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一连下着雨,阴郁的叫人心里也发着闷,冷烈下了朝来,身上也零星染了雨水,便有内侍接过他卸下的外袍,冷烈扫了一眼,正是小弥。他边走边吩咐:“去沏茶来。”身后立即有人应了一声,他朝殿里走了两步,突驻足回头看她,她正低着头专注的叠着他的袍子,觉察他瞧过来,忙垂下眼,等着他吩咐。
他沉吟许久,方才道:“画院里正准备朕的画像,你也是行家,改天过去一趟,若是画的好,朕有赏。”小弥忙应是。他淡淡扫她一眼,便觉那眉目像极,可那神情感觉偏偏瞧着又似两个人,转过身来吩咐朱有德:“去拿朕那件紫色的蟒袍来。”朱有德听着纳闷,也不敢不从,忙命人取了来。
朱有德取了来双手呈上,冷烈并不接,锦盒里紫衣鲜明浓艳,光华如水流转,他微微怅道:“这袍子还是朕登基前父皇特地命人给朕做的。”他素来喜黑,这袍子自是没有穿过。突抬脸在殿里扫了一遭,道:“朕身边的人穿了,也是替朕尽了孝道。”便看了朱有德一眼,朱有德把他的心思揣的八九不离十,虽也是喜欢,只得道:“奴才卑贱之身,哪里能玷御物。还是典使年轻有为,才能当得起这等荣耀。”
冷烈微微弯唇,朝左右扬眉:“带典使去内室里试试。”
小弥心里明白他这是在怀疑她,若是去了内室,便是任人宰割,心里笃定冷烈不会让她殿前如此失仪,冥冥中还是有丝别样的期盼,忙大叫道:“皇上,奴才在这里换。”也不等他应允,飞快解开腰上玉带,啪嗒一声扔到地上,身上的官袍松松晃腰间,她顺手就去要解开衣上唯一一条绦带,本要将她带入内室的两个内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朱有德惊得双眼都瞪圆了,颤声道:“大胆,敢在圣上面前失仪!”
小弥也不理他,自顾自解开绦带,三下两下就脱了下来扔在地上,冷烈迟迟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若有芒刺在背,手心里不由急出汗来,又不能露怯,只得咬着牙去脱中衣,幸好她因前几日落水,身子未好,怕着凉在里面多穿了一层小衣,大还可以脱得若无其事,偷觑他脸色,他脸上依旧波澜不兴,心里一横,却连中衣也不脱,直接就将右肩的衣服扯下来。层层叠叠的白色绸衣掩映,那肌肤如雪般剔透,身后的殿宇广深,朱色门窗上繁密精巧的纹样,有光束束透过来,影幢的落在她白皙的脸,修长的颈还有那精巧的锁骨香肩上,她明眸善睐,唇色粉红,只觉诱人。大殿里人人都知她是男人,偏偏突觉羞涩不能直视,气氛隐隐暧昧不明,皆目光闪躲。
小弥一鼓作气,作势要扯开胸前的衣服,冷烈突就拉下脸来,低吼道:“够了!”
她身子一颤,心顿时落到地上,总算松了口气。
冷烈神色阴郁,冷冷瞥了小弥一眼,小弥不敢与他目光接触,吓得低头,他站起身来只手就将那紫袍隔空扔过来,袍身在空中猎猎而响,他语气中怒气未退:“赐给你了。”
那紫袍犹若带着他的怒气,只觉凌厉刺寒,小弥踮起脚接在手里竟是几个趔趄退后,冷烈沉着脸就出了殿去,朱有德等人忙跟上去,经过小弥身边,不由笑道:“典使好手段。”竟有意无意往她衣下瞧了一眼,小弥撞见那眼神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将那袍子盖在身上。
自家院落里,小弥蹲在椅子上,两眼发光、唾沫横飞的大讲自己如何斗智斗勇,那日她回到住处,却见宋玉被打晕在床边,原是自己身体太过炙热,以致神智不清,他拦她发狂,一怒之下便将他打晕了,她的女儿身份,他自也知道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些照应,不自觉待他愈发亲厚起来。
她大力拍打着他的肩膀,自得大笑道:“你看你家主子多么聪明,这叫做以退为进!”
宋玉呲牙握着自己的肩,泪眼汪汪的道:“皇上也就罢了,那些狗奴才哪里有资格看主子的玉体。”
她闻言一脸凝重的点头:“恩,待我去挖了他们的眼。”说着霍得站起身来。
宋玉一下子就蹲倒地上,颤声道:“主子,使不得!”
她换上夜行衣,回头笑道:“怎吓成这样,不是说他那里有底档么,我要夜探内省庭,你给我守在门口,谁也不能放进来。”宋玉忙擦眼泪:“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