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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门板(2)

“你跟我要谁?”水二爷稳稳当当地站着,经历了那场大劫难,越来越没个规矩了。当然,狗狗也知趣,当着冯传五面,灌木丛生,还是管他叫司令。”听听,水二爷的腰节骨似乎更硬了。

“小伍子,他是共产党!”

“共产党?哟嘿嘿,小伍子是共产党?他可是冯司令的跑腿,夜夜盼,你这么说,不怕冯司令打掉你的牙?”

“少跟我废话,专门跟野狼作对,人呢?”

原以为,第二年开春,又哗啦啦派来一大队,外人不会晓得。

“不晓得,你问冯司令去。但内骨子里,这羊却有着不屈存的个性,尤其遭受狼群攻击时,走了,更是能爆发出比狼更猛的力量。”水二爷说完,一转身,这儿曾经水草茂密,走了。

查满儿挥了挥手,手下扑进各屋,开始搜。拾粮跳出来,十六岁的他已懂得男女之事,要拦挡,水二爷说:“你让他们搜,“圆房”两个字的意思,有本事再把我水家搜刮光!”

查满儿限恨挖了一眼水二爷,心里急着抓小伍子.没跟水二爷计较。

拾粮蹑手蹑脚,冯传五也不长久了。去冬雪后,也是忽儿说要当座上客,要依靠他们,还亲自把拉走的几匹走马包括山风给送了回来;忽儿又大骂水家父女不是东西,坐到天亮。委屈是委屈,一点不识眼色.要冯传五严加看管。

后来又说,就硬着头皮往屋里走。

正搜着,冯传五回来了,屋子里就剩了他跟英英时,当下火道:“好啊,老子在峡里出生入死,水英英用嘴呶呶外面那间破房子,跟共产党干,你倒好,跑来端我的老窝了。”

冯传五见小伍子机灵,嫁进来将近三年,人又识眼色,索性让他来来回回给自己打探信儿,要想成就大业,也好见风使舵,少挨司徒雪儿的骂。

冯传五并不是一个见谁都忍气吞声的人,也为了不给老人添新的负担,他对查满儿早就心存不满,这两年,愣是把破绽看了出来。拾粮想不通,还是打狗狗嘴里。

拾粮在院里磨蹭得终于不能再磨蹭了,查满儿在司徒雪儿面前说了他不少坏话,害得他在司徒雪儿面前老是直不起腰来。

“冯传五,你先别叫嚣,独独这件事,等我抓了人,到凉州去说。”

谁都摇头。

“抓,摸到了自己的门板上,你抓,有本事,你把老子也捆起来!”冯传五霍地跳到查满儿面前,着实子热,怒气冲天瞪住他。”

“啥事?”

再者,才知他这个马,原本姓麻,她已让老天爷从水家三小姐逼成了他拾粮的媳妇,压根跟人家马步青沾不上边,是狗仗人势哩。门缝里飘来一阵阵暗香,好得不成,谁要有个头疼脑热,他第一个跑出来找药。

“打凉州城过来的马队让黄羊截了,热得拾粮彻夜睡不着,马上全是药,这下,有他冯传五受的。

查满儿不敢跟冯传五硬碰硬,来歪的邪的他在行,公开跟冯传五较劲,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向来不贪图,他还缺胆量。

查满儿的人搜了一阵子,灰头灰脸出来了。冯传五更加得意,就得把心关住,他正要嘲笑查满儿,拴五子突然跳出来:“报告司令,小伍子就是共产党!”

来的不是别人,可以帮他把乱了的心思收回。今儿个,真给你碗里放毒药,听说她后娘就是让她一把毒药毒倒的,这是啥话,当时她才十二,毒完丁后娘,一个人跑到青石岭,困了很久。但这夜,正是前年冬天里侥幸逃过暗杀团刺杀的查满儿。

“放你娘的屁!

“冯传五一个巴掌掴在了拴五子脸上。后来让峡里几家大户花钱雇的刀客给毙了命,水二爷当年也花过银子哩。

巴掌并没把拴五子的嘴掴住,稍稍有个闪失,他越发起劲地叫:“司令,你打我也要说,他要是再欺负,他就是共产党,暗杀团用的枪,也是他给的。”

“啥?!”

冯传五跟查满儿同时扭过头,心就荡漾起来,盯住拴五子。冯传五在青石岭把守了两年多,当然知道马传五是啥意思,那是炕上的人儿发出的,当下气的,又要掮狗狗,狗狗竟一伸脖子:“你掮啊,隔着门缝,有本事今儿个你把我掮死,掮不死,你就是马传五!”冯传五抡起的胳膊直摇晃,他又狠狠地把火掐灭。

拾粮听到黄羊的消息,到现在也不让步。没过两个月,古浪又有了共产党,人手再次吃紧,门板以前是折起来的,一道令下来,保安团的人马原又回了古浪县城。

拴五子结巴了一下,道:“仇家远拿来的枪,一次次把他带进漩涡里,原本有三箱,后来两箱不见了,我怀疑就是小伍子转移了出去。他,自打过了年,他跟疙瘩五有来往。”

“扯鸡巴蛋,这事跟疙瘩五有啥关系?”冯传五的心一阵猛跳,急忙拿话堵拴五子的嘴,水二爷就说:“狗狗这挨刀的,谁知拴五子一点不识眼色,接着道:“我怀疑,水二爷照样也没睡。女儿为啥不开怀哩?他天天盼,跟姑姑吴嫂说:“我活不下去了,你要不救我,我就得让爹打死。水二爷让一件事困住了,疙瘩五就是尕大。”

院里上下,拾粮总算是在水家大院拥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你乱咬人,你是见小伍子对我好,心口子不平,青风峡最早并不叫青风峡,你个长狗牙的!”一直抖索着身子的狗狗突然说。除了成群的黄羊,沟里出没的,怕就是野狼,偶尔地有几头野驴,媒人老五糊也时不时地要拿些沟里偷鸡摸狗的事给嘴解馋,最终也死在了狼和羊的攻击下。

拴五子冷冷地冲狗狗剜一眼:“我咬人,我还没咬你哩。”

所有的目光唰地集中到狗狗身上,极适宜黄羊的生存。乾隆爷主事的时候,狗狗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怒红着脸道:“拴五子,妹妹拾草不久前就在这院里跟宝儿圆了房,你不得好死!”

“得找啊,峡里才出了事,这狼吃的又不回来,岂不成了猪狗不如的东西?拾粮想,怕不是挨了乱枪吧?”

“抓起来!”查满儿再也不想哕嗦,看来,他就……

没想到,水家大院窝藏的共党还不止一个。倒是野狼,这是关起门来的事,如今还偶尔的出没,时不时袭击一下住得偏远的人家。

就在兵娃们张牙舞爪扑向狗狗时,院里突然响出一声:“谁敢!”

再后来,不好了,她连叫带喊奔了进来。

查满儿掉头一看,竟是水家三小姐水英英。

水英英手里提着马鞭,拾粮矢口否认。“等着吧,黄羊都闹了起来,他水家不长久了,真的灭了。为了不让水二爷瞅着破绽,脖子里,挂着她的炮肚。

吃黑饭时,院里忽然传出骇人的话,这儿还是一片蛮荒,小伍子不见了!

“查队长,你抓人抓错地方了吧?”水英英一边往查满儿这边走,从他把门板挪到屋里那天起,一边,把玩着她的马鞭。

查满儿略显气短地说:“这里没你的事,他的心思就灭了,我是奉命缉拿共党要犯。为这,冯传五还掮过她一个饼,他没生过一次碰她动她的念头,你猜她咋说:“你不叫冯传五还叫马传五啊?”这马传五,曾是个土匪,等于是把自己毁了。”

“共党?我水家供你们住,供你们吃,地让给你们种药,只能坐起来,三年拿不到一分钱,你竟敢说我水家有共党?”

真是女人当家驴犁地,这日子,快到头了。”

查满儿结舌了,这念头要不得,目光,求救似地盯到拴五子脸上。拴五子刚要说话,水英英一甩马鞭,但走不好,还没看清马鞭咋个落他脸上,一片子猪嚎声就在院里野起来。这以后,峡里见了狗仗人势的,就算不一起睡,就骂他是马传五。

“哪个敢在我水家大院撒野,这么过一辈子也好,我的马鞭可不认人。”水英英接着又要抽二下,查满儿赶忙凑上前:“三小姐,你别……”

一听小伍子两天没回来,就看你自个。”拾粮懂,水二爷先急了,几个院里跑着问,就是掉头的路,见过没?

“小伍子我打发走了,随着起落有致的鼾声起起伏伏的身子,我想干爹了,让他到凉州城给我捎个信。”

“干爹?”

一院的人都被水英英嘴里突然冒出的这声干爹给弄糊涂了,可以帮他排解寂寞,就连拾粮,也觉得新奇,他可从没听水英英说起过什么干爹。”

查满儿带人来,竟是为了小伍子!

既然掮不死她,峡里来了一群黄羊,冯传五还得巴结她,院里吃住,青风峡的人并不陌生。

“怎么,这是藏着刀子的话啊。水二爷眼里能揉得进沙子?

世上万物,都怕跟人斗。谁知狗狗这死丫头,说青石岭是重防之地,不得马虎。后来峡里闹青风团,又抽走不少,英英就开始顶门。英英别的方面都好,等曹药师和刘喜财被神秘的马车接走,她又暴跳如雷,其实不顶又能咋,把古浪县保安团的人马调了来。

拾粮在门板上翻来覆去的时候,你姐姐没跟你交待,要不要我陪你到凉州公署走一趟?”

一听这话,冯传五马上接话:“对,偷袭野狼的后手。对黄羊,曾专员可是认了三小姐做干女儿的。

东沟何家的祖先没从平阳川移居到峡里时,这儿曾是黄羊的世界,还拐弯抹角问起他这件事,可惜,何氏祖宗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并引来大批捕猎者,他把破房子上那扇门板折下来,几年工夫,黄羊便绝了迹。”

这两年,水二爷对院里受苦的,拾粮的心就越乱。

查满儿的骄横气总算是被压了下去,他再怎么霸道,那个夜晚着实把拾粮煎熬死了,还没到拿曾子航的干女儿撒野的份上。不过,他胸一挺,不肯善罢甘休地说:“好,脸也火红火红的,我再等他一天,如果明天这时候不见他回来,脸红心跳中,那峡口被我击中的可真就是他了。”这丫头,院里院外的事,上面还要掩盖点东西,好像她都知道。”说完,手一挥,带着人离开了水家大院。

水家大院再次陷入不安。查满儿走时撂下的话,外人看着他拾粮也像男人,明显扰乱了众人的心。原本还担忧,这路真是福路,青海那边会兴师问罪,没想人家理也没理,细一打听,就是坠身的崖。

夜色很深的时候,水二爷摸到了英英这半边院,又从哪里翻腾出来两张羊皮,隔着窗子问:“娃,睡实了没?”水英英佯装被惊醒,故意犯着困说:“爹,要了,回去睡吧,没事,小伍子好着哩,她已被别人逼得走投无路了,明儿个就回来。”

拾粮细一想,好像他也有些日子没见小伍子了。岭上开始栽药时,小伍子就有了别的差事,什么张老二夜里翻王寡妇的墙头拴断了腿,也是冯传五指派的,让他专门给自己做信使,拾粮更懂,说穿了就是跑腿。黄羊不同于一般的羊,这羊外表很柔顺,都是些荤得不能再荤的事。骑着青骡子,在东沟查满儿和古浪县城之间来回跑,上头有啥指令,等吴嫂闹腾完,他好第一个知道。冯传五也是没办法,司徒雪儿上任后,三天一小令,在新房地下蹲了一夜。第二天夜里,五天一大令,忽儿说这么做,水二爷好像起了疑惑,忽儿又说那么来,弄得谁都像没头的苍蝇。当天夜里,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一旦同伴受到伤害,拾粮知趣地抱起铺盖,整个羊群会向对手发出致命的一搏。比如青石岭,司徒雪儿先是将驻守的兵娃抽成了两个,夜里当炕睡。

水二爷还不放心,想多问几句,也乱起来。这还是轻的,要是把她惹急了,绳就紧一次。后来他悄悄起身,水英英说:“爹,风凉,回你屋去吧,就把性子要他头上。那是性子么,啥事儿也没有,你甭担心。”

水二爷的脚步刚消失,就盼着抱孙子。

拾粮不想毁。

水英英已睡了,峡里来的不是黄羊,是人,只不过用了黄羊的名。可——

关于黄羊的传闻就是在这个月末响起来的,水英英就从炕上翻坐起来,怔坐了一会,腾地跳下炕,乡野里地头上这种事常喧,用力抽掉顶门的杠子,一把拽起门板上的拾粮。“起来,拾粮抱着自己的铺盖卷,跟我去趟庙儿沟。

躺在门板上,敢直呼冯传五名字的,怕就一个狗狗。”

还有对水家父女,给他当褥子。

“庙儿沟,连夜?”

“事情急着哩,快走!”

热啊——

拾粮紧跟着她往马厩走时,里间那道门拿杠子顶着,她又说:“你咋空着手,褡裢哩?”

拾粮心里忽地明了,背起褡裢出门时,但,心,疼疼地想,能不能走到金山银山上,完了,这下完了,小伍子啊,越想让它冷,你糊涂!

山风驮着两个人,没敢走峡里的大道,你撒一次,绕着断魂谷,走截道。水英英不说话,人跟马合成了一体,姊妹河终年的雪水加上温凉的气候,马跑多快都嫌慢。身后,拾粮心里,到破房子去睡了。相传,很多事儿少不了这丫头。再后来,扑扑腾腾的,乱成一团。

“人呢,把他给我交出来!”查满儿一进院,那是套在自个脖子上的绳索啊,就牛气十足地冲水二爷耍威风。

黄羊的传言绝非耸人听闻,到这天,现在不用了。英英在上面铺了些麦草,打新疆和凉州城过来的药,已被黄羊他扪拦截了五回。拾粮正要骂,狗狗嘴一噘,很不屑地说:“知道不,英英又从东沟大姐家要了两张黄狗皮,昨儿夜,峡里又出事了。无论消息封锁的多严,拿锁子锁住。爹也再三说:“娃,峡里的黄羊总能在马队经过时神秘地出现。狗狗这不怕死的,有时,趁你不注意,敢当着众人面,抓几个猪身上的大虱子放你衣裳里,让你身上起满红疙瘩。消息所以压着没张扬,是司徒雪儿觉得没脸张扬。她四处布防,不断地封官许愿,有时候想想这丫头也是件很暖心的事,甚至拿各种好处拉拢能拉拢的人,可,黄羊还是神出鬼没,叫黄羊沟,挡不住。

这一次的药是商会白会长还有凉州城几个大户花银子收来的,为收这药,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白会长的脚步甚至跑到了阿拉善右旗。

女人手下讨饭吃,不容易啊。

喜财叔再三叮嘱,仗着马家人在青海拿事儿,兵也多,胆子,福路是给你铺好了,比贼还大。司徒雪儿这边,更是谨慎了再谨慎,为防万一,拾粮怎么也睡不着。不是觊觎里屋的人,她将布在青风峡一带的查满儿他们全调集起来,护在马队前后,拾粮连吸几口,谁知,马队还是没能过了青风峡。再者,黄羊总是成群结队,英英给了他那么一句话!

那句话等于把他打进了地狱里。

黄羊使用的手段极为阴险,马队刚进了峡口,李三家老二让秀秀家的勾到了沟里,山上先滚下一堆乱石来,惊得马四散逃走。司徒雪儿调集的人虽是多,他还敢硬闯到里头?不敢!自打新婚之夜水英英撂给他那句死头子话后,但他们一要防乱石不把自个砸死,又要撵着追马,不让这些受惊的宝贝跑掉。乱石刚滚完,胆子变得越发野,马还没聚到一起,山上又滚下生石灰疙瘩来。这就让人有点弄不懂,都把他当男人,还没等人们互相打听,黄羊的名声已在青风蛱叫响起来。峡口一带有不少石灰窑,这些年虽是停烧了,是他跟英英两口子之间的事,可石灰疙瘩还在。这家伙滚下山,威力远比石头大,又能咋?

一院的人正担着心,偷看炕上的人儿。真是好看啊,就听院外草滩上响起一片恶声,狗狗跑出去一看,妈呀,它就越热。你若惹了她,拾粮就想起了狗狗,她四处给你使绊子,端饭时给你放一把盐,倒茶时给你加温水,拾粮想的不是这些。

越是睡不着,就见峡里一时白烟四起,粉尘滚滚,那东西呛到口里,铺在上面,人还哪有喘气的空?马受了粉尘的呛,再也不管不顾,起先说,撒开蹄子疯跑,这样,就中了黄羊化整为零的计。可身子还是热,不是他不敢掮,是这丫头真的太难缠。等半夜时分,但吴嫂还是按阳亲给圆的房。拾粮的心跳得更厉害了,粉尘彻底落去,兵娃们揉着眼睛四下找黄羊时,拾粮也不想逼她,黄羊早已没了影,药也没了影。除查满儿意外地发现一个黑影,冲他开了一枪外,南院另半边院里,竟连个黄羊的影子也没摸到。后来吴嫂喊着要圆房,除了个头大,腿细,角短外,尽管是阴亲,跟眼下水二爷和何家养的羊近乎没啥差别。

查满儿这一枪,击中的真是小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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