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吗？当然没有。
自作孽不可活，要是杀人不犯法，她老早还想一命赔一命呢！只是这时候，林柔终究还太小，也是一条还没犯过罪的生命。
“小茜，这是怎么回事？阿柔她妈说你害马蜂把她给蜇成这样子，我就跟你没完！”
“我相信我女儿决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走近了才发现，是不是？”穆春华被一大推人围攻，眉头紧皱着，这会儿看到莫小茜，眼中却流露出几分担忧来。
瞥一眼眼中带着得瑟和愤怒的林柔，莫小茜眼睫毛轻轻颤动。“没有。”她就是死不认账，又怎样？
“没有？你还敢说没有，明明是你用石头砸向马蜂窝，马蜂才会蜇我的！你个坏心肠的人，太过分了！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林柔一听，放下捂脸的手，放声尖叫起来。
“就是就是，太没家教了，小茜她妈，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老实告诉你，你是怎么教育女儿的，白读这么多年书了！”林柔母亲穆春香瞪着穆春华，对上穆春华的眼神，却迅速撇开头，瞪着常翠玉，“也不管管你的媳妇孙女，你这婆婆奶奶是怎么当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门，竟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信不信我让我老公断了你们粮食！”
穆春香的老公是县长秘书，在崇拜公务员铁饭碗的年代，没有人愿意去得罪这样的人，何况常翠玉一直以来都看媳妇孙女不顺眼。坑坑洼洼的。被周围的人一起哄，“用不用我帮忙？”
莫小茜没吭声，立马红了脖子。
“她是她，我是我，她们母女犯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一棒子打杀一群人！我老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土里土气的扫把星，自从她来到我们家，我们家就没一件顺心事！竟然还怂恿江强让女儿去读书，女人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别人家的！偏偏说什么读书有文化，哼，那是有文化的人做出来的事情吗？还不如早点嫁人，还能给我老人家添点衣裳，少了半碗饭，总觉得这家伙在幸灾乐祸，家里过得哪会那么苦？！”
听听，听听，这像是人说的话吗？自己人不帮，反跟别人站在同一条阵线，这还不算，明明是她莫小茜干的事，人家本来也是找她的麻烦，偏扯到母亲身上干什么，而且毫不廉耻地数落“家仇”，败坏自家人名声！
穆春华气得浑身颤抖。“妈，我敬你是妈，但请你把事情弄清楚再随便说话好不好？这里都是外人，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私下里说，我女儿被马蜂蜇成这模样，没必要当着大家的面托出！今天我们说的是关于马蜂蜇人的事，而不是小茜嫁人，不要扯那么远！”
想到之前还是粉衣飘飘的美少女，如今却是个人见人嫌的丑八怪，莫小茜很无良的弯着嘴角。
“我看你就是太纵然她，才会闹出这祸事！女人家岁数大就不该留在家，留来留去成冤家！你要是老早把她嫁出去，还用烦心这回事？整天说读书好读书妙，读书人到头来还不照样是下田耕地，给人传宗接代，认识那几个大字有什么用，纯属浪费钱！”
常翠玉丝毫没有在众人面前说家事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的觉悟，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儿媳孙女的不是。
一边的苏温礼抱着肩膀凉凉看戏，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十分悠闲。听到嫁人的那段话，还要笑不笑地瞟一眼莫小茜，小茜她妈，恨得莫小茜差点就抡起棒子先把常翠玉砸了，再把他也收拾去！
“乡里乡亲的，很多事情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又不是傻子！穆春华，我老早就觉得你不适合我们家江强，你看看你，嫁过来之后，好吃懒做，因为你我们一家人都吃不饱，说几句还委屈地闹分家！结果呢，分家之后还不照样是穷得一贫如洗，把自己孩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生个女儿是根草，生个儿子还发疯，原来那是林柔带着她妈妈亲戚过来找渣呢！被马蜂蜇过的脸，你还嫌丢人现眼不够吗？竟然还让江强借钱去搞什么承包经营！那是打水漂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就想当老板，做梦吧，你想害死江强啊！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一扫把星，看见就碍眼！”
穆春华牙齿咬着嘴唇，环视周围窃窃私语的乡亲，眼中有水花在打转转，倔强的没有落下来，也没吭一声。
习惯了责骂，也习惯了白眼，就算不服说出来，长辈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有谁会相信她？只平白落得一个恶名罢了！
周围的人，你今天要不给个交代，在穆春华看过去后，嘴巴虽然没停，声音却渐渐放小。同一个村子里面住多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纵然穆春华不喜与人打交道，纵然婆婆老是打她说她不是，但媳妇的勤勤恳恳努力持家，媳妇在男人出门打工自己背着孩子去耕作，大家都看在眼里。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仇恨，人心总是肉长的，即使自己家里条件帮不上忙，即使也不怎么喜欢接近这个贫穷的家，却还不至于去同流合污去伤害人家。乡里乡亲的，谁又没有过不去坎的时候？
常翠玉是什么人，这会儿已经肿得老高，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于是，后来，连讨论声都消失匿迹了。
常翠玉见没多少人附和她的说法，嘴巴一瘪，哼道：“我儿子瞎了眼睛才会娶到你这样的媳妇，生出那样的女儿，太叫人失望……”
有完没完了，还人身攻击！莫小茜双眼喷火，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先把人海扁一顿再说，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怒吼。
“妈，阿华是我媳妇，小茜是我女儿，有什么不对应该由我来管教，瞎不瞎眼也是我的选择，懒得理他，我已经成家了，不需要妈来指指点点！”莫江强扛着锄头挽着裤脚气冲冲跑过来，刚才那话，该是都听到了，“乡亲们，我是一家之主，就算我老婆孩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跟我说就是，不要为难她们！”
莫小茜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老爸威武，终于也像个男人一回，之前那窝囊样，实在叫人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