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被木灵薇一通铺头盖脸的厉喝吓得身子骨一抖,但弯曲的腰板只是一顿又再度面上横起,虽然今天这平日里看起来柔弱无能的夫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也定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这侯府里谁不知道,她原本就是个实权旁落,只有名分没有地位的正妻,如今更是被侯爷一怒之下贬为妾室,王嬷嬷这般一想,便落井下石的一笑,但她的笑容,只维持了一瞬。
因为木灵薇在她得意的笑时,已经抄起桌上的玉壶,狠狠地砸在王嬷嬷的脸上。这一下,围观的婢子家丁都吓坏了,一阵唏嘘哗声响起,带着掩不住的震惊与诧异!
王嬷嬷哀呼一声,捂住流血的额头倒在了地上。
“大姨娘是要杀人了啊……”
那一瞬间,木灵薇的脑海中便闪过一副画面,是王嬷嬷撒泼似的大叫引来了赵晋,仿佛是那凄惨场景的重演,她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止不住的狂怒恨意滔天弥漫。
她冰凉地一笑,眸光阴沉的看着地上癞子般扑腾的王嬷嬷,盯着她那一套三姑六婆式的撒野办法,用极寒的声音,含着一丝戾气叱咤道:“你这老奴才若是真的不想要这脑袋,说一声,我立即就命人给你摘掉!还有你这尽会胡说八道的贱嘴,也给我封紧了,别总是说些腌臜膈应人的话,小心哪一天我就给你拿针缝起来!往后就往脖子上戳个洞,往里头喂食得了!”
王嬷嬷哪里见过木灵薇这样发难,先前软弱的表现难不成都是大小姐在伪装不成?那为何方才被罢黜正妻之位,贬为妾室之时却不反抗呢?
木灵薇瞧着这可恨的帮凶,恨不得现下就将她给碎尸万段,但木灵薇知道自己暂且还不能这么快就解决了这狗奴才,真正要钓的大鱼可还没出现呢!
木灵薇冰冷的声音唤醒了仍然沉浸在震惊中的在场人:“都傻愣的做什么?方才可是没看见这个恶奴瞪着眼嚣张跋扈的模样吗?”
王嬷嬷刚要从地上起身,只听木灵薇忽地一声厉喝转过身来,她又是吓得赶忙了跪下去,上方头顶再度响起木灵薇的声音,寡冷讽刺:“我知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但是……你别忘记,奴才的权势再大也只不过是一个奴才。身为狗奴才连来主子屋里先通禀一声的基本规矩都不懂,你这么多年的老嬷嬷可都是白当了!不知你主子是怎么教你的!”
王嬷嬷这番更是震惊,这大小姐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指责起二小姐来了!她心里暗暗的记下这个,回头一定要跟二小姐说!可是王嬷嬷没注意到,木灵薇在说这番话说眼底浮现的深意,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王嬷嬷做这个导火索,把木蓉蓉给引出来!
木灵薇有些乏倦了,刚刚从那阴暗凄凉的大雨中重新回到这个身体里,加上这身体才受了罚,也着实有些吃不消。瞪了一眼地上的人,才吩咐家丁让人给拖了出去。
躺会了床上,香韵把快要掉下的下巴给合上了,冲冲地跑到床跟前,惊讶得又再度合不拢嘴巴夸张叫道:“大、大姨娘,你方才真是好厉害啊!”
见香韵闪着大眼儿,一副吃惊崇拜的模样,木灵薇笑了笑,揉揉她额前的细碎刘海。她梳着包子头,那娇俏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欢愉。
木灵薇的心底里也升上了一丝快意,虽然她是第一次发威,感觉到现在自己的手掌还在发抖,但是身体里血脉那般沸腾,跳动着复仇的火焰,充斥全身。
她知道,从此刻起,将会有这一系列的明争暗斗的戏码将在这个宅院里不断重演,就像是从当年起,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侮辱欺侮最终致死。而这一次,木灵薇要这些人,一个个的为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那个绝情郎……赵晋!
木灵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似乎是想起了在侯府大门喷血的场景,她转过头看着赵晋漠然无视的双眸,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她以为在香韵死的时候不会再更痛了,但是她望着那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夫君,曾经甜言蜜语,缠绵缱绻的夫君那冷漠至极的眼眸,木灵薇只觉得整个心都彻底的空了。
寒风夹杂着冷冽的冰雨,灌入她残破不堪的身躯,一次次的撞击着她脆弱枯萎的灵魂。
她恨他!
恨不得他死……去死……
最终,他留给自己的,只是一个背影,一个再也不会转身的背影。
木灵薇的回忆骤然停止,她睁开眼眸,冰凉的神色一闪而过,在对上香韵的双眸时道:“香韵,是大小姐亏待了你,往后若是这侯府里谁敢在欺负你,你便与我直说。咱们以后都不需要再去忌惮着他们了。对了,过几日我们回一趟将军府,我也好久没有去看望过爹爹了。”
其实是木灵薇知道,当初娘亲就是在她被贬之后没几日就病逝了。当初她还以为是娘亲因为她的事情而伤心过度郁郁寡欢而逝,这也是二姨娘,木蓉蓉的母亲曹氏告诉自己的。她一直以来也很孝敬曹氏,看曹氏与娘的关系相互和睦便以为一家人都是和乐融融毫无芥蒂的。谁能想到这母女两竟是一对白眼狼,狼子野心早就想处心积虑的害死她的娘和自己!亏她还瞎了眼珠子,看当初送娘下葬的时候曹氏哭得一副惨相便还去安慰她,指不定那时候,她心里头正笑得欢呢!
香韵听了木灵薇这样说,却脸色乍然发白。
木灵薇有些奇怪,她尽量的去想二年前当时的情景,她记得自己之后除了娘亲下葬的时候回了一趟将军府,是为娘收拾房里东西。之后一直因为婆婆和妯娌亲戚的关系,毕竟回娘家这种事情也不大不小。终归当初是自己傻,婆婆说了不准回去,她也不敢生胆。心里念着父亲,虽说父亲经常给自己送来补品礼物,她每每回信也只说自己过得很好,说侯府里的人没人会亏待她,岂知就是这软绵易被揉捏操控的性子才铸就了今时今日的悲剧!
她抓住了香韵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心里头若是有什么话,千万不要在我这里瞒着。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虽说是我的丫鬟,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情同姐妹。你还可还有什么话要藏着摄着不肯与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