有父皇你了。”
昭阳说完,一袭蓝装翩然飞出寝宫,只留下王呆呆的坐在龙榻上。
二十年前四王爷的女人正是昭阳的母妃凌然,四王爷应王命带兵出塞征战,却因内部细作身受重伤,被塞外女子凌然所救,在朝夕相处的岁月里,两人互生爱慕,最后,凌然跟着四王爷回了皇朝,却不料是噩梦的开始,王见了倾国倾城的凌然,霸心暗起,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夺走凌然,天若有情天亦老,四王爷和凌然的婚期在即,凌然却突然要解除婚约,并声称要嫁给王,如此,凌然被册封为妃,三个月后被册封为皇朝皇后,四王爷心灰意冷,辞去朝中一切职务,出走皇朝,自此销声匿迹,去向不得而知,直到八年后凌然死,他才现身,在凌然被烧死的蕞尔宫守了七天七夜,一笑离开,单身至此。
王从往事中回神,看着昭阳离去后开着的门,嘴角升起一丝冷冽。
“怪只怪她们都太美,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