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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界限

紫悦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的,总像是有人在跟她抢似的,和颜劝他慢点吃,小心吃坏肚子,她却一边往嘴里塞着饭一边跟和颜说自己胃口好,保证吃不坏肚子。

后来却突然一声尖叫,和颜还有些莫名其妙,只看见紫悦早已站在垃圾桶边开始剧烈的呕吐,表情之痛苦,可以赶上“享受”一场化学老师的教育之风。

和颜赶紧走过去问她是怎么了,紫悦很艰难地说了一个字“虫”,和颜就只觉得自己也想吐,缓了一会才扶了她回来坐下,紫悦的表情却还是很扭曲。

她像个英勇就义的战士,拿了饭盒找到食堂的师傅,嚷着要他们给个说法。哪知那师傅也不肯让步,还有些理直气壮:“我们每天要给这么多人做饭,你以为我们容易吗?”紫悦也不甘退让,大声嚷着:“你们不容易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呀,这也是在给你们自己找麻烦。”那师傅留下一句“我不想跟你这小姑娘争”就径直离开了。把紫悦气得龇牙咧嘴,大闹着要投诉他们,最后在食堂的意见簿上写了好几页“饭里有虫”,和颜也顺着留下几行字,才愤愤不平地离开。后来她说当时真有绝食的想法了。

下午紫悦没精打采地走进教室,和颜同情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拿了水给她。

语文课讲的是和颜最喜欢的宋词,还是和颜最喜欢的女词人李清照。那个乱世中的美神,独立秋风中,虽人比黄花瘦,却也要在冷冷清清的社会里寻觅着自己的幸福。弹指一瞬间,红颜消逝去,谁又能为逝去的青春买单?

下课,紫悦还是像蔫了的萝卜,完全没有往日的活跃,和颜不停拍着她的背。桌子一阵颤动,是哲铭发来了信息:“下午放学后在教学楼前见。”

和颜合上手机,才想起今天早上说好了同紫悦去吃冰淇淋,正不知该怎么办,紫悦突然说:“今天下午不去吃冰淇淋了吧,我怕从此以后我对冰淇淋也没了兴趣。”和颜赶紧答应了,心里还有一阵窃喜,是因为哲铭吧。

有期待便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放学了,和颜告诉紫悦自己有事要出去,紫悦趴在桌上,也懒得问是什么事,和颜摸摸她的头,说待会给她买药回来就走了。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方便面的味道,下午放学的休息时间本来就很短,所以很多同学就直接在教室里解决自己的晚饭。墙角的电视里播着大家平时最不喜欢的新闻,现在却也看得津津乐道,大概是好久都没接触电视,能看上新闻那也是奢侈了吧。

紫悦还是趴在桌上,白雪走过来,笑着问:“哎哟,紫悦你这是怎么啦,今天都没听到你的笑声,我倒是不习惯了。”紫悦一看她那张写满虚伪的脸就没好气。更何况今天中午遇到那样的情况,心里一急,便吐了一地,把白雪雪白的鞋也吐了一些,白雪脸上的笑容立即烟消云散了,皱着眉,没好气地说:“看你怎么办,我这双鞋可值一千多块呢,你赔得起吗?”

“谁让你那么恶心呐,让我看了就想吐。”紫悦并不退步。周围立即围过来一群听风就是雨的同学,纯属看热闹。

“我可不管,你得把这鞋弄干净。”白雪把紫悦堵在座位上。

“你让开,我拿墩布先把教室清理了。”紫悦站起来,怒视着白雪。

白雪还是站在原地,旁边的同学有了意见:“你让开吧,让她把这里清理干净,要不换你坐这里。”几个同学也响应起来:“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一双鞋,还班长呢,也不为班上同学想一想。”白雪看看大家,是不好看的神色,红了脸也退到旁边。紫悦则出来拿墩布,过白雪身边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大家便各自散去了,只有白雪还站在旁边,看样子是不找紫悦讨个说法是不会罢休的。紫悦拿回墩布,看了地上便又觉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丢下墩布跑了出去。回来时地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后来才知道是紫悦后桌的李杰帮她清理的,为此紫悦答应请他吃一个月的冰淇淋,李杰说冬天吃冰淇淋会吃坏肚子,最后便以十顿肯德基作为报答。白雪还是不依不饶,紫悦没办法,要是真要自己赔她一双鞋的话,自己哪来那么多钱。

和颜这时也恰好从外面回来,拎了一个小塑料袋,上面印着“康复药房”几个字,哲铭把他送到教室门口才转身离开,却被教室里几个女孩子看见了,拉着和颜就开始一阵狂轰滥炸,和颜解释只是普通朋友她们才放她走。和颜见白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和紫悦的脸色都不太好,急忙赶过去,才问清了原委。和颜知道紫悦是因为中午的“食堂事件”心里不舒服,赶紧拿出药给她吃了,转过来对白雪说:“你的鞋拿到干洗部洗吧,钱我来给。”

“现在都这样了,我还怎么走路啊,走在路上都影响别人的情绪。”白雪依然不依不饶,平时就对和颜耿耿于怀,这次自然也不买她的帐。

“那你想怎么样啊?”和颜有些生气了。

“也不想怎样,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只要她现在把我的鞋拿去擦干净就行。”她摆弄着她的指甲,指甲上涂了一层亮亮的指甲油,在灯光下闪出耀眼的光。

“你休想。”紫悦立即转过来,睁大双眼,紧拽着拳头。

“那不然你就赔我一千块了,还给你打了折的。”白雪脱口而出,她知道这一千块对紫悦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你还是不要太欺负人了吧。”和颜看着气愤又有些担忧的紫悦,毕竟,一千块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又围过来好多同学,白雪见机提高了嗓门,故作无辜地说:“我也不想啊,只不过这鞋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对我很重要的。”谁都看得出她是要故意为难紫悦,都劝她不要再这么固执,让她爸在买一双不就行了。“重买,那就没意义了。”白雪装了一副很可怜的表情。刚才帮紫悦清理“现场”的李杰突然说了一句:“装什么装,不是很有钱吗,还在乎那一千块。”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

“关你什么事呐,这么护着她,不会有什么关系吧。”白雪听到李杰的话,转过来没好气地对李杰说。李杰学习成绩很好,家里也不富裕,白雪平时几乎就没正眼看过他。突然听他这么说,心里自然有些不快。

“你怎么说话呢,就这么点素质,你根本不配做班长。”李杰也生气了,“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你为班上做过什么?你为大家又做过什么?每天打扮得跟妖精似的,也不知你是怎么当上班长的。人家都是优秀班级,奖励接二连三,再看我们班,纪律差得别人都说我们没规矩了,你又管过什么,你以为大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学习得好吗。什么都只为你自己想,大家的利益你又真正思考过吗?”李杰刚说完,就有人鼓了掌。

白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气急败坏地说:“你行,那你来当班长啊,我早就不想干了。”她深吸了口气,脸涨得通红。

“好了,不要吵了。鞋,紫悦是绝不会帮你洗的,钱,我来帮她给,不过我身上现在没有,明天一早就拿给你。”和颜生气地看着白雪,突然觉得她简直就是侮辱了“白雪”这个名字。

“我不缺钱花,本来和颜说了,也就准备这样算了,既然这样了,我也只好继续固执下去了。”她的语气倒变得很平缓了。

“白雪,你真是太过分了。”紫悦说着便想一巴掌扇过去,被和颜拦住了。大家都说白雪做的是过分了,都劝着都让一步,就海阔天空了,可白雪依然是很强硬的态度。没办法,有人独自请了班主任来。

班主任过来了,那同学可能已经向他说明情况了,他走进教室,大家就安静了,他把白雪和紫悦都叫去了办公室,其他同学也就回到自己座位上了。等他一离开教室门口,都开始谈论刚才的事。和颜更是气愤,本来是想好好地和白雪相处了,也许她就只是在家被宠坏了,有些任性,可今天她的态度让自己觉得有些可怕。

教室里还是很吵,和颜站起来说:“大家好好看书吧,不要再让别人说我们是没规没矩的学生。”和颜本来是不愿管这些事的,刚才李杰的话却触动了她,作为学习委员,她也有责任为班上,为大家做一些事。大家却也给足了和颜面子,都乖乖拿出书开始学习。

一直到上课之后,紫悦和白雪才跟在班主任后面回到教室。班主任扫视整个教室,站了一会,才发出很沉稳的声音:“你们也都是高二的学生了,有很多道理大家也都应该明白了,什么叫‘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们也都清楚,我不想我的学生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斤斤计较。”眼光在白雪和紫悦之间来回,停了一会才说:“大家自己自习吧,时间并不多了。”接着便是翻书,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紫悦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白雪不时看看她,也是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回宿舍的路上,紫悦才开了口,叫和颜不用给白雪钱了,说完后就再没有话,默默走回宿舍,连再见都没有跟和颜说。

和颜回到宿舍,白雪已经回去了。她很想跟她说说今天的事,结果一进门就感觉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太正常,往日和白雪聊个没完的萧然也一直无语,和颜便什么都没说,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洗漱完了便拿出日记本。

12月15日好久都没在这里记下自己的生活了。好怀念。

今天上午还看见了哲铭,十二月的天气,他穿了件黑色大衣,看上去还是有些单薄,看见他做的样子,独自在队伍前面,很投入,他应该是做什么事都很投入吧。

中午的时候被化学老师叫去办公室,问了上次我们班联名申请更换化学老师的事,我当时就只说了不知道,结果她对人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哎,真是无语,然后我就只好一百米冲刺的速度逃之夭夭了,平定了好久。哪知中午和紫悦一起去吃饭,不幸的紫悦,居然在饭里面吃到一条虫子,结果她便开始狂吐,找了食堂的师傅理论,结果他反而理直气壮,似乎吃到虫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紫悦就在食堂的意见簿上写了好多‘饭里有虫’我也补了几个,才愤愤地离开。可怜的紫悦就开始沉默了,一直趴在桌子上,看着挺让人着急的。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下午,去赴约,呵呵,下了课往下走的时候看见哲铭已经等在那里了,跟他一起走,引来好多女生羡慕的眼光,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还有女生在背后悄悄议论的声音。听他说话的声音好温柔,淡淡的,很好听,和他一路走,竟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好快。

回来的时候还满心欢喜地给紫悦带了药回来,结果一进教室就看见白雪在我的位置上坐着,紫悦的脸有些苍白,白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原来是紫悦不小心吐了,吐到白雪的鞋上了,她是存心想让紫悦难堪,一直不依不饶的要紫悦立即就把她的鞋拿去洗干净,当时真是对她太无语了,真想拿钱甩在她脸上,后来被班主任叫去劝说一番,也就算是了结了这件事。紫悦一直闷闷不乐的,平时都很难看到她这样的。

这一天呐,过得太不容易了。

收好日记本,和颜便早早躺下了,不想在这样的氛围里待太长的时间,害怕自己会窒息。恰好收到哲铭的短信:“晚安喏^_^”和颜也回了他一条,便笑着闭上了眼。

接着好几天,白雪看见和颜都是冷冷的表情,紫悦却收敛了好多,不再那么大大咧咧了,和颜都觉得很是奇怪,问她她就说自己应该要规矩一点了,应该是上次班主任教育的成果,和颜正高兴紫悦上课会自己记笔记,会安静看书了,可没过几天,还是应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句话,和颜只好无奈地摇头,不过这样的紫悦才让和颜觉得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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