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雨水淅沥,竟是下了一个晚上。
早晨的空气,带着些微的湿意与薄凉,径直钻入脖颈,苏紫桥打了个冷战,就要将窗户合上。忽然,听见远处出来女子尖利的哭泣声,她先是一呆,随即拔腿跑出去。
那是凝儿的哭泣声,虽是极力压抑,但还是清晰无比,心口处像是被利刃所刮,顿顿的刺痛着。
凝儿,凝儿!
明珊还是对你动手了吗?
昨日不该那样走掉的,为了凝儿,她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呢?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救回她的凝儿,她为什么不开口呢?
绕过回廊,凝儿的嘶叫声更为明显,她发力狂奔,当赶到屋舍后的一片空地时,眼前的一幕时,将她惊呆。
凝儿被绑在一棵虬枝丛生的枣树上,明珊手中正挥舞着一根牛皮长鞭,打在凝儿身上的每一下,都如同打在自己身上一般,凝儿青色的薄衫上,沾染了猩红血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朵灿烂盛放的桃花,殷殷点点,零零落落。
“臭丫头,你家小姐不会管教奴才,本公主来替她管教!”明珊声色俱厉,眼看鞭子又要落在凝儿身上。
忽的凭空多出一只手,将她的牛皮鞭生生拽住。
怒意窜上心头,明珊回身一看,眼中顿现得意:“怎么,一大清早来这里看我教训奴才?”
“凝儿不是奴才。”她紧紧扯着明珊的长鞭,一点也不肯放松。
那牛皮鞭外表粗糙,劲道十足,打在人身上,极易擦伤皮肉,苏紫桥掌心触及皮鞭,再加上明珊暗中用劲,粗糙如刺的白面扎进掌心,传来阵阵火燎般的疼痛。
“哼,在我眼里,不仅是她,连你也是是奴才!”明珊傲慢地扬着脸,厌恶地看了一眼虚弱不堪的凝儿:“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点都不懂规矩!”
“我说了,凝儿不是奴才,你赶快将她放下来。”早知道明珊恶毒,却不曾想,她竟然会心狠至此。
明珊别过眼,漫不经心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皮鞭猛地一抽,尖锐的痛感立刻在手心蔓延开。
“我警告你,别太过分!”摊开掌心一看,竟然渗出不少血珠子。
可恶的明珊!可恶的公主!
“怎么,还想跟我打架吗?”明珊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今时不同往日,她定要给这个不知死活地蛮丫头来点教训。
人多的确势众,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最然真理面前人人低头,但她绝对不能在这个傲公主面前失了气度,鸡蛋碰石头也得碰,最好碰得火光四溅,鸡飞蛋打!
撸起袖口,苏紫桥做好一切仗前准备,谁知明珊竟咯咯一笑,不以为然道:“我看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好吧,今天我就给你一点教训尝尝,让你知道惹火我会有什么下场!”
语音刚落,一声脆响在耳边炸开,接着手臂上一痛,烟罗的青紫短衫也被划出一道口子,她疼得哇哇大叫:“有没有搞错,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死公主,陪我衣裳来!”说着,一头冲向明珊,她双手齐用,硬是将她的丝绣锦衫给扯成两半,明珊惊得花容失色,慌乱之下,随手一挥长鞭,正好打在苏紫桥的脸颊边,一道血色鞭痕立刻浮现在她的脸上,她疼得蹲在地上,不停喊痛。
“天啊,要毁容了!”伸手一摸,满脸血腥。
明珊被她这么一闹腾,气得脸色发青,肩背乱颤。
“你……你这个小贱人!”身为公主,从来没有人会忤逆她,这个楚桥三番四次与自己作对,完全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这种耻辱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想到此,明珊对她的憎恨又深了一层。
看到她捂着脸蹲在地上,明珊突然扔了鞭子,一把将苏紫桥推翻在地。
“哇,你要干嘛?”这一下猝不及防,苏紫桥来不及躲开,只好任明珊将她压在地上。
“你要你认输,我要你认输!”明珊不停地大吼着,一双纤纤素手却伸向了苏紫桥的脖子。
“喂,你……”苏紫桥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明珊,可她却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压着她,一双纤细柔荑,竟会有那般大的力量,像铁钳一般卡在她的喉口。令人晕眩的窒息感,如同繁复的绳索,一圈圈缠绕上来。眼前渐渐变得空茫,她四下挥舞着双手,本能地挣扎起来。
明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心口燃烧的仇恨感却原来越强烈。不能松手,绝对不能松手!她要她死,要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这样就没有人跟她抢她的琰哥哥了。
对,杀了她!
就趁现在,杀了她,杀了她!
苏紫桥徒劳地挣扎着,身上的力气渐渐被抽走,死亡已经那离自己那么近,黑色的潮水不停向她涌来,一波又一波……
真的要死了吗?
死的可真是冤枉,这一次算是明珊赢了吧?她要了自己的命,应该算是大获全胜。
真没想到,女人阴险起来竟然这么狠毒,她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可是,她不懂,真的不懂,她只想和林墨琰来个好聚好散,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艰难,这么多的无助,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了,但是,一切好像并不如她所想。
说实话,她不想死,生命是那样可贵,因为只有一次,此刻的生命更为宝贵,因为她已经拥有两次,老天不会那么慷慨,真理就是真理,除了偶尔的失误,真理从来没有错误。
黑暗是那么沉重,像坠落的天幕,幽幽将她包围……隐约传来声音,焦急的,担忧的,冷冽的,沉痛的……
“放开她!”
“放开她!”
不是一个人的,是……两个人。
呵,竟然会是两个人,但是,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