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苏紫桥痛心地看着男孩双手齐用,吃的不不亦乐乎。再摸摸自己的钱袋,她的一张小脸,垮得更是厉害。
“你……慢点吃,别噎到了。”她好心地出声提醒,看男孩那种吃相,居然比她还夸张。提醒他慢点吃,倒不是真的关心他,只是怕他吃得太快,又要破费银两替他添饭。
“你叫什么名字?”苏紫桥心不在焉地问,其实是想让他吃的慢一点。
“方展。”回答完毕,继续埋头猛吃。
“嗯……叫方展啊……”苏紫桥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停在想下一个问题。
“我是从家溜出来的。”不等苏紫桥发问,方展自己说道。
“溜出来?”苏紫桥疑惑地皱皱眉,“难不成是为了逃婚?”
女子逃婚情有可原,男子……不过这也很正常,为了追求平等自主的婚姻,不论是谁,都有这个权利。
“咳咳咳……”方展显然被她的话吓到,抱起桌上的茶壶灌了好几口水:“你别胡说,我今年才十二,还不到娶妻的年龄!”
苏紫桥一听,乐了:“我今年十六,你比我小,快叫姐姐。”
“我知道你比我大,小女人!”方展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这个白痴,别把他人也当成傻瓜。
“砰!”桌子上的碗碟猛地一震,苏紫桥用力拍在桌面上,将正吃得高兴的方展给震呆,但自己也不好受,手掌立刻肿起一大片。
“你刚才说什么?”苏紫桥磨着牙,慢慢靠近方展。
方展盯着那张越靠越近的脸,嘿嘿一笑:“哎呀,是我错了,好姐姐,你就别计较了。”
这个男孩,态度转变得还真快,苏紫桥收回凶巴巴的表情,道:“好,既然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方展咧嘴一笑,冲着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的店小二努努嘴:“姐姐,我还饿。”
“什么?”苏紫桥将嘴巴再次张大,大到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鹅蛋。有没有搞错,他已经吃了三碗白饭,两个馒头,外加三盘小菜和一盆汤,这么大的食量,她早已叹为观止,没想到他竟然还说饿,这个小子难道是打算将自己吃穷吗?
“姐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哦。”方展扬起他漂亮的眼睛,哀怨地看着苏紫桥。
苏紫桥心中暗恨,差一点冲上去将发展的脖子给扭断:“好,算你厉害!”
“嘿嘿,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方展笑得一脸灿烂,与苏紫桥的表情正好形成鲜明对比。
于是,苏紫桥百般不情愿的,又为方展要了一碗阳春素面。
看他吃得有滋有味,苏紫桥越发觉得自己很是倒霉。
“既然外面这么苦,你还离家出走?”苏紫桥叹口气,问道。
方展喝了一口汤,抬起眼道:“没办法,我是个不受喜爱的孩子,不逃出来,又能怎样?”
苏紫桥默声不语地点点头,这个孩子,的确很烦人,光是他这惊为天人的食量,就够人受了,估计他的家人实在养不起他,只好出此下策。
看见苏紫桥点头,方展笑意盈盈的脸孔顿时黯沉起来:“原来姐姐也是这么认为。”
又吃了两口面,方展将筷子一搁,说:“爹娶了几房小妾,我娘是身份最低贱的一个,在家里,每个人都欺负我,可我不能还手,因为这样会连累娘,我不想看到娘因为我而受苦,可是……”说到这,方展忽然红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娘却走了,爹什么都没说,草草葬了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娶妾,我看不惯,和爹争执起来,打了他新娶进门的小妾,于是,爹将我关到柴房,我趁着下人来打扫时,偷偷跑了出来,那个家,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听罢,苏紫桥忽觉一阵心酸,这个男孩,和自己真有几分相似,都是得不到亲人关爱的孩子,心一软,她竟然开口道:“吃得够吗?不够再添。”
刚问完,苏紫桥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可已出口的话,总不能再收回。还好,方展打了个饱嗝,摇摇头道:不了,我已经吃饱了。“
一听他说吃饱了,苏紫桥吊起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方展咂咂嘴,盯着苏紫桥道:我有一个姐姐对我很好,可她却失踪了,我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等到她回来,所以我才溜出家的。你和我姐姐很像,都是好人。”
苏紫桥干干地笑了几声,好人?呵呵,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总之她不是坏人就对了。
“你打算怎么办?你若是不回家,还能去哪呢?”苏紫桥问。
方展偏着头思考片刻,决定道:“我跟着你。”
什么?别开玩笑了!
苏紫桥连忙摆头:“不行,跟着我要受苦,我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方展不依不饶,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不怕,你别忘了,你落水时还是我救了你,别看我年纪小,我什么都会干,还可以保护你,万一你又落了水,我可以救你。”
呸呸呸!苏紫桥气得站起身,指着方展道:“臭小子,你咒我!”
“没有,我没有咒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着,方展也站起来,拉着苏紫桥的一只衣袖,哀求道:姐姐,别赶我走,带上我吧。
唉,真是要命,看着漂亮的方展,露出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即便是苏紫桥,也受不了会心疼。于是,她又一次违背的自己的意愿,非常肯定地说道:“好,你就跟着我吧,不过你要做好受苦的准备,跟着我这个四海为家的人,可不比在家里舒服。”
方展一听她同意,立刻喜笑颜开:“放心吧,我可是很能吃苦的。”
苏紫桥笑着点点头,其实心里比黄连还苦,莫名其妙拖上个累赘,这个遭遇,值得同情。
“姐姐,我们现在去哪?”方展一改刚才哀怨低迷的模样,笑得两只眼睛又圆又亮,就像十五的月亮一样。
去哪?这的确是个很头疼的问题。紫桥抚着额头,陷入沉思。
不能走大路,也不能去人多的地方,要远远甩开萧袁,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好,就这么定了,专挑人少的地方走,走到哪算哪,等有个落脚的地方,再打探冷筠以及吴氏的行踪。
“啊!姐姐,你的东西掉了。”刚迈出一步,方展就在身后大喊起来。
苏紫桥纳闷,转头一看,地上果然躺着一样物件,好奇地将其捡起,原来是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虽然样子很奇怪,但上面镶的一颗大宝石,看起来值不少钱,苏紫桥眼珠一转,拍拍方展的脑袋,道:“多亏我们聪明的展儿,否则丢了这么一样好东西,我不知要有多么心疼呢。”
管它是谁的东西呢,反正她捡到就属于她了。苏紫桥一边笑着,一边拉起方展出了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