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好像从未相识一样,这种感觉让我痛彻心扉……”
“对于这个广告策划,你没有什么意见吗?”江水萍问道。
安树痛苦的摇了摇头。
“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或者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让你的秘书转达给我……那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水萍拿起桌上的广告策划想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安树紧紧的拽住她的左手。
“萍儿……”
“……请自重……”江水萍强忍着泪水说道。
安树无力的放开了她的手。
江水萍迈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消失在他的眼前……
一路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视野一片模糊……
安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觉得自己掉进了千年冰窟……
“江小姐,你们公司做的广告真的是非常好。”秘书小徐说。
“谢谢。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还能在一起合作。”
“会的。我们总经理为了表达对你们公司的谢意,特意邀请你和你们公司的相关领导一同吃个便饭,不知道你肯否赏光?”
“这……”
秘书特意强调邀请自己,要拒绝的话就太不给人家面子,可是去了又怕看见安树……
疑迟间,秘书已经将邀请函递给了江水萍。
“因为我们总经理主要想谢谢你,所以你一定要赏光呀!看在我们总经理一番苦心的份上。”
“……好的,我会去的……”
听到江水萍的这句话,小徐欣慰的笑了。
“那明天晚上,我们公司见。”
江水萍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
“小萍啊,最近有什么烦恼吗?”看着坐在身旁的江水萍从汽车出发开始一直沉默不语,顾长明关心的问道。
正在过去中游走的江水萍,瞬间回到现实。
“没有。”江水萍说。
她轻轻的扯了一下裙子的一角。
“哦,是不是在担心自己今晚穿的不够出众?”顾长明笑着说。
江水萍听出顾长明这是在故意的逗自己开心,笑着回答道:“是的。”
顾长明听了哈哈大笑,说:“我们的小萍无论穿什么都掩不住脱俗的美丽,大家说是不是啊!”
在座的人被顾长明爽朗的笑声感染,也都微笑着点了点头,再加上大家觉得他说的话并不夸张,一些人欣赏的看向江水萍—一袭乳白色的沙质长裙,略施粉黛,宛若一朵出水清莲。
江水萍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洁白的双颊有两抹红晕。
大家谈笑间,汽车不知不觉的到达了目的地。
顾长明绅士的帮江水萍打开车门,微微的提长裙,江水萍优雅的走下车。
一辆豪华轿车如天外来客一般,突然从远处驶来,火速的刹车,停在自己的面前。
当发动机陷入沉寂,司机飞快的从驾驶位上走出,打开车门,缓缓的走出一位女子。
耀眼的金黄色抹胸连衣裙,裙体上镶嵌的黄色亮片在灯光下折射出如金子般的光芒……
转身,回眸,四目相对。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江水萍,郝婷的微扬嘴角,一抹嘲讽的微笑,还有那饱含深意的眼神。
走进酒店,看见爬满紫藤花的白色拱门,江水萍的心好像受了撞击。
在酒店侍从的带领下,江水萍从拱门下走过,一路穿过很多爬满紫藤萝的白色拱门。
好像走在了时光的长河里,好像梦一样……
当白色拱门走完,江水萍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聚会的地点以淡紫色为主调,辅以幔纱,餐桌上装点着紫藤萝,一切好像梦幻一般。江水萍感觉自己好像爱丽丝进入仙境一样。要不是侍从善意的叫了自己一声,江水萍可能一直会惊愕的站在门口。
坐在乳白色的藤椅上,江水萍一边悠闲的喝着咖啡一边看着周围的人谈笑风生。
不知是谁说“他来了!”
大家循着说话者的目光看去,只见安树一身黑色西装,从外厅徐徐的走进来,微笑着和注视着自己的人点头打招呼,微笑间充满自信,他的步伐不快也不慢,从容间有做大事者的魄力。
一个女子崇拜的看着从人群中走过的安树,爱慕的眼神一露无遗:“他好有魅力!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么年轻就如此耀眼,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再好也是别人的!想也没有用啊……”
“对啊,我听说他已经和金舒儿订婚了。”
“啊?!太遗憾了!”一女子惋惜道。
……
“尊敬的各位来宾,非常感谢大家能够赏脸参加我们公司举办的晚会。这次聚会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庆祝我们公司业绩的好转,二是向A广告公司表达诚挚的谢意。希望各位来宾,能够玩得尽兴、玩的开心。谢谢大家!”
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鞠躬毕,安树径直走到A公司来宾的面前。
远远的,江水萍看见郝婷婷正在兴致勃勃的和安树谈些着什么。
江水萍便自顾自的品着咖啡,将脸转向别处。
“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道可否要你共舞一曲呢?”
顾长明摆出夸张的邀请姿势令江水萍忍俊不禁。
“好的!”江水萍愉快的将手递给顾长明。
一舞跳毕,顾长明和江水萍还没有从舞池里走出,安树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好!”安树礼貌的伸出右手。
“你好!”顾长明愉快的说,显然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不知道我能否邀请这位小姐跳一支舞?”
顾长明看了看一旁的江水萍,又看了看面前这位英俊又富能力的安树,冥冥中觉得他们是很相配的一对。
顾长明笑着说:“如果江水萍不介意的话,我倒愿意暂时让一下我的舞伴。”
说完顾长明看着江水萍,想听听她的意见。
“小萍?”
江水萍有些为难,如果拒绝的话顾长明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如果不拒绝的话……
两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江水萍迅速的思索3秒钟,最终点了点头。
顾长明微笑着拍了拍江水萍的肩膀,从舞池中走开了。
一手浪漫的乐曲在耳边荡漾……
安树摆出邀请的姿势,迟疑间江水萍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安树。
安树轻轻的握住江水萍的手,轻扶江水萍纤细的腰,伴随着音乐在舞池中曼舞……
如此近的距离,可是他们没有情侣间柔情的对视,自始至终江水萍的眼神如此空洞遥远……
记忆在两个人的脑海中浮现……
“你听说过荆棘鸟吗?是一种很悲伤的鸟,它从出生开始就要不停的飞不停的飞,直到生命终结之时它才能停止飞翔。”
“它有自己的悲伤,可是应该也有自己的快乐。它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是寂寞的却也是令人敬佩的。”
“可是,它应该很羡慕那些既可以自由飞翔又可以无拘落地的鸟儿们吧。那些鸟儿可以成群的飞翔,也可以成群的落地,生活的平凡却又幸福。没有谁是愿意选择孤单寂寞的飞翔的……”
……
“听说你要去英国了,恭喜你。”
“听说你被保送去清华……”
“是的……”
“祝贺你……”
“要去念多久?”
“我还没想过……”
“那你会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
“……”
“你呢?你会不会回来?”
“……我也不知道……”
“是吗……”
……
“不管多久,我都会永远等你的……”
“我们都太年轻,何必轻易许诺呢……”
“是我们都太年轻,还是你……不想相信我的话呢?”
“永远究竟有多远呢?……何况……”
“何况什么……”
“世事茫茫难自料……”
“我会证明,用以后的岁月……”
……
“萍儿,嫁给我吧。让我来守候你一辈子,为你遮风为你挡雨,让你的人生在没有悲伤,只有……幸福……我想为你挡住所有的苦难,让你在我的庇护下没有悲伤的过完今生……”
……
“萍儿,这次你和我一起去北京吧……”
“我现在已经工作了,我有能力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有能力照顾你。”
“我不能走……”
“为什么?”
“我就是不能走啊……”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对不起……我要陪着哥哥,陪着在这里的我所有的亲人……”
“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没有我……一样会过的好好的,你有爱的家人……他……一无所有,只有我这个亲人,所以我……不能走……不能……”
“可是……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希望的都是有你陪在我身边……”
“对不起……我恐怕做不到了……”
“这是……是我们最后一次……能在一起的机会呀……”
……
往事如此清晰,却让人觉得一切的过往又那么的遥远,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如果不能在一起,注定是命运的安排,那为何让我们相遇?如果相遇了,又为何让我们彼此分离?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而今物是人非。原来,曾经的悲伤曾经的欢乐甚至是曾经的相爱,注定只是昙花一梦……
这让人想起《半生缘》里的情节。
十四年后,再次相见,顾曼帧说:“世均,我们回不去了。”……
是呀,回不去了,这是怎样刺骨的悲凉与绝望。
当初,不应该放开这只手的……
安树心酸的想。
如果,当初他不放开,如果当初他义无反顾的留在南京,这一切的一切是否有不同的结局?
当然,没有如果……
“你跳的不错。”安树掩住心中的情感。
“嗯。谢谢。”江水萍轻声回答道。
这简单的两个字,体现出了多么大的疏远。
安树的心有些凉了。
他本来想问:聚会的设计,你喜欢吗?这是我花了很多心思设计的,为了纪念……
然而,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似乎没有必要了。
沉默良久,安树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不是吗?”
“你们……”
“我们很好。”江水萍明白他所说的“你们”指的是谁。
“那就好……”安树避开江水萍的目光说道。
江水萍抬着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安树躲避开了她的目光,因为他怕她会看透自己内心的悲伤。
舞曲,戛然而止,周围的人两两散去。
江水萍从安树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去……
安树独自站在舞池里,觉得有曲终人散的孤凉。
她一袭白裙,渐走渐远……
安树真的想紧紧的拥住她,告诉她自己三年以来的刻骨思念以及绝望……
当从安树的身边走开,转身的刹那,江水萍拼命的抑制着眼里的泪水,微提着长裙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如果,再次相逢,注定如此,那么情愿再不相逢……
不远处,郝婷婷端着香槟,时不时的关注着安树和江水萍,当她看见江水萍一脸痛苦的从安树的身边“逃开”,一抹笑意从她的嘴角荡漾开来……
“如此看来,似乎更有趣了……”郝婷婷微笑着喝了一口香槟。
“哎,你听说了吗?Z中学要被拆迁了。”李菲说。
“怎么会?”江水萍惊讶道。
“什么怎么会?!因为Z中学在市中心又不能扩建,一名开发商呀,就把Z中学的地皮买下来了,给了Z中学好多钱,这下好了,Z中学在开发区买了地,准备将学校搬到那里去。”
“那学校要拆吗?”
“瞧你,净说傻话!被开发商买了去,他肯定将学校拆了重盖呀!不过,那里的地理位置的确挺好,盖好了以后估计房价应该很贵……”李菲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不是Z中学毕业的吗?!”江水萍说道,“没心没肺的!在那里我们可是度过了美好的青春岁月!”
“我才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呢!那会儿,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哪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呀!”李菲抱怨的说道。
“一点也没有?!”江水萍坏坏的笑着问道,“我可听某些人自己说,在高中的时候暗恋一个学长,可是人家有女朋友,害的某人好伤心呀……”
“哎呀,你……”李菲半羞半恼的说道。
繁忙的一天终于结束,江水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迎着夕阳,静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中途,经过自己经常光顾的便利店,忽然想起,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了。
买了很多吃的东西,江水萍这才心满意足的从便利店走出。
不知谁家的紫藤萝开的如此茂盛,在夕阳的照耀下,格外美丽。
江水萍呆呆的望着这一树的紫藤萝,忽然想起今天李菲和自己说大话……
江水萍提起手中的东西,朝着回家的相反方向走去……
Z中学校门口的紫藤萝依旧开的美丽,像溅开的生命之溪……
江水萍站在紫藤花下,仰起头,静静的仰望着这一树的美丽。
迎面走来一个男子,他默默的站在不远处,注视着紫藤下的人……
四目相对,他们面对面的站立,相隔的距离如此远却又如此的近……
不知道这样站着有多久,只觉得时光已经静止在此刻,周围的一切一切都陷入了虚无,剩下的只有彼此……
“我没想到你回来……”安树有些欣慰的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回来……”
“你提那么多东西不重吗?”安树关心的问道。
江水萍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安树走向前去,将江水萍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还是我帮你提吧……”
这种温暖和很多年前的一样,江水萍在心里想到。
她忘记了她本该拒绝。
“你有多久没来母校了?”安树问。
“很久没有来了……”
“要不要进去看看?”
江水萍点了点头。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只是建筑旧了一点。
他们沉浸在回忆里,谁也没有说话。
这条路,自己常常走,虽然很绕路,虽然有更近的路,但是为了每天都能看到她,就将路绕了三年……
这是那条鹅卵石路,有一次她跌倒在这里,是自己将她扶起,那时她委屈的像极了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月季花都已经迫不及待的开了吗?记得在这里,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也就是因为这里,她好长时间不在和自己说话……
迎面走来一位年近50的男子,发福的身材,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细长的眼睛有洞察一切的精明,没有棱角的脸又为他增添了几分和善。
安树觉得迎面走来的这个人好熟悉,但一时竟想不出来。
“主任好!”江水萍微笑着说道。
“咦?!小萍,你是来看我的吗?”主任笑着说道。
“这次不是。”江水萍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