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去了哪里?”
“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这张脸为什么会换了?”
“又为什么会进宫?”
“叫千泠玥,这是谁的名字?”
“为什么一直隐藏着身份不肯回来?”
千泠玥没有说话,一向义正言辞的吕国辅现在却像一个什么都不懂,但是什么都想要知道的小孩子一样一下子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千泠玥莞尔一笑。
“并不是想要提起老爷的伤心事,可是这些事也都还要从两年前说起,”千泠玥顿了顿,“我抱着小姐的骨灰回来,却发现府里什么事都变了,少爷、夫人……李慎,都死了,我在青瓦小楼里呆呆坐了一夜,那一夜是我最痛苦的一夜,心痛的不能呼吸,恍惚之间总能看见他们的影子,我受不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千泠玥停下来,却发现吕国辅的老眼已经昏花,模糊之间隐隐泛出萤光,吕国辅摇摇头,“我没事,莫瑶……不,娘娘可以继续。”
千泠玥略微啜泣一声,“迷迷糊糊的,我出了府,来到了李慎曾经带我去过的谷崖边,鬼使神差的越走越近……跳了下去,所幸没死,谷崖下是药王谷,我被谷中居住的一户人家所救,然后在那里养伤,坠崖时,我被密密麻麻的竹叶所伤,脸部严重被毁,清醒之后,我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小姐的死因,我随小姐入宫,呆在她身边却竟然让小姐不明死去,我真是没用,救我的那户人家是绝世游医,不仅帮我易容,还送我进宫,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情。”
“千夜就是救你的那个人?”
“是,他怕我自己在宫中会有危险,所以一直留在宫里照顾我。”
“嗯,一年前,四王爷将你们送进宫,四王爷乃是性情中人,喜欢云游四海,自由自在,我们也只是想着你们和四王爷有什么特殊的渊源,可是后来,你却投靠到了太后的身边,供其差遣,立场一明确,大家的心里边都清楚了,也就会各自有戒心,但是上次娘娘在寿宴上救了我,皇上和我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事情,却也不好明说。”
千泠玥嘴角浅笑一丝,“至于千泠玥这个名字,呵呵”她轻捂着嘴唇,“是千夜那个淘气的妹妹的,他那个妹妹性格活泼,与家人发生了点矛盾,一气之下竟然离家出走,至今仍然没有消息。”
“哦,原来是这样,要不是娘娘能够说出我家人的生辰,单靠这个声音,再加上娘娘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我是断然不敢相认的。”
“老爷不必叫我什么娘娘,我也只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粒棋子,直呼莫瑶的名讳即可。”
吕国辅摇摇头,“不,好不容易你能够回来,绝对不能再遇到任何危险,我知道你是莫瑶就好,但是这君臣之礼还是要遵从,一切小心为好。”
“嗯,这样也好。”
“可是……”吕国辅有话要说,却支支吾吾。
“吕丞相有话尽管说,不碍事的。”
“好,娘娘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样扭扭捏捏也不是我的风格,那我就说了。”
千泠玥微笑,做了一个好看的姿势,“请。”
“娘娘为什么要软禁皇上?”
此话一出,千泠玥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殆尽,显现出来的却不是愤怒,是愧疚。
“是我对不起他,可是,太后在我身上下了毒,又拿千夜威胁我,我不得已而为之,另外,我并不是想要为自己开脱,那个时候,想要救连诀的命,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弄得越远越好。”
“此话怎样?”
“太后和藩国国王哈利姆定在鬼月湖签订合约,可是这一消息被连诀偷走,太后早已派人埋伏在鬼月湖,待连诀的军队一到,就将其赶尽杀绝,连诀兵败,太后要杀他。”
“什么军队?皇上不曾有过这样的军队!”
吕国辅矢口否认。
“哼,我的老爷,连诀绝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在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我们并不知道,即使是效忠于他的吕丞相也不见得全都知道。”
吕国辅沉默了,“可是,我敢肯定,皇上绝对是一个好的国君。”
“这个没错,连诀他并不坏,他所作的只是想要夺回属于连氏的江山社稷。”千泠玥面色淡然的回过头看着吕国辅“何况,他还有病,他若是想要夺回这皇城的大权,还是最好养好病吧。”
“什么病?”
千泠玥微微皱皱眉头,“看来,吕丞相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连诀身患重病,被软禁在拭庄,也是个不错的养病时机。”
吕国辅眉头扭成了一团,却不语,千泠玥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朝他乖巧的笑了笑。
吕国辅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君王,我们只是臣子。”
“我进宫一年的时间里,调查小姐的死因却迟迟未果,无奈卷入宫廷斗争,为了保身,不得不向着太后身边靠拢,这样也能保护老爷,帮助连诀。”
“这么说,娘娘是站在皇上这边了!”吕国辅又惊又喜。
“虽然没有查到害死小姐的凶手,但是我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间事情能够一定与太后有关,所以扳倒她是一定要办的事。”
“可是怎么才能扳倒太后呢?这么多年,我一直与她为敌,都未动她分毫,这件事又谈何容易。”
“这也是我今天来找吕丞相的原因,太后也只不过是一介女流,能够把持皇朝的政权如此之久,也有一定的原因,我们应该先砍去她的手脚,让她无能再为!”千泠玥的眼神中突然出现一股灵异的杀气,狠。
“砍去手脚?”
“嗯,现在也该是老爷出手的时候了。”
“我该怎么做?”
“太后想要拉拢老爷,可是她也知道老爷与她为敌多年,必定难服,于是我主动请缨,前来劝降。”
“这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背叛皇上的。”吕国辅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生气的转过身子,“我是绝对不会做乱臣贼子的!”
“呵呵,”千泠玥淡然一笑,绕过去看着吕国辅,“老爷可等我把话说完,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劝老爷归顺于太后,我只是想要借这个幌子先除掉德妃。”
“什么!娘娘不知道德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吗?她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亲戚的!”
“所以,这才需要老爷出手,比起那个没用又只会惹事的德妃,老爷的归顺会显得更重要,毕竟对于赵太后这样的女人,也早已是铁石心肠,不懂得亲情是个什么东西了。”
“德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老爷不必担心,明天只管前往宫中去看场好戏,别的什么也不必做。”
“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皇上,娘娘是我们的朋友!”
吕国辅正激动,千泠玥却突然打断:“不,这件事情决不能让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连诀和千夜都不行,皇城之中耳目众多,在皇城中老爷也不要对我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还像以前一样就好,不然会惹人怀疑。”
吕国辅点点头,“那今晚娘娘就留在府中休息一晚吧,这里也是你住所,应该住得惯。”
千泠玥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这里是吕凡嫣的房间,虽不是自己的,不过曾经有多少个夜里,自己曾陪着小姐入眠,有多少个夜里,自己也为小姐唱上几段小曲,共欢共娱。
“不,我不但要走,还要是老爷把我赶出吕府。”
吕国辅的脸上表现出惊讶,但是不久便烟消云散,明白的点点头。
青瓦小楼的庭院里,那棵芭蕉已经枯黄,任它生命力再怎么旺盛,也抵不过深秋的辣手摧花,残败的随着夜风微微摇曳。
树下的金鱼池也早已干涸,那几条曾经欢游的金鱼也不知去向,死了?还是自由了?
没人知道。
“走!走!走!”
吕国辅大喊大叫,带领着府里的几个护院将千泠玥和子絮朝外面赶去,千泠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被子絮扶住,她们站在马车旁边回头看去,吕府的大门处站着怒气冲冲的吕国辅,看到千泠玥差点摔倒,眉头一皱,露出痛惜的神色,而千泠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子絮的搀扶下,慢慢踏上马车,进入马车的那一刹那她回头,看着吕国辅,嘴角忽而露出一丝浅笑,不易察觉。
马车叮叮当当的开始行进,车外已经彻底天黑,冷风顺着帘布冲进车内,有点冷。
“娘娘,冷吗?”
子絮说着,轻轻握住千泠玥的手。
“你的手好像比较凉。”
千泠玥微笑的淡淡的出口,子絮尴尬的笑笑,正要将手抽回,不料却被千泠玥反手握紧,暖暖的护在手中。
“不!不用了,娘娘。”
“没事,反正能够暖手的也只有你了。”
子絮看着千泠玥微微的抿了一下嘴唇,“娘娘不要放在心上,吕丞相就是这样的人,不和太后相合已好久。”
千泠玥还是一笑,将子絮的手我的更紧了,“不碍事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子絮放心的松了口气,像只小鸟一样欢快的叫道:“啊!娘娘好久没有吃到奶奶教给我的家乡菜,一会儿回到宫中,我就做给娘娘吃,消消气!”
“呵呵,好啊,再来几杯酒那就更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