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里面的人都向身后转身,只有千泠玥写完这首诗,轻轻放下毛笔,转过身看着连诀,嘴角升起一丝嘲讽的笑,然后温柔的福身道:“皇上。”
连诀越过人群,快步走到千泠玥的身边,然后赏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千泠玥招架不住,躺倒在地,白皙的脸颊上迅速飘起了一抹好看的桃花红。
“你敢在这里放肆!我杀了你!”说着,连诀拔出随身佩戴的长剑直指千泠玥的鼻尖。
“娘娘!”子絮快步跑到千泠玥的身前,用身子挡住千泠玥。
“滚开!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杀了!”
千泠玥的眼神冷得吓人,但是却含着笑意,她轻轻推开子絮,面对着连诀幽幽说道:“皇上要杀臣妾,不妨再看看这首诗,如果看完后皇上仍觉得臣妾该死的话,那臣妾也无话可说。”
连诀头上的青筋暴起,但眼睛还是看向了那首诗,他紧蹙着眉头,良久,终于舒展开来,紧握的长剑也慢慢放了下来,嘴角轻轻吐出:“极乐升天。”
“对,这是一首藏头诗,看似喜,实是祭奠梅妃姐姐的在天之灵,这样便不会违反宫忌,才会长久的存在在这里祭奠梅妃姐姐的亡魂。”千泠玥冷冷的说道。
连诀无话可说,手提着长剑失魂的走出了萃樱宫,千泠玥望着连诀离去的背影,心里却莫名的升起一番痛意,“任何牺牲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娘娘,你没事吧?”子絮扶起千泠玥,她笑着摇摇头,“皮外伤而已,摆驾回宫吧。”
“是。”
那一记耳光积压了连诀心中太多的愤恨和仇怨,自己爱的女人死了,却又没有办法哀伤,在这所压的人喘不过气的皇城里面,自己就是一尊傀儡,任由太后那一帮女人摆布,这不是太可悲了吗?
连诀打得很重,千泠玥的嘴角很快便肿了起来,但是她却不介意这一记耳光,不是因为自己爱他,而是在她的心里面,他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不在意也不伤心。
“吱——”
子絮轻轻推开千泠玥的房门,却发现千夜坐在里面。
“国舅爷。”子絮微微福身,施礼道。
紧随其后的千泠玥看见了千夜,眉头却蹙了起来,眼前升起一团雾气,“还没走?”
“恩。”千夜朝着千泠玥看去,突然发现了她脸上的伤,赶忙走到她的身边问道:“你的脸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小伤而已。”千泠玥躲避着千夜的眼光,傻傻的站在门口不动。
“来,我随身带的有药,我给涂上。”千夜抓着千泠玥的胳膊,但是却被她挣开。
“我没事。”
“少废话!给我过来!”
不由千泠玥分说,千夜再一把将千泠玥拽到了桌子边摁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在她的身边,将药小心翼翼的涂在她已经红肿的嘴角上。
千泠玥的心里很酸,不是因为痛,而是看着千夜,自己却什么也不能给他,就连是一个小小的承诺,也是奢侈的很,看着他为自己涂药那个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已故的他,千夜是她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是自己的保护神,可自己又凭什么霸占住他的幸福,不放他自由?
“为什么不走?”千泠玥突然问道。
千夜涂药的手没有停下,好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
“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她放低了声音吗,飘渺似无。
千夜还是没有说话,自顾自的为她涂好药,然后轻轻的把药膏吹干,又将药瓶子收好放在腰间,茶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千泠玥,迷人的微笑弥散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淡淡的说道:“我要把能给的全部给你。”
千泠玥将脸别向了一边,“何必呢?”
千夜执起千泠玥的手,这次她没有挣脱,而是无力的瘫软在他的大手中,“今天,我在这里呆了一天,想了很多,你有你一定要完成的事,但是我愿意等,一年或是十年,我会静静的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保护你,可你必须要告诉我,什么时候你愿意离开?”
“离开?不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我是不会离开的。”
“水落石出?进皇城已经一年多了,你可有眉目?”
“虽无眉目,但还在答案未知的时候,这所皇城里面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敌人。”千泠玥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两年了,每当想到这场仇恨,都是刻骨铭心的痛。
“好了,穿上‘盔甲’,你就是巾帼英雄,但是在我面前,你永远也不必勇敢,好好休息,再过几天就是太后四十大寿,太医院会很忙,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让子絮来找我。”千夜茶色的眸子变的温柔多情,话语之中尽是对她的关心。
千夜离开了,千泠玥静静的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红肿的嘴角微微一笑,眼眶却终于困不住眼中早已泛滥的泪水,任它恣意滑落,她苦,苦在青春年华注定要困失在这所冰冷的皇城里面;苦在与心爱的他阴阳相隔;苦在今生注定要负了千夜。
心又开始绞痛起来,千泠玥咬紧牙关强忍住疼痛,已是满头大汗。这时子絮正好从门外进来,看见千泠玥这个样子,忙跑过去将她扶上了床。
“娘娘,你又在想他了,每次你一想他就会心绞痛。”
在她心中的痛又何止这一点点,两年来,她早已经被痛折磨的没有感觉了,她微微一笑,轻轻的摇摇头,道“我没事,我叫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子絮这才想起方才进门时手里拿的东西,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红锦,“娘娘,是这个吧?”子絮走到床边将东西拿给千泠玥。
“恩,就是这个。”
“离太后大寿已经没有几天了,现在绣来得及吗?”
“只要三天三夜,我便可以完成。”千泠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红锦,想起了当初亲手为吕凡嫣缝制嫁衣的画面,只是一切都恍如隔世。
“可娘娘你的身体……”
“好了,说了没事便是没事,今晚我便开始绣,没有别的事情不要打扰我,我需专心才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