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呢?”警惕的看着这个刚刚见面就动手动脚的男子,云桥眉头一皱,因为职业习惯以及后来的人生过往,她讨厌任何人的触碰,尤其是男人。
男人和当年师傅说过的一样,都是会骗人的。很少会被人触碰,一般碰了她的人,除了死,还是死。
可是看着眼前男子这毫无心机的笑容,云桥在想下手的一刻手颤了颤。
“姑娘,你的额头受了伤,如果不及时处理会留下疤痕的。”男子笑的温柔,并且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膏,轻轻为她抹上,然后又找来了纱布给她将头缠住。
“为何帮我?需要报酬吗?”呆呆的被男子包扎着,云桥久久无法回神,当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问起了报酬问题,她讨厌欠了别人的,牵牵扯扯难以割断。
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难以接近的女子,禅月看着云桥的眼,漂亮而明亮的凤眼犀利中夹杂着对他的防备,第一次有女子用这等目光看着他,没有半点爱意,只剩下警惕。
这种感觉,嗯应该说很有趣吧。
将她的头包好,禅月对着男子一笑道:“姑娘不必在意,你救了再下的好友,为姑娘你包扎伤口这等小事,自然是不需要回报的。倒是还想劳烦姑娘将姓名告知,改日必将登门道谢。”男子声音如玉清脆,没有半点虚假之意。
云桥闻言,心里的防备稍稍放下了些,但是转眼,看看二人之间离得如此近,表情一冷,将人推开速度站了起来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道:“道谢不需要,这个就当做是你们的报酬吧。今日只是偶遇,想来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时候,纵然是见了面,还请当做没见过的更好。”说完,云桥便准备离开,心中惦记着的,是这具身体记忆中的人,那个爱女心切却将自己女儿推上绝路,最终将一切扛在自己身上的人——她的娘亲。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您在这里吗?奴婢奴婢刚刚听人说您进了这里的,小姐您在的话算是奴婢求您,快点出来吧。真的求求您了,如果再不出来的话,夫人她,夫人她就要死了。”
门外,哭喊声响起,这声音颇为耳熟,不等自己去想,脑子中已经自动浮现声音主人的身影,她娘亲身边唯一的丫鬟——红玉。
听了这声音,云桥心中微惊,快步走到了门口将门推开,只见到一个穿着青色云府丫鬟服的女子正跪在门前,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急忙的抱住了她的腿:“小姐,小姐奴婢求求您快点救救夫人吧,她,她马上就要死了。”
小丫鬟的哭声越发凄厉。
云桥皱眉,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扶起,冷静安抚道:“先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闻言,抓紧了云桥的手臂,抽噎着:“小姐,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夫人,今日夫人她还和往常一样,在将小姐您支出去之后,便去了老爷那儿请罚,可是谁知,谁知老爷上月新纳的妾侍她竟不依不饶,说什么都是小姐的错,给她预测错了路线,害的她腹中胎儿惨死。老爷心疼菱妾侍,就一怒之下要夫人去偿命,还说,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就把小姐您关进禁地……小姐,夫人她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小姐啊,还请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她,算是奴婢求求您了。”
小丫鬟不断请求着云桥,声音也是越来越沙哑。
云桥闻言,看着小丫鬟已经哭红了的双眼,眉头皱的更深了,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但是却不太习惯,只能僵硬的说道:“谢谢你来报信,她是我的娘亲,就算不是为了我做的这些,我也会救她。”
这一次,谁都别想从我的手上,夺走什么。
“小小小姐您真的愿意救夫人吗?真的不会再恨夫人了吗?”惊讶于云桥会没有见死不救,小丫鬟的眼里尽显欣喜之色。
云桥见此,倒是哑然。记忆中这具身体的主人对生养自己的娘亲并不感谢,而是恨,怀着淡淡的恨意。
从一开始就恨着说她会预测未来的娘亲,将自己落于这般田地的原因都归咎于是娘亲的错,并且在每次被赶出来的时候,心中都会有负面情绪。
但是她却不知,在她出生时候,云家正直多事之秋,对于一个普通没有权利的妾侍来说,生下的孩子,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被人害死,或者是一直被埋没。
这位夫人用心良苦,甚至苦苦跪在高僧门前整整三天,方才让那高僧愿意帮她圆谎。后来更是在每一次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算错了卦的时候,为她受罚。
如此呵护……云桥的眼睛一酸,久违的感情涌上来,随之的是更为阴沉的表情,拉着小丫鬟道:“带路吧。”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哪怕这份幸福,曾经不属于我。
云桥跑的很急,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也自然的没有看到,在她跑出去的瞬间,从里屋走到正厅本该昏厥的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狐裘依旧披在身上,纵然在屋子中,也还是不忘了打伞,冷清的目光投向正捣药的人身上,淡淡道“禅月,朕要她。”
深秋,百花凋零,落叶铺满在小路之上。在长安城最著名的远山胡同里,青色衣服的女子跑在前面,虽然已气喘吁吁口中不断吐着白气但是却还是不愿停留一步,清秀的眉眼间,只剩下焦急,以及对于自己主子的担忧。
云桥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这小丫鬟的背影,红玉是山贼的女儿,因为父母被斩首,所以无家可归。这具身体的娘亲看她可怜,不惜苦苦哀求云家的家主,方才让她进了这个家的门。
只不过丞相世家又怎是那么容易呆着的?记忆中这孩子跟着这具身体的娘亲吃了很多苦,可却从来不曾想要换过主人,甚至再娘亲将卖身契放到她手里的时候,她也只是撕掉了卖身契,全心全意跟在娘亲的身边……
大概她也将这具身体的娘亲当做是亲人了吧?也只有如此才会这般担心吧?对于这具身体的娘亲,大概是因为有了这具身体所有记忆的关系,云桥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简直就好似,好似自己的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