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她平稳的脉象之间,却忽而又多出另一种参差不齐的脉息,犹如一股无名之气在横冲直撞,却终究是找不到出口而尤变暴躁。
他不免蹙眉,随即定睛看她,她有一双婉转多情的杏眸,浓密的睫毛扇动如蝴蝶的双翅,在她凝脂般的脸颊上投下一缕暗青色的阴影。
她看似天真无邪、柔弱无骨,连唇畔那一丝微笑亦如春日阳光那般安然静好,几欲无风无浪。
“玄公子,不知汐儿的毒是否能全解?”风慕宸的声音微冷的响起,他不动声色的将汐颜拉至身后,挡住了玄御天无谓审视的目光。
“问题不大。”玄御天松开搭在汐颜腕间的手,而眉间的疑惑却还不曾消失尽。他将手负于身后,淡淡的道:“不过,还需要一味玉雪莲。”
“玉雪莲?”众人闻之诧异,要知道,天山雪莲已是贵重珍品,这又何曾出现了一种玉雪莲?
玄御天众人不解,便娓娓告之:“玉雪莲是一种如玉冰花,开在巫山巫灵峰之上,听闻30年才能开一次。此花开时,方圆50里之内都可能闻的到花香,所有的鸟儿与动物闻香之后,便都从千里之外赶来守护。可惜,它的花期仅仅只有一个时辰,花败之后,那些鸟儿与动物便会自尽于花下,用血来护住花的心脉,等它30年后重新开花。”
说完这些,他便将视线移向了汐颜绝色倾城的脸,似乎是想要从她眸中找出半点的波澜。
可是他看到的,却只是她一闪而过的失望,细弯睫毛下的双眸微垂,樱唇轻启而叹息道:“如此珍贵而稀有之物,看来,是很难找的到了。”
风慕宸伸手将汐颜揽入怀中,沉声安慰:“汐儿放心,无论多么难得,我都会想法得到。我不会让汐儿独自离去,我们说过要一生相守,对不对?”
汐颜用力的点头,眼中不免噙上一丝泪花,喃喃的道:“我与阿宸誓言自是不敢相忘,可是,玄公子也说,此花要30年才开一次,怕是汐儿已经等不到30年了。”
“九嫂真的这般糊涂了?”风慕皓一旁大声的道:“那花30年开一次不假,可你怎知它不是已经29年了?说不准我们赶到那里时它正好开花,哪里还要巴巴等上30年?”
汐颜闻之破涕而笑,道:“皓王总是说些笑话哄人开心。”
风慕皓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皮,可接触到风慕宸眸中的那一缕担心时,亦不免忧愁。
他知道,自己一言不过舒缓九嫂的心情,可事情,又岂能会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巧合呢?况且,就算真如此巧合,可那巫山如此神秘,怕是连它在到底在哪里都无人知道吧?
想到此,亦不免从心中长长叹息一声。
“玉雪莲乃人间极品,除了可以执掌天下万物的巫女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得到。”玄御天清冷的声音如一朵浮云轻飘而过。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足以激起了天空中风卷而过的痕迹:“不过,御天可以施针为王妃将残余的毒素逼出。”
“原来施针也可以啊?”风慕皓长长的吁了口气,又继而蹙眉沉声抱怨:“御天你也真是,既然你可以施针,干嘛不早说,害的我们白白的担心这么久?”
玄御天的眉头再次拧紧,惊鸿玉面上闪现出一抹极为哀伤的神色,幽幽的道:“凝血针入血即化,血液到达之处似有针扎之痛。若要施针,就必须将所有融化的凝血针重新凝聚成型再逼出体外,所以,每扎一针便痛彻心扉。王妃千金贵体,不知可否能承受?”
“痛彻心扉?”汐颜惊呼出声,继而转身望住风慕宸遗漏出担心的眼睛。稍许,她转身面对玄御天,道:“汐儿怕痛,玄公子,可否再另行想办法?”
“汐儿。”风慕宸一把将汐颜揽入怀中,语气中满带责备:“不过只是一时之痛,忍一忍便过去了。”
“不,汐儿不要。”汐颜坚定的摇头,投向玄御天的目光满带是探寻之意:“皓王说玄公子是神医,即是神医,亦有其他的办法对么?”
玄御天微微一怔,接触到她眼中传递过来的信息,立刻会意而道:“其实,散香丸已将王妃体内的毒素控制住,那些残存的毒素即便永久存于体内亦不会再危及生命,此事王爷大可放心。”
风慕宸眉心一拧,自是不信。
又听玄御天继续道:“玄御天若如此说,王爷自是不信。毕竟毒素侵体对一个女子来说实难益事。不如,再给御天一段时间想办法。若实在无法,亦只能施针。”
汐颜不动声色的长舒口气,对着玄御天点头道谢。
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绪,继而又附在风慕宸的怀中撒娇道:“汐儿知道阿宸担心,可玄公子都说没事了,不如就让他再研究几日,好不好?”
主意已打定,况且让汐颜承受钻心之痛亦非他所愿,稍稍沉思片刻,风慕宸终是点头应下。
夜半,窗外忽而又下起了零星的小雨,一下一下轻轻的敲打在刚刚吐露新芽的海棠树上。“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说的,便是此刻的场景吧?
雕花的窗棂内,一个浅紫色的身影负手而立,袖口处的暗色万字图案在夜色上几若不见,衬出他细长的手指间那股苍凉的颜色,丝丝的透出寒气。
男子眉心微拧,淡淡的哀愁袭上俊朗如月的面孔,薄凉唇畔轻勾一抹斑驳之蕴,寒眸如星璀璨,却尽显他此刻的失落。
只是,即便神色黯然,男子身上的无言霸气依旧让人望之生畏,虽不怒而威,似撼天雄狮下云端,又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有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吹落桌上一副墨迹还未干透的画像。
画中一蓝衣少女赤脚而立与白雪之中,杏眸淡凉如水,樱唇轻抿欲开,垂于腰际的三千丝随风凌乱起舞,似是恍然落入凡间的仙子,却又比仙子多了一份沉静和淡薄。
他俯身捡起画卷,深深的凝视女子婉转多情的双眸。
恍惚中,仿若画中女子已轻盈站于面前,樱唇微启细语而道:“其实,做不做巫女根本就不重要,瑾儿喜欢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永不分开。”
她忽而又叹息,绝色倾城的脸上滑落细微的悲伤:“只可惜,瑾儿与狼王从一出世便已缘定三生,此乃巫族与雪狼族世代宿命,你逃不过,瑾儿亦逃不过。”
他的手指,划过画中女子冰凉的唇畔,无限伤感的叹道:“巫瑾,其实,我从未想过要逃。”
第一次与你相见,白雪之中你一身蓝衣赤脚而立,三千青丝如黑缎一般垂下腰际,额上一抹银丝蓝月垂至眉心,仙姿莹然逆风而傲。那,是我记忆深处的你,从不敢忘。
身为至高无上的巫女,你却那般谦卑有礼的对我盈盈而拜,笑言:“巫山风雪长年不衰,狼王初蹬巫凌峰不知会否不适?瑾儿已备下酒宴,请狼王屈尊前往一解风霜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