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薇装作震惊的模样睁大了眼睛,双唇颤栗:“你、金婆,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是我!”就在她质问的时候,黑衣人却悄无声息的失踪了,而被吓得险些失禁的金婆鞥因为自己的口误而脸色刷白。
“金婆,你莫不是知道这黑衣人行刺的对象就是我!”木灵薇慢慢平静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香韵在旁露出宽慰的表情,但她仍是满目厉色,一步步朝着跌坐在地上的金婆,一边出声厉喝,“金婆,你可知刺杀将军府嫡女的罪名是什么!就算刺杀未遂,我也能让你满门抄斩……”
金婆心头一震,被她眸光中的恨意所震,那宛若毒蛇般紧紧缠绕的信子,仿佛正吐着毒气,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她整个人都瘫软了,像是失了魂一般。
事情明明是天衣无缝的,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若是让她发现是老夫人指使的,那么……金婆的眼中终于出现莫大的恐惧,她整个身子都颤抖着,大声地叫道:“老奴,老奴何时说过这般的话,大姨娘莫不是听错了吧?”
否认,她除了死不认罪,没有别的法子了。金婆心里这般想把,便尽量让自己的心境平稳下来。
“听错?”木灵薇高挑一边细致的眉头,忽而面露微笑,朝她走过去,“金婆,我就算不能让老夫人死,但要你全家陪葬……却是极简单的。你不妨试试?”那样的口气,那样温柔美丽的脸庞,却在一霎间像极了染满鲜血的厉鬼。
厉鬼。
金婆突然一抖,尖叫一声:“不要,不要!”
“金婆,你以为我不知道方才茶中放了迷药么?”看着金婆的面色越发苍白,就像一张透明的白纸,而那满面的惊恐再也掩不住了。木灵薇轻轻一笑,走到金婆的跟前,对着瘫软在地的她俯瞰下来,那般从容姿态就像是遥不可及的王者,早已风云尽握掌心之中,只等着蠢钝的敌人亲自跳入而已。
金婆突然明白,方才一直存在心头的困惑与不安是因为什么了!
木灵薇正在一步步地攻陷金婆内心的防御,她要老夫人尝尝,被手下人亲手背叛的感觉!
“老夫人早就打算让你当这替罪羔羊,你莫不是以为在你对我下手以后将军府会轻易罢手么?到时候侯府必然要交出一个凶手,而这个人自然就是你!你想想你唯一的孙女吧,她那般善良的人当得知你杀人时会是怎般的心情!她是个杀人犯的孙女,将被所有人轻蔑鄙夷!”
金婆随着她所说的话想到了未来的场景,她惊恐了,彻底地惊恐了,她从未想过老夫人会把自己交出去的,不可能的,她服侍了老夫人十年,老夫人绝不会这般狠心的!她摇头,她不信,大叫道:“你、你骗我!”
“你可以试试。”
她轻轻笑道,语声温柔地一点也不像是在威胁这个几近崩溃的老人。
“试试老夫人更看重你的衷心,还是整座侯府!”
尾声的轻蔑与不屑彻底击碎了金婆最后的念想,她说的不错,自己服侍老夫人十年以来,看得清清楚楚,老夫人更看重的是侯府,为了侯府的声誉她可以连将军府的嫡女都敢谋杀,更合乎是她这般小小的一个奴才!
想到这,金婆的坚持一瞬间溃不成军,她怔怔地睁大眼,终于被击垮了。
老夫人正惬意地等着好休息的到来,暗夜里的月色高高悬挂着,从微张的窗缝间洒入屋内,屋内一点幽幽的光火照着那张年老却仍不肯服输的脸上,照出她品茗着茶水时嘴边若隐若现的满足狞笑。
没有人可以破坏侯府的声誉,谁有这个念头,她都会将其铲除!
将军府的嫡女又怎样,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有什么用?还妄图威胁儿子的前途和侯府的声誉,杀,一定要杀!
她想着想着,心道好消息大概是要快来了,满面紧紧团在一起的皱纹,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分外诡异而恐怖。
而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感觉上似乎很慌张,但又极力在保持着镇定。
老夫人面上掠过一阵狂喜,但很快便压抑住嗓子,轻咳一声道:“去开门。”
旁边的人领命去开门,一开门就见金婆站在那里,满面苍白之色,好似身子还在打着颤。
老夫人坐在屋子里面,目光看过去,掩藏不住那显然的欣喜:“还愣在门外做什么?你下去吧。”遣退了伺候的丫鬟,她让金婆进了屋内,幽暗的灯光下,金婆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渍,而她的衣摆处有诸多的灰尘痕迹。
大概是急于对事情结果的预知迫切,老夫人未曾察觉出金婆的异常,只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金婆忽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低下了头以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声音压低,却隐隐透着一丝的惧意:“奴婢已经检查过了,已经断气了。”
“那丫鬟呢?”
“也让那人解决了。”
“刺客呢?”
金婆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她已经极为镇定了:“拿了钱奴婢就赶紧让他走了,他会离开邺城,绝对不会再回来。”
终于,她问完所有的话后,眸光轻轻地掠过了金婆的面上,好似带着一丝惋惜,又隐约透出股古怪的笑意。
“金婆,您服侍了我已有十年之久了吧。”
金婆蓦地手掌一紧,答:“是的,老夫人。”
老夫人点了点头,这时候的她浑身透出一种上位者的残酷与冷漠,却还佯装出一副慈祥温和的态度,这样的老夫人令金婆在见到她后的那一点残存的念想完全都消失了。
她心寒地想,这十年,足够补偿了吧。
这时,老夫人的笑容在耳边荡开:“金婆,你年纪也大了,老身总不能强留你了。过阵子,就找个好地方买处地儿,这钱就由老身来出,你觉得如何?”
冰冷刺骨的心不再有任何的动弹,金婆呐呐地低头应了一声“好”。
老夫人大概是觉着困倦了,便打了个哈欠,金婆见此,便出声告退。前者未曾挽留,如今心腹大患已除,她自然可以睡个舒爽的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