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么多干嘛,逃命要紧!”不待她多想,方盈一把扯过苏紫桥,将她推向窗口。
望一眼悬空的窗棂,苏紫桥紧张地连连后退数步:“这不行,我可不想没死在萧袁手里,自己倒先摔死了。”
“你可真麻烦!”方盈几乎要抓狂一般,不停在原地跳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
苏紫桥的脑袋依然摇得像波浪鼓一样:“谁开玩笑了,我有恐高症。”
拧起秀眉,方盈不不解道:“恐高症?什么意思?”
“呃……”苏紫桥抓抓头发,双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一种很怕高的毛病。”
方盈的眉头皱的更深:“你的毛病还真不少,十足的小女人!”
第一次有人说她是十足的小女人,以往,哪个人不是说她野蛮粗鲁,举止不雅,一点也不像个女人,方盈刚才的话应该说给林墨琰听听,这世上还是有人夸赞她的。
如果可以把那句话当为夸赞。
跑神的空当,方盈已经接好绳索,将另一头跑向窗外。
“快点,马上要来不及了!”方盈将绳索的一头交到苏紫桥手中,将她拉至窗边。
“来真的啊!”高高在上向外凝望,苏紫桥紧张地两手不停发抖。
“快点,不想死就别犹豫!”方盈在苏紫桥身后一推,在这么犹豫下去,萧袁的人立刻就会察觉。
苏紫桥咬了咬牙,闭上眼,攀着绳索从窗户中爬出去。
方盈紧跟在后,也钻出了窗户。
甫一落地,二人直奔郊外。
“我们要赶紧离开,过不了多久,萧袁就会知道你不见的消息,我们要趁他还无所察觉时,尽快离开洛阳。”方盈一边说,一边将马牵来。
“你急什么,我还有些事不清楚呢。”莫名被人掳来,莫名逃出,又莫名囚禁,再莫名逃走,她这到底都在做什么?就算是逃亡,也要有个逃亡的理由,那封信她根本就没看过,别说没看过,摸都没摸一下,这趟浑水,她蹚地真是冤枉。
“先离开这里,我慢慢再和你说!”方盈跨坐上马,将手递向苏紫桥。
她说得对,先离开再说,她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搭着方盈的手,苏紫桥纵身上马,“这事我一定得弄个明白。”
“想弄明白,先保住你的小命吧。”方盈爽朗一笑,驰骋而飞。
二人一骑,在山间不停飞奔,夜晚清冷的风从耳边吹过,夹杂着一丝湿气,和隐隐的马蹄声。
“不对,这声音好似是从远处发来的。”坐在方盈的身后苏紫桥道。
“什么声音啊,我怎么没听到!”方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迅速消散于狂风中。
苏紫桥侧耳细听,那隆隆的马蹄声,却越来越清晰。
“听见了吗?听见了吗?”苏紫桥激动地大喊起来。
“听见了。”前面,传来方盈不紧不慢的声音。
苏紫桥回头一看,立时惊出一声冷汗,黑夜中,闪亮的火把几乎照明了整个天空,萧袁一马当先,正紧追于她们身后。
天啊,这个萧袁,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这么快就发现她不见了,还带了一批的人来捉她,面子够大!
“坐稳了!”方盈蓦地一声大喊,马儿长嘶一声,飞旋而出,苏紫桥还未回神,差点给甩下马背。
“追,快给本王追!”身后,传来萧袁的震天怒吼。
“怎么办,要追上了!”眼看小院离自己越来越近,苏紫桥立刻慌得六神无主。
“该死的,他是铁了心要捉到我们!”方盈的语气,也带了微微的恐慌。
马匹依旧在狂奔,轰隆的马蹄声响彻天际,苏紫桥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刻这般恐惧过。
这时,后方传来萧袁的一声怒吼:“放箭,给我放箭!”
放箭!
又是放箭!
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差,每次都跟她玩危险!
“住手,不能放箭!”远远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世子,不可放箭!”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得清楚。
“林少主,今日的事本王希望你不要插手!”萧袁的声音,带着微微的不悦。
“世子!”
林墨琰一声大吼,惊得苏紫桥浑身一颤。
“前方女子,乃是在下的妻子!”
妻子!
他说得还真顺口,明明是休妻,怎么就变成妻子了。
这时,胯下的马儿却突然停了下来,苏紫桥正欲询问,抬头一看,霎时愣住。
前方,竟是一处绝壁山崖!
“下去!”方盈娇叱一声,将她推下马背。
摔下马背的前一刻,方盈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她说的,是藏信之处。
马儿嘶鸣长啸,方盈用力一拍马股,马儿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
苏紫桥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看那一人一马消失在绝壁尽头。
“方……”喉间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她怔怔望着绝壁的方向,半晌无语。
“你没事吧?”随后赶来的林墨琰将她抱起,俊逸的脸庞渗着薄腻的汗水。
“她怎么那么傻?”她依然痴痴地看着前方的绝壁,好似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幻。
零星的马蹄声在耳边停止,她茫然抬头,望向一脸冷凝的萧袁:“都是你害死她的!”
薄唇微勾,萧袁暗黑的眸子,光芒大盛:“既然人已死,林少主,本王就卖你一个面子,留下尊夫人的性命。”
林墨琰起身,抱拳施礼:“多谢世子。”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本王也该走了,出来太久,京城该有异变了!”说完,冷冽的目光转向苏紫桥,一丝别有意味的浅笑,在他眸中忽隐忽现。
苏紫桥心头乍惊,还未看透萧袁目光中的深意,他却已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隆隆的马蹄身,再次响起,又渐渐远去。
收回目光,苏紫桥淡淡道:“救我做什么,死了更好。”
林墨琰定定看着她,难得没有发怒:“回去吧。”
回去?
她冷笑:“回哪?你让我回哪?”
月华倾泻在他的身上,朦朦的月色,让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真实,“回家,自然是回家。”
她斜睨着他,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语般,满脸迷茫:“回家?我没有家,丞相大人不认我这个女儿,说起来,还是拜你林大少爷所赐,三月休妻的名号,听起来蛮不错的。”
他依然不恼,只是淡淡看着她,良久后,忽而一叹。她不知这一叹是为何,愧疚,无奈,还是自嘲?她不懂,她只记得他说了一句话,“留在我身边吧,虽然我不爱你。”
“留下来?”
为什么而留,为谁而留,这是他的恳求,还是他的赎罪?
“是的,留下来,从此以后,我会如兄长一般照顾你,使你不受颠沛流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