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子絮显然对连诀的问话茫然无措。
“回答。”
连诀的眼睛没有离开书本丝毫,像是在跟书说话。
“子絮一年前进宫。”
“和她同一年进宫?”
“她?皇上指的是玥妃娘娘?”
“嗯。”
“不。”
“说说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子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连诀到底要做什么,这样做又对营救千泠玥有什么用,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连诀的话正像是他的脸一样绝美,但是却让人冷的发抖,“你的回答决定着朕要不要去救她。”
子絮的表情愕然,她理了理记忆的思绪,幽幽开口,“子絮本不是玥妃娘娘身边的奴婢,一年前,玥妃娘娘遇见奴婢时,奴婢正在押往刑场的路上,”子絮说着,眼角开始泛起水花,声音开始变的激动,也带着冷漠,“奴婢杀了自己的亲哥哥,是娘娘救了奴婢。”
“哼,想不到,她还有包庇罪犯的本事。”
“不!皇上不明白,娘娘是个多么好的人,奴婢杀了自己的哥哥也是……迫不得已,奴婢进宫后,将每个月的月银寄给在家的哥哥,还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奶奶,奶奶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从小把我们抚养长大,到老了,却落得一身的病痛,生活不能自理,可是,”子絮眼中的水花慢慢变成水线挂在眼角,“可是哥哥却好赌成性,不仅把我寄给他的月银挥霍殆尽,还虐待奶奶,要奶奶把钱拿出来,奶奶一生为我们倾尽全力,哪里还有什么钱,奶奶拿不出钱,哥哥就打她,把她打得不成人形,所以奴婢才……娘娘遇见奴婢之后,和国舅爷一起为奴婢伸冤,奴婢这才可以有机会活到现在,娘娘还命人照顾我的奶奶,让我安心待在宫里。”
连诀渐渐放下手中的书,左手放在桌上,右手手背拖着下巴,眼神中似有所动,“这是她吗?”
子絮微微一笑,“有些话奴婢想说,但是又怕皇上怪罪。”
“讲。”
“奴婢知道皇上一直以来不乐见娘娘,每每见到娘娘总是要给娘娘些难看,可想而知,皇上根本就不了解娘娘,也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从别人口中听闻娘娘是太后身边人,就一味的反感,这样对娘娘很不公平,娘娘在太后那边总是如履薄冰,谨言慎行,她并不想夹在皇上和太后之间,可是事实总难如愿,娘娘活的很累。”
连诀的嘴角升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眼睛也眯起一条线,“你好大的胆子。”
“如果子絮的这些话冒犯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可是娘娘真的是无辜的,还请皇上一定要救娘娘!”
子絮说完,重重的低下头。
连诀危险的脸重归于冷寂,慢慢站起身子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皇上决定不帮娘娘吗!”
连诀停下,“朕去的越急,她就死的越快,这件事朕自有主张。”说完,连诀便离开了。
可是子絮的心并没有半点轻松,连诀并没有明确的说明自己的立场,帮与不帮仍然待定未知,若是一味的将希望押在他身上,真是一件冒险的事。
虽已近深秋,皇城中总有一个地方四季都被乌黑的枝桠遮蔽,不见天日,巨大的古树很久以前就已经枯死,可是树身仍然多年不腐,似魔鬼手一般的树枝极力的伸向天空,渴望自由,也渴望生命,在很高的地方交织成拱顶,将高高的红色宫墙围成一条带血的隧道,暗红的宫城之血一直流向隧道的尽头,这里更加荫蔽,紧紧的捂着皇城的伤口,害怕愈合。
皇城的天牢就在隧道的尽头,陈旧的狱门已经显现出了岁月的痕迹,褐色的秽迹一条条印在墙壁上,像是带血的泪痕。
千泠玥静静的坐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牢房里,并没有因为是当朝贵妃而得到另外的待遇,按狱卒的话来说就是,你已经是阶下囚,就算你的身份再尊贵,在这里面都是一文不值,进了天牢的人就别打算会活着出去,更何况得罪的当朝当政者赵太后,那你也只能起到能够死的痛快些,少点折磨。
“呦!妹妹,你怎么能到这里玩呢?”
不用看,只是听她的声音,更确切的说是她的语气,你就知道她是谁,根本没有一点悬念。
德妃走到千泠玥的牢房前,半蹲着身子,“啧啧啧!哎……”
千泠玥到不以为然,脸上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凤眼斜视德妃到一个角度,“能在这时候来落井下石的也只有你德妃了,姐姐。”
德妃半掩着朱唇媚笑道:“妹妹真是说笑了,妹妹这样的赞誉,姐姐我真是受宠若惊,只是本宫看妹妹这般气定神闲,淡定的很呐!”
千泠玥微微一笑:“本宫正在等第一个来探监的人,问问她为何要诬陷本宫。”
“哼!”德妃的嘴脸再也难以维持在一个足够自然的微笑状态,而这样的状态一旦改变,在眼前的这场唇战中,她注定是个失败者。
“为什么生气呢?姐姐应该庆幸,因为在监牢里面的是妹妹,而不是姐姐你。”
德妃失笑,脸上变得狰狞,一把抓住监牢的铁栏,咬牙道,“你知道吗?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可恶嘴脸最让人讨厌!你和他一样讨厌!为什么你要和他这么像?嗯?我得不到他你也得不到他!”
“他?”千泠玥淡淡的问出口,“连诀?”
德妃像是被人戳穿了面具一样惊愕。
“不否认就是默认。”千泠玥看着德妃羞红的脸开心的笑了,“我们像吗?”
德妃也不否认,“你像他也就算了,可是,与本宫争夺后位,你?”德妃的脸恢复了媚笑的状态,“永远不是对手。”
“你真是可笑,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的除去一个根本就无心后位的人,真滑稽。”
“闭嘴!”德妃道:“一旦得到后位,所有女人都别想再接近他,本宫要他跪在本宫的面前求本宫原谅他,本宫要他心中只有我。”
“是么?”
德妃转身,一掌疾来,修长的血红指印在她白皙的脸上像极了开在雪中的桃花,红晕渐渐渗进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