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燊没弄明白,陆诗凝和张骥凛两个什么时候关系一下子就从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地球两端来到了赤道?虽说张骥凛对那封信的解释还是有点不明不白,但作为铁一般的兄弟以及一个天赋敏感的能人来说,他是看出来了,张骥凛就是喜欢上这城里的千金大小姐了。
可两个人在学校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的……
再扭头瞥一眼,如果感情不是突然有了进一步,那大小姐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地从城里跑到这山里来?还冠冕堂皇地带着一沓社会实践,想发展地下恋情还在面上做足了好学生的模样……咳,不喜欢这么善于心计的女孩子,而且对象还是老老实实的张同学……
“阿燊,你在想什么啊!又落后了!”
不知什么时候又把他一个人甩着身后的两个人转过身来,张骥凛双手在唇边卷了个喇叭状朝他喊道,而陆诗凝则面无表情。
切......刚刚还笑得像某个剧本里写的那种花枝乱颤呢……
叶燊放在在兜里的双手紧了紧,踏着懒散的步子上前去,“好久没回来,风景别致翩翩,一时入神了。”
这一句似乎正中陆诗凝下怀,她哦了一声,翻了翻手里的小本子,“那太好了,刚刚有几种植物我和骥凛有了点分歧,要不你给看看?”
啧……骥凛。
叶燊轻轻地嗤一声,明明就是一学写剧本的,还研究起植物来了,您涉猎的范围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啊……
想虽是这么想,可剧情还是得按照正常逻辑来发展的,接过来随意翻看着,不等他发表见解,两人竟又径自去了。
手翻了一半僵住,停在一张记着蔷薇科植物表格上,娟秀的字体和详细的记录丝毫无做作之意,指尖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平整的纸张上慢慢被印出一道折痕,折痕正待加深之际,却又生生刹住了车。
这是在干嘛?
也许是因为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也许人家本来就是来做实践的,也许这三人行中就不该有他......
对!不该的!
追上正在看一簇小黄花的两个人,叶燊把手里的记录还给陆诗凝,“你没错,就是蔷薇科植物。你们慢看,我先回去了。”
“唔?”张骥凛站起来,“你回去干嘛?还没结束呢。”
陆诗凝也看着他,眼睛澄明得像山里蓝天,眼睛里隐隐的疑问便是那方苍穹上的缕缕浮云,绕着绕着,绕到心田里。
“我……回去冲个澡,这天太热了!”说罢,扬手扇两下风。
张骥凛抬头看了看,说:“要不就一起回了吧,快正午了。”
叶燊刚想说点什么,陆诗凝却对张骥凛说:“其实也没那么热,我还想再看看。”
叶燊一个澡冲了两个多小时。
没有现在的蓬头冲刷得那么惬意,而是从水缸里一瓢一瓢地舀了水往身上浇。
正舀着水刚举过头顶,忽听外面“哐当”一声。心里不禁抖了抖,怎么回事?爸妈都在外地打工,没回来呢,家里怎么会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响动存在呢?
握着瓢狐疑地往声源去,看清蹲在灶旁灰头土脸正捡着瓢盆的人,第一反应便是用手里的瓢往某个地方挡,结果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已经顺手套了条裤子,手上一转,遮在胸前。
蹲在地上的人也看到了他,只是抬一抬眼皮而已,貌似一脸司空见惯了的样子,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站起来,手里还晃着一把重得要命的大铁勺:“这个看起来像是用来做饭的,它真的是用来做饭的吗?”
叶燊觉得哪里吧唧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再三告诉自己,冷静镇静再平静,这个时候做任何反应都是不对的……
“你怎么跑我家来了?”他转身去套了件衣服回来,问。
“实践了大半天,饿了。”陆诗凝抹了把脸上的薄汗,手上的草灰默默地花了她的脸,“谁知道你洗的那个是贵妃浴,为了不在等待中饿死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嗯哼,久是久了点儿……可你也没说到为什么来我家的重点啊!
叶燊微微发窘的样子首次华丽丽的驻进陆诗凝眼睛里,她忽然莞尔微笑道:“不过刚刚的确挺惊艳的,特别是以瓢护胸那个动作再配着那副表情,真可惜了表演系没录取到你!”末了隐隐还表示万分遗憾地啧舌两声。
好了,这回可是你逼我的!
“你来我家干嘛?骥凛家没做饭啊?”他特意强调了一声‘骥凛’两个字,其实他是很少这么叫张骥凛的,他开口这么叫都有些别扭,真不明白她是这么叫得那么顺的……
陆诗凝貌似没听见,在锅里叮叮当当地一阵瞎忙。
那个铁勺确实是大了点。
叶燊看她那笨拙样,暂时不打算跟她纠结到底,目光转到土灶下面,无声地吐出一个长长的叹词,拍了拍额头,说:“大小姐,你没烧火……”
陆诗凝双手并用,将刷锅水舀出来,抬眼理所当然地瞥了他一眼,义正言辞道:“你不用吃啊?就算你不吃,让一个客人又是下厨又是烧火的,你就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