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韵骤然间方才明白,这原来都是一个局,就等着她和大小姐往里头跳!今日这局,无论她们做什么,都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香韵的眼中划过一丝决绝……
“这都是香韵一个人做的,不关大姨娘的事情!”
木灵薇的意识虽是模糊的,但是眼前一切所发生的事件实在太过于惊骇,让她犹同当头一棒,顿时醒悟过来!
原来……她的亲妹妹,为了置她于死地,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要牺牲!
木灵薇不能相信,虽然在将军府时,蓉蓉是庶女,她是嫡女,但是木灵薇一向待她如自己母亲所出一般。那时候母亲病逝,还是木蓉蓉伴着自己度过漫长而痛苦难熬的一夜,她到现在脑海之中还是嗡嗡一片,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妹妹要害自己的事实!
见香韵要自己一个人担负下所有的责任,木灵薇强撑着掀开被褥从床上起身,香韵急忙跑过来搀住她,看着木灵薇双眼凄凉迷惘,本就已是削瘦的身子骨越发显得单薄羸弱,心里一阵阵的抽疼,不禁掉下泪来。
“大小姐……是奴婢没用……辜负了老夫人的寄托不能照顾好您,您尽管放心,这件事由香韵一个人独立承担,绝不会连累大小姐您的!”
“香韵你……”木灵薇睁大了眼,一双原是动人的眼眸此时已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风采,只剩下满满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门外陡然响起一声低沉而愠怒的音调,夹杂着当家主人的威严,宛若一道雷般劈在木灵薇的身上。
眼见着那人扶起地上的木蓉蓉,看到那地上一瘫刺目的血红,双眸顿时迸出严厉锋锐的光来,倏地朝木灵薇投射而来。
“到底是谁推了蓉儿?”
“是奴婢推的!跟大姨娘半点干系都没有!”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还未开口,香韵已然站在她身前,那娇小的身躯甚至还不如木灵薇高,却仿佛在一瞬间形成一堵铜墙铁壁,牢牢的守住阵地,一副誓死也不让敌人侵入的架势。
“贱婢……”他厉喝一声,突然一掌挥来,香韵的身子便薄若纸片一般,飞向了墙上。
木灵薇怔怔地看着香韵吐出一口血,身子仿佛秋日里的枯叶般缓缓地萎落,倒在了地上,一口口的刺目的血从她嘴里呕出来。
香韵伸着手,还在叫道:“是奴婢做的!一切都是奴婢嫉恨二姨娘所致,不干大姨娘的事!”
“香韵!”木灵薇惨叫了一声,朝香韵扑了过去,摸着地上那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人儿。看着她的一双眼还是那般执意而独孤一掷,她的心头仿佛被狠狠一锤,将那些往昔的美好一点点的锤碎,成了粉末。
那个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一掌打死了她的丫鬟。她最要好,最贴心,在这侯府之中,早已当作是亲人一般相依为命的人。
木灵薇心里头一直坚持的什么东西,也被那人一掌,无情而残忍地打碎,彻底幻灭。
麻木地抬起了头,看着倚在那人怀里的木蓉蓉眼中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胜利笑意,心境仿佛已经平静如死水一般,再也经不起一丝的波澜。
“的确是我让香韵推了她,赵晋,你不如连我也一道打死了吧。”
赵晋震了一下,看着那个毫无生气的人儿,原本娇嫩红润的脸庞此时此刻只剩下一片惨白惨白的颜色,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生凉的绝望与凄冷。心头却不知为何,竟那般异样地一疼,似是回到那日贬她为庶妾的时候,她眼里的绝望与凄凉,但如今却更甚,仿佛连一点的感情都没了。
他心里猛然间,有些不悦。
“刁妇!你善妒嫉恨,竟指使下人妄图害蓉儿流产,罪无可恕!我念在与你多年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就跪在大堂前,等候处罚吧!来人……带下去!”
赵晋一下了命令,门外的家丁便冲了进来,手刚要碰到木灵薇的时候,她突然死一头发了狂的兽般撕扯着那些欲要将香韵拉开的人:“我不准!谁也不准把香韵带走!”
“大姨娘,香姑娘已经死了!”
死了!
一句“死了”彻底惊醒了她死寂的灵魂,木灵薇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那往昔灵动俏丽的容颜没了,只剩下手里头可以触及的,一具冰凉刺骨的尸体。
死了……
真的死了……
木灵薇松开了手,任由那些人把香韵拖了出去。
她的浑身都是冷的,疲倦而无力的感觉慢慢地侵袭了她的全身,肚子突然抽疼起来,可她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一群家丁给抬了出去。在经过赵晋的身边时,木灵薇似是入魔一般突然地吼叫着一口咬在他的臂膀上。
赵晋震怒,未曾思考就一掌将她本就几近极限的身体挥了出去,但旋即他的脸色就发白了,呆怔地盯住自己的手掌,似乎还残留着那拍打过后的余震,微微发麻。
木灵薇苍白的脸上,冰冷刺骨的笑意慢慢浮现。最终呕地一声,吐出刺红的血,溅在那雪白的前襟,溅成一朵妖娆的曼陀罗。
她闭上了眼,一滴清泪从眼颊缓缓滑落。
赵晋……
再睁眼的时候,那灰暗的瞳眸里仿佛流淌着一股刺人的恨意,宛若蔓草丛生,一圈又一圈地化作黑雾缠绕着整个周身。
就这样看着木灵薇被家丁拖了出去,那临走前惊悚而渗人的目光还停留在赵晋的脑海中,他浑身微微一颤,眸子慢慢变得深了。
“侯爷……嗯……”木蓉蓉痛呼了一声,刻意提醒赵晋。
赵晋这才回过神来,将她一把抱起,一边吩咐着身边的下人:“赶紧叫大夫过来!”
“是的侯爷!”
木灵薇跪在冰凉而坚硬的地上,她的肚子疼得一抽一抽,刺激着困倦的神经,多次想要就这么倒下去不再醒来,可剧烈蚀骨的疼痛却将她反复的折磨出意识来。
她冷笑了一声,如今,连死都死不成了。
天空突然一阵雷鸣,随即就哗哗地兜下倾盆大雨,瞬间就将木灵薇整个身子都淋湿了。豆大的雨一下下砸在木灵薇薄弱的身子上,冰凉的雨水滑过她的脸颊,木灵薇想着香韵临死前仍是忠心耿耿,一副护卫自己的模样,已然分不清脸上流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