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有多恨梁玉国么?”他幽幽的开口,却并不低头看怀中的她,只是兀自说着:“我国与梁玉国征战多年,死伤无数。我13岁开始就征战沙场,生死早已看淡。可是,那一日,我最得力的副将彦兴,他为了救我而被梁玉国抓住。我曾多次派人去营救,可是都一无所获,后来,梁玉国的皇上下令,将彦兴生生拨了皮去,然后挂在城门上示众了三天。那时他还未死,一身皮肉鲜血淋漓,他一直大喊着让我为他报仇,直到精疲力竭的死去。你知道当时我的悲痛么?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兄弟,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死去,而我,却无能无力。我发誓要为他报仇,可是你的父皇却突然要与我们和亲,一旦和亲便不能再兵戎相见,我要为他报仇的心也只能生生搁浅。”
汐颜漠然不语,那是他的国仇家恨,她不是很懂,却分明已经感知到了他心中的痛与恨。
他亦不管她是否有回话,而是继续道:“你知道么?其实,我宁愿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或者父皇不准我娶你为正妃,可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便会永远陪着你,一生相守,至死不渝。”
他低头,深深看她:“为什么要骗我?”
汐颜慌乱的避开他的视线,沉默半晌之后才淡淡的道:“其实,你叫我汐儿的时候,我真是很感动。如果你愿意,可以、可以一直叫下去。”
“可以么?”他苦笑成霜,又摇头叹息:“可惜,你不只是我的汐儿,还是梁玉国的翎歌公主。或者,这才是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景阳宫的门口。
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南筠皇大声的咆哮的声音:“混账,既然你说没有,那你告诉朕,你为何午后徘徊在译宫门前,又有何企图?”
“儿臣只是去探望她一下。”风慕澈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却铿锵有力不容质疑。
汐颜一愣,果真是连累了他的。她抬头,有些不忍的看向风慕宸,小心翼翼的道:“你放我下来吧,这样进去不好,我不想连累你。”
“本王是怕连累的人么?”他冷冷的瞟她一眼,不容分说的抱着她大步迈入景阳宫。
景阳宫,满满的跪着一屋子的人,只有南筠皇独自站立,却已分明被气的摇摇欲坠。太子风慕澈跪在他的面前,虽然低着头,肩膀却依旧笔挺,表明了他此刻的问心无愧。
“皇上,是宸王和皓王。”首先看到他们的是丁公公,他精明的小眼睛瞟了一眼风慕宸怀中的女子,不觉惊叫“皇上,是、是翎歌公主。”
众人一愣,旋即回头张望。汐颜有些尴尬的从风慕宸的怀中挣脱开来,跄踉的几步双膝跪地,道:“皇上,翎歌有罪,让皇上担心了。”
皇上不觉惊退了两步,有些迟疑的望着地下那娇小的身躯。但见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色苍白如雪,肩头血迹斑斑。似乎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眼下不过是死里逃生的窘迫。
“公主快起。”皇上回过神来,忙招呼一旁的丁公公:“快搬把椅子来给公主坐。”
汐颜摇摇头,并不起身,只是道:“翎歌不敢坐,翎歌惹了皇上担心一场,又害了太子被冤枉,翎歌一人惹下这么多的祸事,但求降罪,不敢乞求原谅。”
“公主严重了。”南筠皇好言劝说:“公主是千金贵体,朕招呼不周已是失礼,又怎能降罪呢?丁修,你愣着做什么,快把公主扶起来。”
“公主快起吧。”丁公公伸手搀扶住她的胳膊,道:“地下寒冷,公主小心跪坏了身子。”
汐颜却依旧固执的不肯起身,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也正望在着她的风慕澈,道:“太子今日午后确是曾与翎歌不期而遇,简单交谈几句便也散了去。太子无辜受此牵连,翎歌实属不忍,请太子原谅翎歌。”
“公主哪里的话?”风慕澈忙上前想要扶起汐颜,却不料碰到了她肩头的伤口上,隐隐血迹渗透了薄薄的衣衫,一时竟将他怔在了那里。
“不要碰她的伤口。”一声厉喝兀的响起,一黑色身影健步跨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其揽入怀中,运用内力为她封穴止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筠皇不解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过一个梁玉国的公主而已,怎得忽而牵扯进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进去?
“一切都是翎歌的错。”汐颜再次深深一叩,却只觉眼前忽然一片漆黑,竟是再也支撑不住的一头载入了风慕宸的怀中,再也无了反应。
来龙去脉已被细细盘问清楚,虽然此事举宫震惊不已,但毕竟是由翎歌公主引起,又牵连了两个皇子进去。南筠皇也只能是责打了译宫中的侍卫,责罚他们保护不周而草草的将事情平息下去。
虽然如此,但南筠皇的心中却不免有些胆战心惊,深觉这个翎歌公主不简单,虽然她一再强调她与太子是不期而遇,可也不能抹去太子曾午后找她的事实。
而宸王,这个自己一向过多宠爱的儿子。身为父亲,他还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子如此紧张的模样。他那种心疼,那种恨不得替她来痛的心思他已看的一清二楚。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让人深觉的心惊。
“丁修。”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后才幽幽的开口:“以你之见,朕是否该尽快给翎歌公主指婚了?总是这样留在宫中,实在是一大患。”
“是的皇上。”丁修老老实实的回道:“今日太子、宸王两人似乎都对翎月公主有心思呢。”
南筠皇点点头,道:“朕本来是想着留她一段时间,然后找个差不多的人把她给嫁了。要知道,让她一个别国公主来嫁给朕的儿子,朕总觉的不妥。可是若将她指给旁人,朕又生怕受梁玉国主的诟病,笑话朕言而无信。这些日子以来,朕一直推脱指婚的日期,便是想要个好的对策呀。”
“老奴理解。”丁公公陪着南筠皇连连叹息,又道:“可是现在,太子跟宸王两人都很喜欢这个翎歌公主呢,尤其是宸王,那眼神中,似乎早已将翎歌公主视为最爱。”
南筠皇忽而拍案而起,道:“朕怎会看不出来?唉!可是宸儿的病,已让他失去了登上皇位的机会。如若将来我们同梁玉国再次兵戎相见,凭宸儿的痴情,定会万分痛苦,朕又如何忍心?况且,无论谁娶了翎歌公主,都势必会引起他们之间的矛盾,朕决不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如何是好呢?”丁公公一脸的茫然和担忧,旋即又狡黠一笑,道:“皇上,奴才倒是有一计谋,不知道皇上是否愿意听呢?”
南筠皇扬手示意:“有你就说,好与坏都要听一听。”
丁公公躬身凑近南筠皇,老朽的脸上盛开成一朵菊花,道:“如今皇子们,到适婚的有四位。太子、宸王、俊王还有皓王,再加上旁支的世子,不下十一、二个,皇上不如将他们一起招来宫中,共同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