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苏总是想把我从她的小白脸身边调开。我们就是情敌的命啊……
我默默地纠结,又踌躇了一下,问:“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机会?我不是最优秀的。”
苏总微微一笑,瞄了瞄门外,回答我:“蔡助理推荐了你。”
我连忙低下头,遮掩自己的笑容。我怕我表现得太嚣张,刺激得情场失意的苏老总暴走,站起来抽我。
“蔡奇对我说,或许这个企业里面,有成千上万个能力好的,叶红旗只是新进员工里,最最普通的那个,但是……她有奋进的心,想有一份为之打拼的事业。有这样意愿的员工,对每个企业而言,都是最难得的。”
我愣了一愣,突然觉得很温暖。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好好地听进去了。我做的每一件事,他不管嘴里如何刻薄我,却都包容了。
我曾经像个假小子一样,用抽风的行为掩饰自己的心伤,试图告诉大家,我是不在乎那些伤痛的。然后蔡奇站在了我的面前,用他的方式帮我渡过这一段情伤,只有在他面前,我才像个真正的公主。
我想,只有真正的王子才能在亿万少女中寻找到自己的豌豆公主。蔡奇找到了我,并且真的把我当做自己的公主,我感觉很幸福。
我痴笑着从苏总的办公室里飘出来,看见蔡奇挑着眉头看我:“叶红旗,你要是去培训了,我们会有将近三个月见不到面。”他恶狠狠地扑住我,怒道,“你个白眼狼,我这么悲情,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我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立刻弯下腰,哀号:“你真粗鲁!”
“蔡奇,MCU大不大?”那里本来是我连憧憬都不敢的地方,突然有了去进修的机会,感觉就像天上掉馅饼,还是海鲜馅的。
蔡奇揉揉肚子,白了我一眼:“不但大,厕纸也比这里强多了,都是带彩印的。”
……那样会不会擦不干净……
“楼层都是暗灰色的,让人压抑。”蔡奇拍拍我的肩膀,“那地方,每个人都跟拼了老命一样在工作,没有意思。”
我继续八卦:“MCU有金龟么?”
蔡奇愣了愣,然后挑挑眉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如果MCU的两位大小姐有百合的爱好的话,说不定你会有机会。”
唉,我立刻失去了兴趣。
蔡奇背着手,走了好几步,又沉思着回过头来,问我:“如果MCU里面真的有一位小金龟,多金多情,你会不会贴上去?”
我大笑,扑过去赖在他的背上:“蔡奇同学,我说实话吧。我仇富,太有钱的,我怕我会中途溜走。”
要真有个多金的站这里,我才不会要他,有钱的公子哥们才不会看上我这样的。
蔡奇却没有和我一起笑,他第一次面色严肃地陷入了沉思。一直走到会议室的门口,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拉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蔡奇偏过头来,对我璀璨一笑:“红旗,你得开始打消你仇富的念头了,因为以后我很可能就是第二个李嘉诚。”
好吧,我知道刚从小白脸变成无产阶级会有些不适应,但是做这样的梦,是不是还是太夸张了?
我一进去,宁墨就叫我过去,问我:“昨天,你住他那了?”
我咧开大嘴朝他笑,答非所问:“宁墨,恭喜我吧,蔡奇昨天跟我表白了。”
宁墨愣了愣,慢慢垂下睫毛,盖住自己的眸子,许久之后,朝我露出一个笑容:“红旗,你好,我叫宁墨。”他伸出手来同我握了一握,握得我莫名其妙,“我希望,能重新认识你。”
我很郁闷地看他:“宁墨,你是不是抽风了?”
宁墨的手一僵,缓缓缩了回去,苦笑:“还是不可以么?”
神经病,你以为你在拍港台言情剧么?我瞪宁墨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有四年同学之谊,难道你要让我全抹掉从零开始计算?”
宁墨失落地看着我:“不可以重新开始么?”
“开始做同事吗?都一样啦!”我最后拍了拍他,迅速坐回原位,会议马上就开始了。
会议一开始,先是汇报各项数据。我坐在后排低头看文件,蔡奇突然凑过来指着一排数据道:“红旗,好像不对。”
他话音刚落,宁墨就敲了敲桌子,道:“等一等!”
果然是数据做错了,而且是会影响工程进度的错误。负责这一块的是柔弱兄宋词,发现出了错,整个人都蔫了,抖着嘴唇分辩:“我只是负责最后的核准,之前那些……”
宁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说完便转过脸来对苏总道:“这样的员工,要是在我们翔实,我是不会留下来的。”
柔弱兄立刻就慌了:“这一块数据都是我一个人负责的,没有我,换人接手的话,会多花很多时间的。”
宁墨冷笑:“现在又是你一个人负责的了?”
苏总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指着柔弱兄问宁墨:“宁小总,你一般会怎么处理?”
宁墨性子又傲又冷,以前在学生会就容不得别人做错一点点事情。依照我的经验,柔弱兄的职位估计是保不住了。
宁墨淡然答道:“公司是一台庞大的仪器,所有的螺丝钉都应该在适合自己的位置上。如果不合适,螺丝钉也不是稀罕物,少了一颗,很快会有第二颗补上。”
苏总作了然状,对柔弱兄道:“小宋,你去找江姜,把交接工作做仔细一点。”言下之意,柔弱兄的这份工作已经做到了尽头。
宋词一个劲吸气,木呆呆地站了半晌,然后幽灵一样地晃了出去。
“宁小总好威风!”蔡奇冷笑了一声,“就算是有错,也该先搞清楚具体错在哪里,这么果断的处理算怎么回事?”
我无言以对,蔡奇义愤了一会儿,合上笔记本,索性闭着眼睛假寐。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一点。一出会议室的门,满脸湿漉漉的宋词就抱着自己的包,朝宁墨冲了过来:“宁小总,就算我做错了,你又凭什么让苏总开掉我?!”
宁墨冷冰冰地看他,神态倨傲,连平时掩饰用的假笑都撤了下去:“本来的确不需要开掉你,但是,你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吗?”
宋词颤抖着身体,很憋屈地看他。
“出现任何问题,你首先该想的,是怎么样将自己错误带来的损失降低到最小,而不是将责任推给别人。”宁墨顿了顿,又道,“没有哪家公司,少了某个员工就会停产倒闭。进社会应该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低自己的身段。”
我和蔡奇站在宋词后面听了个一句不落,听完,蔡奇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我道:“有些道理,但是他的态度太强硬了。”
宋词果然不服,冲过来扯宁墨的袖子:“我知道这次我错了,但我现在不能失业,我要还房贷,下周还要去见女朋友的家人。这个时候失业,就什么都完了!”
宁墨冷漠地甩开他,指着苏总的背影,微笑:“抱歉,你该求的是你们公司的老总。”
“禽兽!”我和蔡奇同时低低地骂了一句。
宁墨明明可以帮忙说说好话的,甚至如果没有他插手,宋词未必会落到如此境地,现在却撇得这样干净,实在令人有点看不太下去。蔡奇想了想,拍拍我的肩膀,道:“你自己去食堂,我去找苏总沟通沟通。”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年头,找个工作不容易。”
我朝他摆摆手:“去吧,蔡助理,好好聊。”
的确,现在这个社会,想得到一份好的工作,真的不容易。况且,国人最喜将一切和工作挂钩,失去天悦这份工作,估计柔弱兄的人生真的要崩塌了。
蔡奇去求情了,宋词还在原地发呆,剩下我和宁墨一起进了电梯。电梯到了一楼,他先出去,我跟在后面,转弯的时候一时没注意,差点就直接绊上了宁墨伸出来的长腿。
宁墨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突然斜靠在楼梯间转弯的地方,一双长腿半伸半倚,把路挡去了大半。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宁小总,你这是想做什么?”
“红旗,一起吃饭吧!”宁墨朝我温柔无比地笑,主动伸手接过我手里的包包。
我真的被他惊悚到了。
这是宁墨第一次替我拿东西,而且态度极为坚持。
路过食堂小卖部的时候,我特意去买了5瓶水。刚提上,他又接了过去。
“红旗,你买这么多水做什么?”走到食堂门口,他突然转头来问我。
我一摊手,很老实地告诉他:“想试试看你会不会帮我提。”照往常惯例,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我很怀疑宁墨是不是被人穿越了。
“叶红旗!”宁墨一脸又无奈又郁闷的样子。
“别,宁墨,我错了,你别吼,我自己拿。”我拿回他手上的包和水,朝他笑一笑。
“红旗,给我,我帮你拿。”宁墨探身过来,又要从我手里夺东西,被我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你提你的包就行了,我不帮你提,你也不用帮我。”我看他的脸迅速地晴转多云中,赶紧补充,“大家都自力更生最好。”
宁墨沉默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食堂二楼传来了宋词气运丹田的怒吼声:“死狗宁墨……”
扑哧--我立刻很不给面子地笑喷了,这外号起得太可乐!
我偷偷瞄宁墨,他的脸都绿了。
“你不给我活路,我死给你看!”宋词大吼着,骑在二楼的栏杆上,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望向大家。可惜大家都在忙着填饱肚子,暂时没有围观的兴致,宋词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阻拦,不禁大为尴尬。
宁墨起先倒是有点慌神的样子,见宋词自己先露了怯象,唇角便渐渐露出一丝笑意,低低咳嗽了一声。
“宁墨,你笑什么,你以为我不会跳么?”宋词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两只脚都跨出了栏杆,用力一蹬,直直朝着宁墨扑了过来。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之后是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宁墨被宋词扑了个正着,一张小脸露在宋词的肩膀外,很是痛苦苍白。
“红旗,打电话,120……”宁墨挣出一只手来推身上的宋词,宋词的头低低地垂着,俨然一副深度昏迷的样子。
我手忙脚乱地拨电话,不多时,救护车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那个跳楼的,擦破了点膝盖。”
到了医院,听完医生的会诊,我很想抽人:“那请问他为什么昏迷不醒?”
白大褂医生推推眼镜,道:“被吓的。”
我转过身,打算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因为,医生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宋词的嘴角强烈地抽搐了一下。
“那么这位先生呢?”我指着宁墨问。
白大褂很严肃地看着我:“这位先生比较严重,首先脑部受到了直接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现象。另外,右臂小臂骨折了,自理能力很受影响,需要贴身照顾。”
我看了一眼苍白着脸的宁墨,宁墨皱着眉头伸出左手来捅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然后夸张地大叫了一声。
真的好假。我按捺不住,走过去伸手用力一捏他的断臂,宁墨于是真的冷汗淋漓地大吼了一声,露出一丝郁闷之色,紧紧盯着我。
我耸肩,摊手朝他笑:“哎,宁墨,这样叫才真实,你刚才学得不像。”
宁墨郁闷无比地翻了个身,不理我了。
嘴角抽搐的医生很人道主义地提醒我:“这位小姐,病人断臂是毋庸置疑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刚刚奋力的一捏比较不人道了。
门口随即传来一声闷笑,道:“刘医生,你多事了。我估计床上的宁小总巴不得被她捏成残疾,让她不得不负责呢!”
宁墨的肩膀僵了僵,然后缓缓转过身来,面色无波地看着门口的蔡奇,问:“蔡助理,难道今天是双休日?或者天悦的员工可以随意旷工的?”
蔡奇嘻嘻笑,凑过来伸手也捅了捅他的伤处:“宁小总,我是代表天悦慰问你来了。”他一边笑一边搂我的肩膀,“我打过电话给钱铎了,你说巧不巧,翔实正好有急事,他现在忙得分身乏术。至于其他人,我一个也联系不上,宁小总,你的人缘真的挺差的。”
宁墨眸色沉沉地看他,一副郁闷到极点的样子。
“住院挺无聊的,我给你带了本书解解闷。”蔡奇拖了把椅子坐在宁墨的床旁,从怀里掏出本书,给宁墨递了过去。
宁墨脸黑黑地接了过来,眼睛一瞄,呼地一下就将手里的书给甩下了床。
我捡起来一看,这书的名字真长:如何让你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年。小题:从毒舌男到气质男的蜕变!
我立刻不厚道地笑开了。
宁墨端坐在床上,怒极反笑,眉目之间有隐忍的怒火:“叶红旗,很搞笑么?”
这笑容真熟悉,我足足看了三年有多。可惜现在的我已经蜕化了,这么人文的我不会再次贱格到惧怕他的微笑。
“宁墨,你真得好好学学我们家蔡奇。他骂我从来都不带脏字,骗我的时候,都是鬼话人话掺着说。”
蔡奇带着笑猛地一敲我的后脑勺,似笑非笑地怒道:“反了你了,叶红旗,敢在外人面前下本少爷的面子!”
宁墨的脸绷得快裂开,就在蔡奇的唇贴上我的前一刻,终于按捺不住,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蔡奇,你适可而止!”宁墨气得连蔡助理都不叫了。
蔡奇搂住我的腰,很愧疚地看着宁墨,道:“对不起,那我们先去门外解决完了,再进来探望病人。”他拖着我走了几步,又很诚恳地回过头去,对宁墨补充道,“我和红旗刚凑到一起,新鲜感还没过,容易忘情,宁小总担待担待。”
宁墨却突然平静了,他缓缓弯下腰,用没有受伤的手捏起自己的一只皮鞋,突然照着蔡奇用力砸了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暴力的宁墨。
惊诧了一小会儿,我转过头去,对蔡奇一竖大拇指:“蔡奇,你真牛,连宁墨都能被你整成暴力狂!”
蔡奇得意大笑,一闪身,拉着我就甩上了门。
“蔡奇,我要让你彻底下岗!”我听见宁墨在里面咬牙切齿地怒吼。
太不淡定了……
“红旗,我要是下岗了,你得养我。”蔡奇索性整个人挂在了我身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好!”大不了放他出去傍富婆,那富婆一三五,我就二四六,周日留给他休息,我真是太天才了!
“红旗,你是把我当救命稻草,还是真的喜欢我?”蔡奇突然正色问。
我想了想,一摊手:“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要是抓救命稻草的话,我抓钱铎不是抓?蔡奇平常自信满满的,这个时候尽问傻话。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论我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拖着病体,你都该爱我。”蔡奇开始耍无赖,捏着我的手不放,“你就该是无条件地喜欢我!”
“凭什么啊?”我用力抽出手,冲他大翻白眼。
蔡奇腆着脸,对我深情款款地凝视:“红旗,原因很简单,这是我的初恋!在感情上,我是一个纯真懵懂的孩子……”
扑哧--我听见门里面的刘医生、宁墨外加一直扮演昏迷状态的柔弱兄,齐齐喷出一口口水。
我被他雷得神魂颠倒:“蔡爸爸,你是孩子,那我就是婴儿,我比你更懵懂!”
“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真的,叶红旗,你要是懵懂,里面的宁墨算什么?”蔡奇突然就扯高嗓门叫道,“老子拼了工作也要问清楚!”这一嗓子比刚刚更大,配合着他抖腿奸笑的样子,流氓到家了。
我抓抓头,答道:“宁墨那是盲目的个人崇拜……”
蔡奇满意了,厚颜无耻地朝我笑:“哎,红旗,我们俩都是孩子啊!”
我流着感动的老泪,立刻附和他。
再进病房的时候,我看见宁墨的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了,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彩,看见我,他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笑:“叶红旗,我没有输过。”
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蔡奇走上一步,挡在我的前面,捏着腔调,将宁墨之前的声音学了个十成十:“宁小总,我也没有输过!”
本着和谐社会的理念,我一时激动,插在他们俩中间,阴森森地有样学样:“同学们,我经常输掉……”
啪!蔡奇一记手刀,将我劈得晕头转向。
“叶红旗,你太丢我的脸了!”
我错了,蔡助理,我没能稳住你的气场……
下班的时候,有宝开了辆小别克,英姿飒爽地停在天悦门口,一看到我就挥手大叫:“叶红旗,姐姐带你兜风去……”
我本来和蔡奇约好了去吃肯德基的儿童套餐,但看见几天没有见到的有宝,我立刻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帮我提着手提包的蔡奇,撒开脚丫就跑了过去,拉开车门,喜滋滋地就要往里面坐。
蔡奇一个箭步,赶在我前面冲了进来,心安理得地坐好。有宝回头,瞄了他一眼,道:“蔡助理,你也要去么?”
蔡奇怒视有宝一眼:“看在你是嫂子的面子上,我忍你。赶快开车,红旗待会儿还要和我去吃儿童套餐。”
有宝毫不胆怯地回视,鄙视他:“我要带红旗去吃黄金宴,你那个儿童套餐就靠边站吧兄弟!”
有宝的黄金综合症更严重了,连吃饭都要带黄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